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孙科长千金指路 楚局长油盐不进（1/1）
玲子走过来从斌子手里拿过信封，直接打开老孙的抽屉扔了进去，又关上抽屉对老孙说道：“孙科长，这点心意你收下，我们不需要你帮我们做什么，你就告诉我这件事情实际情况是什么样，是彻底不让我们干了，还是说能干，但需要我们做什么？你给指条路就行。”玲子直接把话说到了明处。
老孙心里不断的斗争着，他看了看抽屉，深吸了两口烟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能看着你们着急上火是吧！我也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这个录像厅生意很火爆，估计有人看上这个生意了，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反正上面交代必须要查你，有问题就得办你。你想解决这个事儿，还得往上找，我话就只能说这些，剩下的你们凭能力自己看着办。”老孙这几句话确实值一千。
玲子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我们找谁？你们一把手还是谁？”老孙看看玲子犹豫了片刻，他冲斌子和玲子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我可什么也没说，你们赶紧自己去想办法，这事我的能力帮你们解决不了。”说完，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斌子心领神会的说：“谢谢孙科长，咱后面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我叫斌子，以后有什么兄弟能帮上的，孙科长你尽管说。那就先这样，我们就先走了！”他说完，便带着玲子出了办公室。
老孙看着他们出了门，忙打开抽屉看了一眼信封里面，整整十张蓝色大票子，他兴奋的把钱抽出来装进裤子口袋儿里，又把信封团成一团扔了，点上一支烟长吁了一口气。
斌子俩人回到浴馆的办公室里，吃着散装泡面一合计，对方是县局级的一把手，职位也是不低了，这种人怎么去打交道，心里确实没谱儿。但他们又不打算去惊动三哥，想用自己的能力解决这个事情。可现在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这个人住在哪，更不知道这人的脾气秉性，要怎么办？
斌子抽着烟寻思半天，对玲子说道：“要不这样，咱用最笨的办法，去他们单位门口儿等，等他们下了班儿，跟着他，跟到他家。”玲子笑着说：“你这办法简单实用，我看行！”俩人说干就干，装了一个两千的信封，又商量了一下话要怎么说，便开着那辆伏尔加去了文化局大门口，停在路边等着人家五点钟下班。
玲子心思细腻，她拿了两盒儿阿诗玛，跑到门卫传达室。那传达室的大爷打开小窗口问道：“还有啥事？你刚才不是来过一趟了吗？”玲子笑着说：“大爷，我想找咱的楚局长办点事儿，可又不认识他，一会儿他下了班儿，你看到他出来，告诉我一声，这两盒烟你拿着，帮帮忙！”她说着，把两盒烟扔进窗口里。
大爷看看外面四周，收了烟笑道：“嘿嘿！你这小丫头还挺机灵，找局长办事儿那肯定是大事儿，行，他要是出来，我就给你摆摆手，指一下。五点过一点儿，他准出来，你看好时间。”玲子开心的谢了大爷，蹦着回到车上对斌子说：“搞定了，大爷说一会儿他出来就给我指一下，咱跟着他就行！”斌子笑着说道：“还是你鬼机灵，嘿嘿！干得漂亮！”说完，跟玲子击了个掌。
五点一过，办公楼里的人陆续走了出来，玲子摇下车窗紧盯着着传达室。只见一个五十多岁高高胖胖，领导样子的人，穿着件灰色衬衫，拎着一个黑色皮包走出了大门，坐进一辆黑色伏尔加轿车。传达室的窗口里，大爷伸出一只手来，冲着他指了指，玲子也摆了下手回应大爷，表示收到。
