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春游（1/1）

莫一笑盼望的清明节终于到了。放假一天，对于大部分高三学子来说就是恶补觉，先睡他个昏天黑地，其他再说。

可是莫一笑心里有事，早早就醒来了，吃了早点，她和乔俊英说了一声就往外走。

乔俊英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怅然了一会，回去接着收拾屋子。

这个孩子，依然一天和她说不了三句话，干什么也不和她细说，乔俊英现在后悔小学时期就把孩子送去寄宿，后悔看到莫千喜对莫一笑动手动脚时选择了容忍。

乔俊英当时只是不想再离婚，在小县城离婚很快就会在亲戚朋友中传开，首先父母这一关就过不了。

虽然时代变了，但一个离两次婚的女人还是会被鄙视。乔俊英想了想和莫千喜结婚给她带来了什么。

情感的慰藉一定是没有的，她心里一直没有过这个男人，只是在母亲的撺掇下，找一个人搭伙过日子，可是这日子过得并不顺畅。

经济的支持呢？也很少。莫千喜虽然是煤矿的正式工，但他每个月抽烟喝酒下馆子的花费就不菲，他还要拿一部分钱赡养老人，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反正都是他自己拿着，偶尔拿出来一些给家里添置几样东西。

乔俊英把笑笑接到山西后，她的账户每个月会有一千五百元钱，那是李成给笑笑的抚养费，再加上她房屋出租的费用，笑笑全托费用是足够的。

笑笑上小学和初中的九年，乔俊英把房子租出去，自己打点零工，也增加一点收入，但是到了笑笑去B市读高中，县城向东边扩建，她的店面在西边，越来越租不上价钱，乔俊英又自己开起了小超市。

她的超市只卖一些日用杂货，一楼卖货，二楼是仓库。为了生意，她刚刚回山西就学会了开小货车，个子不高的她把座椅调到最高，开车奔波在县城的批发市场和超市之间。虽然她很勤劳，小超市也终究还是小超市。

生意发展壮大需要一些机遇和特色，比如李成开饭馆最大的特色是保证肉质，食材是吸引顾客的王牌。而乔俊英这种埋头苦干的人在哪儿都有很多，通常干不出什么名堂，只是养家糊口罢了。

乔俊英不知道笑笑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阴沉沉的，不和人笑，也几乎不和别人沟通，只是一个人埋头学习。

所以，当她听到笑笑班里有一个孩子跳楼后，内心咯噔一声，把超市那一摊扔下就来到了B市。

昨天莫千喜和她视频，责备她扔下生意跑了，镜头里一张油腻腻的脸黑着说:“你这一走，我下班都没地方吃饭，安顿好回来吧，那么大的孩子了。”

乔俊英没应他的话，只把镜头翻转了，让她看了看租的房子。

徐玉芝怀孕的事情也刺激着她，她无论如何不敢现在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出租屋。

乔俊英的忧虑莫一笑也看出一些，她一直以为自己从五岁起就没有了父母，自从去了平行世界看了自己一岁前的生活，她也逐渐地去感受父母对她的关心。终究还是他们的女儿吧，莫一笑叹了一口气，向那棵大柏树走去。

才过去几天，工地有了很大的变化，挨着柏树的这边路面已经硬化完毕。早晨的阳光照射过来，柏树被包裹在金光中。

莫一笑跨过低矮的围墙，学着上次的样子抚摸树干，在一个结节处，她突然感觉浑身一颤，身边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依然是在建的明华学府，依然是被保护起来的古柏，不同的是刚刚柏树周围的路面是硬化过的，而这里绿草如茵。

莫一笑茫然地望着四周，她突然想到今天学校不上课，不知道去哪儿可以找到李赏乐和纪亦飞他们。

自己的出租屋应该不会在吧？母亲说过她在B市卖过那套房子的位置，但她没留意听，那里会不会有李赏乐和她的家人?

莫一笑想来想去，她只认识楚亦飞在学校旁边的家，那是李成告诉她的，邀请她过去做客，她拒绝了。

莫一笑决定去看看，她走路轻飘飘的，完全感觉不到累，很快就到了一栋楼前，这就是李成说过的地址，楚亦飞家应该在二楼。

莫一笑在楼下站了一会，二楼的窗户打开了，里面探出了李赏乐的头。

莫一笑跟着走到了她身后，她可以穿墙入户，又可以隐身，这技能简直太爽了，幸亏过来的是意识，如果形体也过来，此刻李赏乐一定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爸爸，我就多睡一会，你使劲挠我痒痒，哎呀，你不知道我快累死了。”李赏乐冲着卫生间喊。

