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堕胎（1/1）

晚上十一点高三下夜自习时，乔俊英照常站在校门左侧等着莫一笑出来。

莫一笑出来后并没有看乔俊英一眼往前走，而是放慢脚步和乔俊英平行向前。

走了一截，人就越来越少了，骑自行车和开车的都超过了她们，夜静悄悄的，她们可以清晰地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莫一笑顿了一下，脸转向乔俊英问:“高中生怀孕了怎么办？”她本来想喊一声“妈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一句问话把乔俊英惊得停在了马路上，一时转不过弯，就那么呆呆的站着。

后面有自行车经过，可能是做完值日的孩子们刚刚出来，莫一笑拉了一把横亘在马路上的乔俊英。

乔俊英太瘦了，衣服松塌塌地挂在身上，莫一笑拉到一个衣袖，两人站在路边，看乔俊英的反应，莫一笑知道她可能误会了。

“是我们一个同学，她今天告诉我她怀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莫一笑补充道。

乔俊英松了一口气，接口说:“你这孩子，说话一次就说全！”她好久没有埋怨过莫一笑了，自从莫一笑十三岁的一个午后发生过一件事，乔俊英就有点怕这个女儿。

莫一笑把事情简单向乔俊英介绍了一下，这也是她和徐玉芝订好的，先由莫一笑问问家长的主意，再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现在正是考大学的关键时候，孩子肯定不能要，要流产的话得有大人陪同。”乔俊英说。

“你能陪她一下吗？就当是她家长。”莫一笑试探性地问，她不知道这个事情到底有多大。

“陪倒是能陪，就是这么大的事，最好和男孩和女孩的家长说清楚，事情发生了，家长只有好好商量解决的，最多唠叨几句。”乔俊英从家长的角度说。

“可是，他们都不敢告诉父母，不知道怎么说。”莫一笑把徐玉芝的顾虑说出来。

“明天你们去上学，我来和她的父母沟通，男孩子也在你们班吗？”乔俊英把这件事情揽了下来，快高考了，她想让女儿专心学习。

“男孩子是十二班的。”莫一笑语气柔和了很多，此刻她心里对母亲是感激的，徐玉芝给她带来的焦虑正让母亲一点点缓解。

能不能麻烦那个女孩子要一下男生家长的电话，我来做一个中间人，调解一下，让两家家长把这件事情解决一下。

“应该可以，不过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不能传到学校和其他家长耳朵里。”莫一笑叮嘱着。

“嗯，放心，其他家长我也不认识。”乔俊英承诺着。

星期二，李成和楚佩瑶依然在冷战，乔俊英在莫一笑上学后忙了起来。

她先给徐玉芝的家长打电话，为了方便沟通她要了徐玉芝妈妈的电话。

“喂，您好！是徐玉芝妈妈吗？我是徐玉芝同学莫一笑的妈妈。”乔俊英前前后后也开过几年超市，和人沟通没有问题。

“哦，你好，你好，常听徐玉芝说起你姑娘，说成绩好还喜欢帮助别人。”对方客套着。

“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和你说一件重要的事情。”乔俊英担心对方免提或者身边人太多。

果然徐玉芝妈妈已经去了打工的超市，正在准备做早操，然后投入工作。

听到乔俊英的话，她和组长说了一声，从外面退到超市一个安静的地方。

听到电话里乔俊英的话，徐母如同遭受五雷轰顶，她家特别传统，女儿也非常听话，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身子向货架靠去，发出很大的声响。

“徐玉芝妈妈，你不要着急，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替孩子出面解决，莫一笑说徐玉芝害怕的要死，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如果不方便，我帮你联系男孩子的家长，你们一起商量解决。”乔俊英善解人意地说。

“谢谢你，莫一笑妈妈，麻烦你先联系一下男孩子家长，我现在有点乱，你现在在哪儿，等等我过去找你。”徐母有点语无伦次。

乔俊英说了出租屋的地址，放下手机，想了想措辞，开始联系吴少哲的母亲。

对方听完电话没有徐母的惊慌失措，但也颇感意外，不断骂自己的儿子，并说马上买机票赶回来。

“麻烦让徐玉芝家长找一家条件好的医院，堕胎的费用和后期的营养费都我们家出。”吴母放下电话前说。

看来事情处理得很顺利，上午徐母就来到学校给徐玉芝请了假，乔俊英和徐母一起陪着去了医院检查。

幸亏孩子发现得早，没有超过三个月，流产就可以，不需要引产。

“不能药流吗？”徐玉芝悄悄问医生，她和吴少哲已经在网上查过很多资料，当时他们选了药流这种方式，吴少哲已经准备去药店买药了，徐玉芝有点害怕，才和莫一笑商量。

“药流最佳时期是35－49天，你这已经快两个月了，孕囊比较大，而且与子宫连接紧密，口服药很难将蜕膜完整排出，如果有宫腔残留，最轻也是清宫，何况药流严重的会引发失血性休克，甚至死亡。”医生看着年轻的徐玉芝叹了一口气。