斌子一路跟着黑色伏尔加来到了嘉宁县干部楼，看着楚局长下了车，司机掉头开走了。斌子和玲子俩人从后备箱里拎出四瓶茅台，四条中华烟，在后面远远跟着楚局长进了楼，见他进了二零一室。俩人整理了一下衣服，上了二楼，斌子当当当！轻叩了三下房门。
开门的是楚局长的夫人，她看看斌子二人手里拎的东西，微笑道：“你们找谁呀？”“你好，我找楚局长！这是楚局长家吧？”斌子笑着说。局长夫人忙满脸堆笑道：“对，是！来先进屋吧！老楚，有人找你！”她说着，把斌子二人让进屋里，关好了房门。楚局长刚换上大裤衩子，摇着扇子从卧室出来，看了看俩人手里拎的烟酒说：“你们是？来，坐！先坐！”
所谓当官的不打送礼的，是那个年代大家的普遍共识。但凡你拎着高级烟酒进了领导家，人家都会客客气气，知道你是有事相求。
落座之后，楚局长从茶几上拿起他自己的中华烟，递给斌子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道：“你们是干啥的？找我有啥事儿？”斌子有些拘谨的说道：“我们是咱嘉宁县那个嘉宁浴馆的，我姓梁，叫梁斌，这是我对象儿玲子。”楚局长一听，忙说：“哦！梁斌，嘉宁浴馆我知道，也去过两回，弄得不错嘛！不过，你这浴馆找我能有啥事儿呀？”
斌子猜到他有可能去过自己的浴馆，这可是嘉宁县第一家豪华装修的浴馆。这一下，似乎便拉近了距离！他笑着对楚局长说：“我这浴馆倒是没啥事儿，是我前段时间，新开了一家录像厅，咱文化局孙科长他们下去检查，出了些问题，让我先停业了。我这不才找楚局长，给通融通融，我们以后该办证办证，规规矩矩经营。”
楚局长一听是录像厅，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看斌子，面色深沉的吸了口烟说道：“哦！那个录像厅是你开的呀！我听孙科长说，你啥证儿也没有，好像还有几盘儿录像带属于违规音像制品，这事儿不好办！还有，孙科长没跟你说吗？你这录像厅属于新生事物，也要研究决定以后才能决定批不批准，能不能发放文化经营许可证，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楚局长和孙科长先前的话如出一辙，让斌子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
斌子这就想拿出信封直接给楚局长，但见局长夫人去了厨房，若当着她的面给那是最好的，这夫人们大多见钱眼开。想到这，斌子又跟楚局长东拉西扯了几句，直等到局长夫人端着两杯茶回到客厅，才拿出信封道：“楚局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点心意让嫂子收下，你给帮帮忙，我确实不知道该咋办了！”他说着，就把信封递给了刚放下茶杯的局长夫人。
夫人笑着半推半就接过了信封道：“这不合适吧？这不行！”她边说边捏捏里面的厚度，心里瞬间开心了。但她还是看了看楚局长的反应，站在原地拿在手里没敢收起来。
楚局长瞪着她说道：“这不能收，还给人家！小梁，我跟你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你这个事儿必须上会讨论，到底能不能私自经营录像厅，这得领导们一起商议。东西你拿回去，肯定不能收，我们是要按规矩办事的。”
局长夫人尴尬的把信封又塞回斌子手里说：“小梁，这真不能收，你拿回去吧！”说完，转身回了卧室。
玲子一看这话峰，几乎没有余地了，她接过话来说道：“楚局长，是这样，我们为了弄这个录像厅，又是考察又是租房子、装修、买设备的，东拼西凑投了差不多十万进去，这么大的投资真要打了水漂儿，我们可真就没法活了。局长你也知道，现在国家也鼓励个人经商，这个录像厅虽然是新事物，但南方几个大城市已经开始流行起来了，咱这边也是早晚的事，如果能让我们先经营着，这边你们报上去研究，假如真的就是不允许开，那我们只能关门，赔了也认倒霉。如果能开的话，我们该补手续补手续，你看这样可以吗？”
做为改革开放初期的创业者，玲子可以说把那个时期，人们创业所面临的困境都说了出来。她不想撕破脸皮去点他，依然寄希望于这个楚局长能多多少少被触动，哪怕跟他有关系的那个人，再开一家录像厅，大家可以有钱一起赚。
