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梦吗？（1/1）

莫一笑又梦到楚亦飞了。

这一次，楚亦飞是18岁的样子，高高大大的，眉眼中透着机灵。

他站在她对面，脸色微红。

“笑笑，我们又见面了。”楚亦飞说。上了高中以后再相逢，楚亦飞先叫她“李赏乐”，她不答应，于是喊她“莫一笑”，从来就没再喊过她的小名。

“楚亦飞，你……还活着?”莫一笑伸手拉了拉楚亦飞，心里有一点害怕又有一点欢喜。

“今天是我的回魂日，所以我才赶回来和你相见。”楚亦飞满眼都是笑意，说话声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不是以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对不起，楚亦飞，那天我应该和你好好聊聊，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跳楼。”莫一笑轻轻地但无比诚恳地说。

“不怪你，也不怪其他人，是我自己当时太冲动了。”楚亦飞说。他的神色先有些黯然。

但他很快就拉着莫一笑的手急切地说:“笑笑，我从二十五楼跳下来时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跳下来人就没了，能发生什么事？莫一笑伤感地想。但看着眼睛里闪着光的楚亦飞她没忍心把这话说出口。

“发生了什么事？”莫一笑敷衍着问。

“笑笑，我的身体在落下来的时候，被那棵侧柏的枝叶刮了一下，我突然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觉得自己如一缕轻烟般升腾起来，我自己看着自己的身体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那缕轻烟就带着我晃晃悠悠地在空中飘。”

难道人真的有魂灵吗？听楚亦飞的描述难道真的是魂灵离开了肉身，飘在空中?莫一笑想着，她喜欢看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那本来只是她逃避现实的一种手段，如今被楚亦飞这么一说，惊出一身冷汗，莫非书中描述的那些为爱而死，死而复生的故事竟然真的发生过。

楚亦飞不顾莫一笑的惊讶，接着说:“你感觉不可思议吧？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后面，我飘到了另一个世界中，那里简直是这里的镜像，那个世界中有你，也有我，只不过你很爱笑，我喜欢大声说话。”

莫一笑真的笑了一下，不过是冷笑，她觉得自己早已经不会笑了。

“你不相信吗？我还看到了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爸爸妈妈。”楚亦飞越说越兴奋。

“就一个李成，你还说两次。”莫一笑看着活蹦乱跳的楚亦飞，感觉不那么内疚了，尤其是提到楚亦飞的妈妈还有“爸爸”时，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冰冷。

“不是的，我的爸爸不是你的爸爸。”楚亦飞连连摆手。

莫一笑冷哼了一声，她不太想继续现在的谈话了，难道在另一个世界，她也要陷入这种爱恨情仇纠缠的迫害中。

“我还要学习，不和你聊了。”莫一笑说着就要离开。”

她转身要走时，却发现他们聊天的地方竟然在那棵侧柏树下，楚亦飞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眉飞色舞地对莫一笑说话。

莫一笑刚刚被突然出现的楚亦飞惊到，没有留意身边的这棵古树，及至要走时才发现这棵树已经屹立在这里好几百年。树下的土地松松软软，脚踩上去空空的，没着没落，她竟然迈不开步子。

“笑笑，我是专门回来看你的，我在回魂日这天只能回来六个小时，从凌晨四点到上午十点，十点以后阳光充足，我的魂灵也就无法聚集，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楚亦飞拉住笑笑说。

“以后我和你只能在另一个世界相逢，我们还是同校同班的同学，你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不理我。”

莫一笑的好奇心被楚亦飞逗了起来，她不仅问:“真的有平行世界吗？”

“我真的看到了，但是今天之后我的魂魄会就此散去，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而另一个世界的我也不会知道我曾在这里压抑地活过十八年。”楚亦飞有点伤感。

“笑笑，我没法要求你原谅我妈妈，但是仇视一个人会让自己陷入仇恨中，我只希望你在这个世界活得轻松一些，尽快从那些不愉快中走出来。如果可能，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爱你！”楚亦飞说完脸就红了。

莫一笑冷酷的脸上也泛起了柔情，但她随即冷冷地说:“我做不到不恨你的母亲！这就如同感冒以后流鼻涕一样，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所以我们永无可能走在一起。”莫一笑脸上有一丝悲伤闪过，她从五岁以后就没和别人这么聊过天。

“此生对不起了，可是我已经无法弥补。另一个世界的你一定快快乐乐地成长，无拘无束地活着。”楚亦飞眼睛泛红。

莫一笑也有眼泪要出来，她转过身，手一下子碰到架子床的扶手，铁的，很冰冷。

莫一笑醒了，又是梦。真是梦?莫一笑看了看表，快五点了。

她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向外面，夜还在，太阳还没上班，黑漆漆的天空中有星星在闪烁。

她内心无比的清醒，一再回想着刚才梦里的事情，真的有平行世界吗？在另一个世界，她真的会笑吗？

打开窗户，已经快阳历四月，外面吹来的依然是冷风，莫一笑站在风中，一动不动。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人站在门口，应该是犹豫着要不要进来，莫一笑知道母亲又为她担心了。

她长大一点后，母亲在她的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她们母女俩基本没话，看着母亲担心，莫一笑也想对她笑一笑，宽解她一下，可是就是笑不出来。

莫一笑叹了一口气，关上窗户，打开台灯，坐在椅子上开始背单词和课文。

母亲站了一会，蹑手蹑脚地走了。今天是星期日，莫一笑希望母亲多睡一会，不要给她做早点了。

可是她还是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母亲开始忙碌。房子不大，母亲得怎样小心才不会吵到她。想到这些，莫一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但上午八点莫一笑出门，只冷冷地和母亲说了一声再见就离开了租的房子，她没有告诉母亲要去干什么。

高三年级每周只有周日上午休息，其他时间都在上课，莫一笑想乘着这个间隙去殡仪馆看看楚亦飞。

快十点的时候她赶了过去，找到举行楚亦飞告别仪式的安乐堂，她看见校长和老师们都在，她一脚跨进门槛，一脚踩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十点的钟声响起，莫一笑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起楚亦飞在梦中说过的话，难道此刻他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