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傻子买，傻子卖，还有傻子在等待 （一）（1/1）
张硕是个农民的儿子，可却头生反骨，不愿意干农民该干的事儿，愣是喜欢画画！
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不干地里的活计，天天拿个笔头子到处涂涂抹抹，画些不当吃喝的东西，一度成为村里人的笑话，就连父母兄弟也都看不上他。
初中毕业以后，张硕背着家里偷偷借钱报了一个玻璃画学习班，这时候正赶上刚刚改革开放，很多新鲜的东西涌入市场。组合家具成为大众心之所向。镶嵌在组合家具上的玻璃画也就成了抢手货。张硕与一些家具厂和木工合作，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可画画终究赚不到什么大钱，他又通过收音机上的消息，听到一制作镜子的学校招生，于是他又负债累累去学习了油漆工艺、电镀刻画和水银制镜。
学成归来后，他一边接活儿卖画、卖镜子，一边招收学生，教他们手艺赚取学费。
七年的时间，让一个一穷二白人人瞧不起的穷小子变成了一个人人羡慕的小富翁。
自从有钱后，原来瞧不起他的那些人，都对他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观。而有些人，则打起了他钱的主意。有要的，有借的，有想卖东西给他的，还有往他这里塞闺女的。
自己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被这些人刮皮？再说了，咱有女朋友好吧！
今天这赵五金的到来，明显就带着那么一丝不寻常。
张硕调好颜料，坐在一块玻璃前准备画画。这是别人下的订单，他得趁着有时间尽快给画出来。
赵五金是看出来了，张硕是真不想买这个东西。一咬牙一跺脚，主动降价！
“表哥，一千五！这个铜盆一千五你留下！”
张硕眼睛一眯，原来这小子真是与人合伙来坑自己的！
看到张硕的眼神，赵五金快哭了，“表哥，你别这么看着我，这是那人说的，要是能卖两千块，他就分给我五百。你也知道，我刚相看个媳妇，彩礼还差不少，我这不是也想赚点钱嘛！我不要那个钱了还不行吗？我是真觉得这是个宝贝，你要是错过，绝对会后悔的。”
张硕还是不太相信赵五金的话，这小子从小嘴里就没几句实话，
“这样的话你不就没钱赚了？”
“为了表哥能得一宝贝，我不赚就不赚吧！”
看着张硕冷飕飕的眼神，赵五金聪明的改口，“好处费我去和物主要！”
这借口比刚才那个可信度还高一些。
见张硕的表情有所缓和，他又开始卖惨，“表哥，帮帮我吧，我现在是真缺钱，我对象她家死要钱，彩礼不给够就不让结婚，把我妈急的嘴上都长大水泡了。”
张硕和老姑的感情很深，他小的时候，爸妈上工太忙，基本是老姑帮忙哄大的。当初学习玻璃画的二十五块钱学费，也是老姑偷偷借给他的。八三年的二十五块钱，估计也是老姑的全部身家了。这份恩情，他永远不会忘。
沉思片刻，他说道：“行了，这东西我不买，但可以帮忙拿出去卖卖。可这个价格太高，你回去问问，一千块行不行，要是一千块，我就帮忙拿去问问，要是再多，就算了。这东西是谁的，你给谁送回去。至于你的好处，自己要，能要出多少是你的本事。”
赵五金张口，想再添些价格，可却被张硕一眼瞪了回来。
看张硕的表情，赵五金知道，他是认真的，不过出价了就好，只要有价，说明这事儿就有戏！
“那行，表哥，你等着，我这就去问，一会儿我就回来给你回话！”
“一会儿…？那人家是哪里的？”
赵五金身体一僵，差点露馅，“不是，我就是那么一说。这东西的主人现在就在我们村，一来一回大概俩小时，不会太久的。”
“等等！”
看着匆忙往外走的赵五金，张硕叫住他，“先把东西拿走，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不敢留，我这里人来人往，万一在我这弄丢了算谁的？”