李成边刷牙边探出头说:“不是你自己要求说清明要去踏青吗，我和你妈可是安顿好饭馆的事专门去陪你玩的，你赖在床上，咱们怎么出去。”

“那可以晚一点嘛，让我多睡一会，真是的。”李赏乐继续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大小姐，快吃早点吧，太晚了出去，中午该晒了。”乔俊英端着几张饼从厨房走出来。

莫一笑心怦怦乱跳，原来这里的爸爸妈妈一直生活在一起。她仔细打量着房子，在各个屋走来走去。

大三室的房子，李成和乔俊英住一间，李赏乐住一间，另外一间放着一张钢琴，一张榻榻米上摆着围棋盘，一面墙上挂着李赏乐的获奖证书，一面是照片墙，上面是李赏乐从小到大的照片，每一张都带着笑意。

莫一笑认真看着照片，只有一张看起来四岁左右的照片，她在乔俊英保存的相册里见过，那时候自己就是李赏乐，后来莫一笑再也做不成李赏乐了。

听着外面一家三口快乐的讨论春游的事情，莫一笑落了泪，为自己不是李赏乐。

“爸爸，我们中午也在外面扎帐篷吧，带一些吃的。”李赏乐兴奋地提议。

“天气还有些凉，再说，你下午回来还要搞搞个人卫生，再看看书，不能玩得太累。”乔俊英说。

“又噘嘴，等你考完了，爸爸带你去西藏。”李成说。

“爸爸，你说话要算数，那我收拾去了，你们也快点。”李赏乐高兴地进了卫生间。

多么可爱的女孩子，想恼就恼，想笑就笑，而自己根本做不到，莫一笑站在客厅，看着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世界的乔俊英还是有点胖，但小鼻子小眼睛特别显年轻，她扎着一个高马尾，看不出有白发，脸色红润，像是李赏乐的姐姐。

李成吃完饭，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有点凸起的小肚子说:“再这么吃下去，真要发福了。”

“发福好啊，张爱玲说不幸的婚姻就是女人越来越胖，男人越来越瘦，只有你胖了，才配得上我的胖。”乔俊英边擦桌子边说。

“那我们俩都胖算什么婚姻。”李成腆了腆肚子说。

“你幸我不幸呗！”乔俊英丢下一句话返到厨房，李成捂着肚皮笑。

莫一笑第一次发现乔俊英的幽默，她的记忆中妈妈不是劳作就是发愁。

一家三口很快收拾完出发了，莫一笑先上了车跟着他们。

他们车导航到一条叫小红河的地方，那里有大片的草原，还有一条小河穿过，游人来来往往，大多数带着孩子过来。

莫一笑对这条河有点模糊的印象，她在很多年前应该来过吧，那时候还没有开发完成。

李赏乐要从路边摊上买一个捞子捞鱼，乔俊英说:“多大的孩子了，还玩这种小儿科游戏，咱们整个高大上的，绕着栈道走一圈，敢挑战不?”

“多大的孩子也是孩子，我看捞鱼就挺好。”李成说。

“我看八成是你自己懒得走吧？”乔俊英一语道破天机，李成讪讪地挠了挠头。

父女俩买了捞子捞鱼，乔俊英在旁边看着。捞了半天只捞住几个蝌蚪，李赏乐要脱了鞋下河，李成连忙阻止:“女孩子别下去，春天水太凉，爸爸给你捞。”

李成下水一会果然就捞住一根巴掌大的小鱼，乔俊英和李赏乐欢呼雀跃，仿佛捞住的不是鱼，而是金条。

莫一笑紧跟着他们，她太喜欢这样的时光了，原本她想看看李赏乐的生活就回到柏树旁，接着看她的过去，可是现在莫一笑贪恋这样的时光，不肯离开。

快中午时，李赏乐的手机响了，她接完电话，脸色煞白。

“爸爸，妈妈，怎么办？徐玉芝现在出血出的止不住，她不敢和家里人说。”李赏乐焦急地问李成和乔俊英。

“怎么会出血?赶快去医院?”乔俊英也急了。

“她好像怀孕了，不敢和家里人说，自己偷偷吃药往下打，结果就出血不止，她刚刚给我打电话，声音已经非常虚弱了，怎么办？”李赏乐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再次征求父母意见。

“她在哪儿住?你让她快叫救护车，我们马上联系她家长，然后一起往医院赶。”

李赏乐打完电话，抱住乔俊英哇的一声哭了:“妈妈，都是我的错。”

“你的错?”李成和乔俊英同时问，莫一笑也感觉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