第3章 把他当成你弟（1/1）

莫寒回到自己狭小的出租屋，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舒服干净舒服的衣服。躺在床上，此时的自己身体和心理都达到了顶峰的疲惫。但是脑子里边还是在不断循环的播放着，莫家村里发生过的一切不公的事情。

莫家村是雾存市的一个小村庄，村子非常的偏远，所谓穷山恶水出坏人，这里有很多心思不正的人，也有很多的旧俗。

但其实莫家村并不穷，村里的人基本都以煤矿和养蚕为生。胆子大的人，自己就开煤矿雇人，偶尔会有煤矿因为安全措施不过关，导致煤矿坍塌，雇工丧命，但是基本赔个几万块钱这个事情就过去了，毕竟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生活，一般家属拿到钱之后都不会再追究。

不敢承担风险的大部分都是作为雇工讨生活，也有一部分人靠养蚕来供养一大家子。

村里的人不需要出去打工，在家里就能赚钱贴补全家用。村里有很浓厚的重男轻女氛围，很多家庭的女孩子从小父母就不供着读书，尤其是家里有男娃娃的女孩子，有书念的很少。

莫寒虽从小遭受着重男轻女的待遇，但也算是万千不幸中的幸运儿，莫寒是少数读书的女孩子中的一个。

一日下学回来的路上，莫寒遇见同学小洁的妈妈，小洁的妈妈询问莫寒。“小寒啊，小洁不念书了，女孩子念书也没有什么用，读书还浪费钱，书读的好不如找个好人家嫁了，明天我就不让她去上学了。你知道你们那个书费能退回来不？”

“婶子，我也不知道，我明天帮您问问老师去。”说完莫寒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书费只有十几块钱，小洁家里有个弟弟，小洁非常能干，家里的活基本上都是小洁自己来承担的，既要给家里做饭，还要照顾弟弟，那时小学，一年的书费才十几块钱，估计都不够小洁妈妈赌一次钱的，但是莫家村的女孩子的未来，根本不在大人的考虑范围内。

听到小洁妈妈那样说，莫寒感觉鼻子酸酸的，说不出来的难过。

这天莫寒的姥姥来家里串门。

“你把他当成你弟，别跟他计较了！行不？能不能别吵了你俩？”莫寒的妈妈在大声的喊着。14岁的哥哥正在抢7岁小莫寒的玩具玉佩。

莫寒的姥姥来家里边给莫寒和哥哥各自带了一块小玉佩玩具。哥哥的玉一直戴在身上，出去玩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到了哪里，回来便开始抢莫寒的，莫寒护不住自己的玉佩，就哇哇大叫。

“你又不戴，你哥拿走就拿走呗！你别跟你哥一样的，就把他当成你弟还不行么？别动不动就哭，一天哪那么多眼泪？”寒妈边拉着偏架，边指责莫寒。哥哥抢走玉之后就出去玩了。

虽然莫寒很伤心，但是这样不公平的事情对于小莫寒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这天莫寒自己在小屋里边玩，姥爷骑着自行车来了，进屋只是简单的和妈妈说了几句话，没停留太久，然后载着哥哥匆匆忙忙就走了。

一周左右的时间，哥哥回来了，穿着漂亮的新衣服，手里还拿着玩具。哥哥跟莫寒炫耀自己这几天都吃了什么样的好吃的，玩了什么样的玩具，去了哪些有趣的地方。莫寒在旁边听着那些新奇的东西和事情，想象自己有机会去经历这些的话，那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几个月后莫寒在家里边翻到了哥哥和姥姥出去旅游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哥哥去到游乐场玩各种各样的玩具，还开了赛车，还有好多好多吃东西的照片。莫寒的心里非常的羡慕。

7岁那年的新年，莫寒的妈妈和哥哥都有自己的新衣服，莫寒没有，她也没有要求给自己买一套新衣服，因为她知道这并不现实。

这么多年来莫寒的衣服都是寒妈和寒爸的亲戚给的，以及哥哥小时候的衣服。每次莫寒想要一件自己的衣服时，寒妈就会说：“那么多衣服，不够你穿的啊？还要新衣服，一天脑袋里就知道寻思怎么花钱！”多次要都无果，莫寒也不再张嘴要自己的新衣服了。

