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另设机构，特事特办（1/1）

熟知己巳之变始末的崇祯，明白当前蓟辽必须要有重臣压阵，稳住蓟辽军心，孙承宗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崇祯的敲打，就是要让他明白此次并不只是打退建虏那么简单。

“孙卿不愧大明肱股，朝堂局势如何动荡，卿不需要理会，朕会处理。

朕只需卿一句，此次建虏寇边，倘若交由卿负责，能否保证我大明取胜？”

“老臣……”

孙承宗面露踌躇，但是透过烛光，看到了皇帝神情坚定，内心思索片刻，明白到了绝对不能此时在皇帝面前有所犹豫。

当即拱手正色道：“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保我大明必胜！”

“好！看到孙卿绝对如此，朕心甚慰！”

此时，殿外天色已经泛白，崇祯拿过中旨，对王承恩说道：“王大伴，即刻奉此中旨，谕内阁召集中枢各部、院、科等当值堂官，晓谕此诏。

告诉他们，朕与孙卿在乾清宫等他们。”

“奴婢谨遵圣谕！”

王承恩当即上前，恭敬地走到崇祯跟前，双手接过中旨，随即乾清宫外走去。

崇祯转头又对着曹化淳说道：“曹大伴，派人去尚膳监给朕和孙卿弄些饭食。”

“奴婢遵旨。”

孙承宗此时脸上还有有几分忧容，他是在想不通皇帝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搅动朝堂？

不过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和皇帝一心，也不好再表露出什么怀疑态度。

崇祯看到，也明白此时孙承宗心中还有疑虑，不过这都是正常的。

放下当下大明朝堂的任何一个官员，不对这份中旨持怀疑态度才是不正常的。

“朕这几日都在忧心北直隶战事，现在孙卿来了，朕心也能安上几分了。

卿一路舟车劳顿，也饿了，等等我们君臣二人用膳过后，还需面对朝臣，就先不要思虑过多了。”

“老臣叩谢皇恩！”

“爱卿无须多礼。”

崇祯面带笑意，说道：“王承恩去内阁颁下旨意，就如孙卿所说，肯定会引起朝臣们的强烈反应，等下他们过来劝谏的时候，还需要孙卿助朕。”

孙承宗闻言，心里又琢磨了起来。

在独断军务这件事上，自己该如何帮助天子，又如何替大明打赢这场仗？

耳边又传来了崇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孙卿在家赋闲多年，在朝堂外看得清楚，眼下大明面临生死存亡，军中一切要务倘若再在朝堂上讨论来讨论去，无疑就是把战机拱手送给了建虏。

因此，朕才需要另设机构，不再将军务列为朝堂的日常政务，而是要由专人专理。”

“那五军都督府？”

孙承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五军都督府。

“五军都督府已经没有实权了，朕怕如果顶着这个名头，朝臣依然不上心，不重视建虏。

虽说面对敌人战略上要藐视，但是具体战术上，却是要重视。

孙卿在军中多年，应该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

战场上粮草运送、调兵遣将、战时决策等，环环相扣，一旦有有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那就可能是灭顶之灾。

所以，朕才需要另设机构，特事特办，总管战时一应军务。”

崇祯一边说，一边在观察着孙承宗的神情。

大明中后期的游戏规则，始于土木之变，经嘉靖、万历爷孙俩操作，彻底定型。

有百官在，你皇帝就安安稳稳等结果就行了，下面怎么做，你不要插手。

怎么担保现在的皇帝不会变成曾经的堡宗呢？

因此目前朝堂上的任何一点变动，都会引起朝臣的强烈反弹。

孙承宗进士出身，于文官们而言，尚在接受的范围内，因此崇祯必须要把孙承宗牢牢地和自己拴在一起。

毕竟不到一个时辰后，内阁以及各部堂官就会齐聚在自己的眼前，连同蓟镇的最新军报和中旨一起。

其实没有崇祯这份中旨，内阁的几位阁臣见天子数天不到文华殿理政，托内廷太监给皇帝递了几次口信无果后，就打算一起到乾清宫请圣驾回文华殿了。

毕竟现在还不是崇祯十七年，李自成还没有打到兵临北京城下，他们还是要扛着建虏寇边压力的。

崇祯二年的阁臣，到了十月，首辅韩爌、阁臣有钱龙锡、李标、成基命。

在昨天，也就是十月二十六日，在文渊阁办公的他们就已经接到了皇太极分兵三路，进犯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一线的紧急军报。

李标拿着军报，神情严肃，闷声说道：“元辅，眼下边情紧急，数日以来，蓟镇那边已经连发了几份急报，请求朝廷处理了。”

韩爌却是紧闭双目，没有搭话。

李标站起来，拱手继续说道：“朝廷这边需尽快议出章程，以应建虏。

如今国朝动荡，陛下又闭宫不出，还请元辅主持大局啊！”

韩爌却依旧沉默。

见此，钱龙锡也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元辅，李公所言甚是。

当下建虏虽尚在蓟镇、遵化附近，但京畿一带已人心惶惶，若朝廷再不定策以安民心，乱自生矣！”

韩爌闻言也不再沉默了，叹了口气后便说道：“本辅又岂能不知？可如今陛下闭宫不出，圣意难定，我等心中焦躁，于局势又能如何？

我等当务之急，是全力劝谏陛下回文华殿理政！

诸位可知，本辅已经就军情向乾清宫递过奏疏了，可到现在，本辅没有收到任何御批。”

此话一出，文华殿就陷入了一片寂静，李标和钱龙锡默默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且不说建虏此次寇边侵犯有多令人恐惧，单就他皇太极敢绕开朝廷重金打造的关宁锦防线，取远道进犯，就已经足够令人心惊了。

往深处想就是，建虏和蒙古已经走到一起了，这才是皇太极敢绕路的前提，这对四处冒烟的大明来说，无疑是极大的震动。

对此，在场的人都知道，就近抽调关宁军是最快、最稳妥的办法，韩爌的奏疏中是肯定有提到的。

但是如今皇帝的反应，又让在场众人疑虑不已。

韩爌见众人沉默，心中也是苦笑不已，随即说道：“我等明日一起去乾清宫面圣吧，蓟镇那边再等等。”

到了今天，他们就先在紫禁城外聚在了一起，朝文渊阁而去。

他们几人来到文渊阁，一进门就看到了王承恩手捧着黄缎诏书，像是在等了很久。

几人面面相觑，想在彼此那里找到答案。

韩爌作为首辅，首先对王承恩拱手说道：“中官，是否陛下有旨意？”

王承恩也恭敬地躬腰，微笑道：“各位阁老，有天子口谕。”

众人闻言，连忙站好班次，跪伏于地，齐声说道：“臣等恭听圣谕！”

王承恩随即朗声说道：“奉天子口谕，内阁及中枢各部、院、科等当值堂官，前往文华殿听诏！”

“臣等谨遵圣谕！”

众人说完，也齐齐起身，王承恩也走到韩爌跟前，笑道：“韩阁老，陛下旨意催的急，还是劳烦快些召集诸堂官，前往文华殿接中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