赵五金头都没回的就往外跑，“东西就不拿了，我会尽快回来，你等我！”
丢了更好，自己只要收钱就行了。
看着赵五金走远，张硕这才离开他所在的椅子走到铜盆旁边。虽然他不太懂得这里的门道，但这东西还挺有意思的。
记得今天早晨，刚打开店门，就有一个穿着很好的人打听路，说去佟家沟。当时他就顺嘴问了一句，去那边做什么，那人说去收古董，还笑言，要是有好东西帮他留意着，可以给好处费的。说不准那人能要这个。
…………………………
上北村：陈三儿今天没有出门，时不时的在屋地中央来回踱步，还时不时走到院中假借收拾菜园子为由向村外张望，显然是有很重要的心事。
突然，村道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由远及近，却见他身上没有任何包裹，陈三儿心中一喜，难道那事儿成了？！
想到某种可能，陈三儿使劲儿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忍住大笑的冲动，走到大门口迎接来人。
“回来了，快进屋！”
赵五金也不客气，把陈三儿家完全当成自己家，走到灶房拿起水瓢就舀水。
“怎么样？东西卖了？”
赵五金不回答，喝水。
这把陈三儿急的，“你能不能先给我回句话再喝水？东西到底卖了没？”
赵五金继续喝，他是真渴了，之前在张硕那里，紧张着急卖东西，连口水都忘记喝了。
陈三儿咬牙：“你能不能先回我一句？”
“没有！”
“什嘛？”
“没有，那东西没卖！”
“没卖？那东西呢？”陈三儿的心一下就凉了大半截。
看着着急的陈三儿，赵五金缓慢放下水瓢，“我表哥说那个价格太高了，他最高出到六百块。”
赵五金很清楚，绝对不能和陈三儿说表哥要拿东西出去卖，如果那么说，价格肯定讲不下来。
走这一路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张硕把东西卖了，他拿钱回来更好。如果卖不掉，他就把东西拿回来，和陈三儿说张硕反悔又不要了。
“什么？六百？那可是聚宝盆！宝贝！六百块他能买个锤子！”
“呵呵，那你家这锤子可够贵的。”
“你说什么？”
“呵呵，没说什么，你就说六百块行不行吧？我可告诉你，我表哥可是把话说死了，多一分他都不会出的，刚才我走的时候，他非让我把东西拿回来，我是死皮赖脸才把东西扔他家里的。”
六百！六百这个数让陈三儿很难受，当初他买这个聚宝盆用了四百，再加上吃喝费用，成本加起来也有四百五十块了。忙了一通，只赚一百五，这还没算中间给赵五金的好处费。
“不是让你多要一些吗？最低价一千，多卖是你的，现在你给我整这个数，让我怎么卖？”
赵五金和陈三儿一个村，从小一块长大，知道这小子肯定不会少赚，绝对还有往下压价的空间。
“我也没办法，去的时候我开口就要了两千，差点没被我表哥给轰出来。后来我把我妈都使出来了，我表哥才勉强给的这个价，你就说行不行吧？”
陈三儿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
“不行！最低八百！低于这个价，你把东西给我拿回来，大不了我卖给别人。”
“八百？”赵五金面上有些为难，心里则算计着自己的得失，张硕出一千，陈三儿要八百，自己最多只能在中间赚二百。这和自己预想中的赚一千相差甚远。
“这八百中有我好处费没？我丑话可说在前面，让我跑半天腿儿，一点好处都没有，这样的事儿我可不干！”
陈三儿肉疼，八百本就不多，还要再分出去一些，可如果不给赵五金好处，这小子真会撂挑子不干的！
“八十！这是规矩，帮别人卖东西中间人抽一成。”
“一百！你要是给我一百，我就再去试试，如果不行，我现在就去把东西给你拿回来。”
陈三儿肉疼的嘴抽筋，可想想还是点头同意了，“行吧，事情成了我请你喝酒。记住，一定不要和张硕说东西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