今年她只想要一双新的鞋子，莫家村的小孩上学都是每天要走2个小时左右的路，一双不合脚的鞋子让莫寒实在有些难受。在百般央求下莫寒还是没有获得自己的新鞋子，小莫寒就在集市的尽头哇哇大哭。

寒妈在旁边指着莫寒的鼻子骂道：“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我生下来你的时候就把你给掐死！”

莫寒不依不饶的回应道：“那你不掐死我，让我留下来活受罪！”

寒爸走过来安慰道：“别哭了，小寒，爸爸带你去买。”

最终莫寒得到了一双比自己的脚大两号的鞋子。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来说，这样的鞋子可以多穿几年。童年的记忆中，莫寒从来没有穿过合脚的鞋子。

年后有一天放学回来，莫寒的妈妈给她买了两条裤子，莫寒诧异又高兴的试着自己的新裤子。

等到寒妈到外边干活的时候，莫寒的姥姥告诉莫寒：“你知道你妈的裤子在哪里给你买的吗？”

“不知道。”莫寒疑惑的回答道，莫寒心里也在打鼓，妈妈怎么会想到给自己买衣服呢？

“在十五元店里买的！买一赠一！”姥姥略带嘲讽的说道。

顿时小寒的快乐就烟消云散了，给儿子买东西都是儿子要什么买什么，给自己买东西却是这样的便宜打折的东西。

直到今天，莫寒都不能理解，不能理解的不是妈妈为什么那样对她。而是姥姥为什么那时用那样的语气说那样的话。

让自己的女儿和她的孩子闹不愉快，自己会获得什么好处呢？

或许血缘关系就只是一种单纯的关系而已，与亲情、与爱并不存在着必然的联系。家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后盾，让人有安全感。亲人之间也并不是一定就存在亲情，有的人，伤害人她最深的也是至亲之人。

莫寒的哥哥初中的时候就辍学，虽是在外边打工，但是挣得钱根本就不够自己花，月月还是会跟家里要钱，买的手机每个也都是一千元以上的。

邻近过年的时候，莫寒的哥哥回来了，每天在家就是玩手机，这日莫寒妈妈赌博回来有些生气，应该是输钱了。

寒妈在洗衣服，小寒在刷鞋子，小寒看出妈妈生气不只是输钱，跟哥哥整日在家玩手机什么也不干也有一些关系。她想做点什么缓和一下家里紧张的气氛。

“哥，一会儿妈妈洗完衣服，你帮着甩一下衣服！”小寒对着在炕上玩的哥哥说了一句。

“哐当！”莫寒哥哥将身边没喝完的大雪碧瓶子扔向小寒。小寒还没来及说话，寒妈就喊到：“他脾气不好，你一天不好不惹他吗？你老招惹他干什么？”

“一天哥哥没有哥哥样子，回来就知道玩手机，我怎么你了，你就来打我？”小寒冲着哥哥喊到。

“他不懂事，你还不懂事么？没有哥哥样，你以后就把他当弟弟，你就当他是你弟弟。可少说两句吧！别找打仗了！”寒妈在旁边护着哥哥。

本来莫寒想缓和一个家庭关系，结果自己成了找打仗的人。

莫寒每次难过的时候，就会拿同村的很多女孩子和自己对比。

“你看看小洁，她那么勤劳，那么能干的一个女孩子，家里不还是不让读书！爸爸妈妈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心疼他，你就知足吧！”莫寒在心理安慰道自己。

“你在看看河对面莫姐姐，才14岁就嫁人了，你还有爸爸知道心疼你，所以就别觉得委屈了，好好读书，以后自己有本事了，想要的一切都会有。”

这样不断的给自己灌输着，莫寒心理能舒服一些。时光随着吵吵闹闹，并伴随着莫寒不值钱的眼泪一点点消逝，眨眼间，莫寒上完了小学，升入了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