但玲子想的还是简单了！楚局长眉头一皱说道：“你这话啥意思？你投十万也好二十万也罢，那是你的问题，难道真不让开你还要怪在我们头上？你啥都没有就敢营业？就算这事研究完真的通过了，该处罚也必须处罚，这事儿没啥可商量的，找我也没用，两位请回吧，东西你们带回去。”楚局长直接便下了逐客令，显然是半点余地也没有。
斌子听了这话心里衡量再三，是不是要把话挑明了说，但又怕挑明了也就彻底没了回旋余地，最后还是忍住没说出口。他笑着对楚局长说：“那行，我们就不打扰楚局长了，回去等你们消息！”说完，二人拎着东西出了门，坐在车里分析这事儿该咋办。
局长夫人见这俩人走了，忙从卧室出来问老楚：“你咋想的？那信封里一沓子百元票儿，我估摸着得有两千，你咋就回了呢？那可是两千块呀！还没人送过这么多呢！”她气呼呼的坐在楚局长边儿上看着他。
这文化局说白了是个清水衙门，那个年代，文化娱乐产业几乎为零，没有什么歌厅、舞厅、卡拉OK厅，也没有网吧、影吧、游戏厅。最多也就有几个报停、书摊儿电影院，根本没油水。所以，斌子这大信封，足以让楚局长老婆心里，犹如丢了个大金镯子一样难受！
楚局长端起茶杯刚要喝口茶，夫人一把夺了过来放在茶几上说：“你倒是说话呀！为啥把人家轰走？不就办个文化许可证吗？”楚局长立起眼睛瞪着媳妇说：“你他么眼珠子掉钱眼儿里了？啥钱都敢拿？不知道咋回事别他么跟着瞎掺乎！”他说完，又端起了茶杯。
他老婆想不明白，更是心疼这到手的两千块和那堆高档烟酒，又继续追着问道：“你说说，到底有啥不能拿的？人家的钱烫手咋的？”老楚放下茶杯看看这娘们儿，无奈的说：“我不知道钱好花？他这录像厅开不成了！我有个朋友看上了这块肉，说必须把他这个拿掉。拿掉之后，我朋友开一家更大的，肯定也亏不了咱。你别老是头发长见识短，我有我的安排。赶紧弄饭去吧！一天到晚他么瞎捣乱！”他老婆一听，原来后面还有大礼等着呢，忙喜笑颜开的去了厨房。
斌子和玲子分析了半天，觉得这事儿必须还得上楼一趟，要把话挑明了说出来。这老家伙油盐不进，看来对方那个人肯定是给了他更大的好处，或是有很近的关系。干脆，直接给他放下话，我他么干不了，谁也别干！
想好之后，斌子一个人独自上了楼，又敲开了楚局长家的门。老楚开着半拉门，一看还是他，一脸诧异的说：“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事儿我帮不了你，哎...哎！你还硬闯进来是吧？”他说话的功夫，斌子已经进到屋子里，反手把门一关，对老楚说道：“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第一，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我这个录像厅投了这么多钱，你真给我关了，我就敢弄死你。第二，我不管是谁看上这块肉了，他想干，大家有饭一起吃，正常竞争，没问题！要是非把我这儿关了，那他也别想干，操！别他么拿我当豆包，我叫梁斌，你随时可以找我。就这样，你自己看着办！”说完，斌子扭身出了门。
楚局长自打当上这一把手，还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更何况是带着威胁！他整个人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去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仔细回想着斌子刚才的每句话。两支烟以后，他得出了结论：这小子以前就是开浴馆的，能拿出这么多钱投资，肯定也是有些背景，看他刚才说话的语气，也许是道儿上的人。他还知道了有人要整他，一定是我们这边有人走露了风声，这事儿有点棘手了！自己不能因为要捞点钱，得罪这么个滚刀肉，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