徐玉芝吓了一跳，悄悄的不再说话。医生又给她做了一些相应的检查，约定了下午就进行无痛人流。

徐母一路上本来想唠叨徐玉芝，但看着女儿吓得煞白的小脸，终于还是忍住了，何况还当着乔俊英的面。

中午，吴母转了几趟飞机赶了回来，刚从南方回来可能走得急，她没顾上加厚衣服，只穿了一件墨绿色衬衫和一条白色九分裤，站到B市一中门口时，冻得直搓手。

看见比自己高一大截的儿子垂头丧气地从校门出来，吴母迎了上去。

“吴少哲，到底怎么搞的？”一路上她想着见了儿子先给他一个大嘴巴，再踢他几脚，好好审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愁容满面的儿子她心软了，只是问了一句话。

吴少哲看到母亲，故作坚强地说:“妈，你怎么回来了？”然后就流下了眼泪。

中午，徐玉芝，吴少哲，和各自的母亲，以及乔俊英聚集在吴少哲的出租屋。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受伤害了。”吴母拉了儿子一个劲地向徐家母女道歉。

徐母脸色本来铁青，看着眼前一个劲道歉的母子俩也无法发火，只说:“事情发生了，还是商量着解决吧。”

吴母拿出一张卡放到徐玉芝手里说:“孩子，阿姨没教育好哲哲，让你受伤害了，这是五万元，做完手术让你妈妈给你买一些好吃的。”

吴母又把头转向徐母说:“如果担心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多，也可以让玉芝继续住在出租屋里，我来照顾她。”

徐母的怒火被一点点消解，她语气和缓了一些说:“不用了，我已经和超市请了假，也和孩子她爸爸说了孩子身体不舒服，要回家调理一段时间。”

两个孩子头低着，一直不说话，两个妈妈在周旋着，乔俊英看看这局面也不用她从中调解了，就说想回去看看莫一笑吃午饭没，借故要离开。

“莫一笑妈妈，谢谢你把孩子的情况通知给我们，如果两个孩子以后有缘能走到一起，你就是他们的媒人。”吴母明显比徐母会说话，把一件麻烦事处理得妥妥帖帖。

“下午让笑笑妈妈休息吧，我和你陪着玉芝到医院，你看，哲哲是继续去上课还是一起去医院?”吴母转向徐母征求意见。

徐母犹豫了一下说:“别让哲哲跟着了，都是孩子，别人看见也不好。”

看着他们几个人心平气和地在一起商量，乔俊英觉得自己完成了女儿托付的一件大事。

她回到家莫一笑还没有睡午觉，她在等着母亲的消息。

乔俊英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莫一笑难得露出了笑脸。

“谢谢……妈！”莫一笑说完就回了自己卧室。

乔俊英几年来第一次听到女儿叫“妈”，竟然激动地流了几滴眼泪，她悄悄背过身去了厨房收拾。

莫一笑躺在床上也是心潮起伏，几年了，她把自己封闭起来，已经不会表达感情了，今天的一声“妈”喊出，她心里也颤颤的，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放下过去，和母亲和谐的相处，可是她做不到。

莫一笑又想起了李赏乐，那个活泼开朗的自己。她和自己的妈妈相处模式是什么样子的？她遇到徐玉芝的事情会怎么做？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今年清明是周三，和两头都不挨着，所以学校通知只休息一天，包括高三也不用补课。

莫一笑已经偷偷做了打算，她准备一大早就去那棵柏树下，在那儿待一天，看看李赏乐和父母在一起的生活，再接着看看自己或者是李赏乐的过去。

她想了好几天也没想明白，自己上次为什么会从平行世界回到这个世界，莫非是饿了，还是累了？

她决定这一次一定要找到其中的规律，这样以后出入平行世界就可以由自己控制了。

莫一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另一个世界看看了，可是这一次的平行世界并不是河清海晏，而是会有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