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只为众人行（1/1）

沈夏大致扫了两侧药橱，将药材放进药橱子也是大有讲究的，两侧药橱上都贴了标识，有很多中药名称沈夏听都没听过，她只能依据自己所认识的中草药和理解来推断摆放顺序。

首先从劳动强度出发，为了方便调剂和加药会将最常用的饮片安排在最容易取药的地方，例如甘草、当归、党参、白术、获苓等；因为功效相近的药物常常配伍使用，故功效相近的饮片也会相对集中编排在一起。

此外沈夏还注意到，外观性状相似但功效不同的饮片是不能放在一起的，例如独活与当归这两味就相距甚远；同一植物来源但不同部位入药的饮片，功能不相近尤其是相反的品种不能编排在一起，如麻黄与麻黄根；药名相似，但性味相差甚远的饮片也没编排在一起，如，附子与白附子、天葵子与冬葵子等。

（ps：饮片指的是中药根据需要，经过炮制处理而形成的供配方用的中药，或可直接用于中医临床的中药。）

大致了解了摆放规则后沈夏很快就找到了升麻、白芷、桂枝、防风的药橱位置。

何永兴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沈夏的表现，其实沈夏是否能正确找到位置另说，他更多的是观察沈夏在寻找答案的过程，对于何永兴而言，这能很快看出沈夏的出事风格以及部分性格。他注意到沈夏是先大致扫视再区域寻找，他也知道沈夏只认识部分饮片，但是并不妨碍沈夏推断出来了正确的位置，整个过程都不到一刻钟，并且在确认好位置后沈夏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向何永兴分别报出每一味饮片在左边还是右边的药橱上，位于几行几列，转而一脸歉意地对何永兴说：“抱歉，何掌柜，我未净手，可能不方便存放饮片，就不上手了。”

何永兴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责怪沈夏的话，坐在上座捋了捋胡子，斟酌了半刻后才缓缓开口：“沈夏，你确实很符合我德济堂的招工标准，不论是从你的表现还是你的态度上来看，我也相信你能胜任，只是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想来我这小小的医馆呢？从医馆药童开始做起，可是很难的，没个六七年你可是什么东西都学不到。”

这一步，就类似于沈夏原来世界公司面试中HR问“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一个道理了，接下来的回答可谓是直接关系到沈夏能不能成功入职了。

“读大医精诚，立大医之志，发大慈之心，救含灵之苦，心若止水无波动，愿力只为众生行，这就是我选择德济堂的原因。”

何永兴沉默了，“只为众生行”他有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他的医术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他也不懂得什么大爱小爱，只知道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本职，但每当那些穷苦人家上门哀求时他也于心不忍。天晟城是很繁荣，可是繁荣的背后也是无数底层人民的血与泪，一边是达官显贵的橄榄枝邀请他入府做府医，一边是贫苦人家的苦苦哀求，他做不出选择，只能选择窝在他的小小的德济堂里，他想或许这样能兼顾，兼顾他龌龊的世俗的私心以及时不时泛滥的无用的爱心。他从未想过要为这天下人做些什么，自从他的父亲亡故后，就再也没有人在他耳边督促他要始终保持着一颗济世之心。

随着何永兴的沉默沈夏又慌了，这张口就来的嘴遁不会又把人遁傻了吧，明明自己都很克制输出了，这要换回原世界的公司面试，自己怕还得现场发挥一篇800字含泪煽情小作文。

“好！好一个只为众生行！”这时另一个声音从屋外由远及近传来，沈夏转身望去，是一名年龄约为四十左右的清瘦但目光神采奕奕的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性，身上还背着药箱。

噢？德济堂还有一位大夫？沈夏微微挑眉，这位大夫看上去就属于风高亮节那一类，不会给自己面试上难度吧？

那位大夫朝沈夏点头示意，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催促何永兴道：“好啊！何掌柜，这位...回答的多好，还犹豫什么？”

何永兴这才好似回过神来，朝沈夏说道：“这位是德济堂的坐堂先生，张廷安，你可以叫他张大夫。”

沈夏朝张廷安作揖：“张大夫。”张廷安挥挥手示意沈夏不必多礼。

何永兴顿了顿，接着对沈夏说：“既然张大夫都说好了，那沈夏，明日便来做工吧，德济堂药童包食宿，每月5两银子。”

5两银子，沈夏在心中换算一下，换成原世界的货币大概是2500元（1铜钱＝0.5元，前文有提到过），这待遇确实也就这样，而且没提到休假，多半是没有假期了。唉，沈夏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待遇是差了些，但就目前自己这身体条件，是能找到的最好的，最适合的了。

“是，多谢何掌柜、张大夫。”沈夏起身再朝两人分别作揖。继而说到:“何掌柜，我今天也暂时无事，是否方便让我先了解一下德济堂的大致情况？以及我日后需要做的活计？”

果然，何永兴点点头，他没看错沈夏，肯学、上进，对沈夏说：“可以，等会儿让仁达带你转一圈，仁达，就是另一位药童，在你前面几日来的。”

沈夏点点头：“多谢何掌柜。”

“对了，”何永兴继续说道“沈夏，明天早上还有个仪式，刚好仁达也还没来得及弄，你们俩一起，一叩三拜，这才算正式在我德济堂当药童了。”

沈夏还是有些抗拒的，她不喜欢行这些叩拜礼，但如今她也没得选，入了乡，只能随这个俗。沈夏不再说话了，默默坐在一旁说服自己，张廷安与何永兴客套几句后便坐到外侧准备接诊了，何永兴也起身回了里屋。

没过多久，穿着靛蓝色棉麻马褂的青少年从里屋走出，看上去不过13、4岁，径直向沈夏走来，沈夏意识到这位可能就是何掌柜中的另一位药童——仁达。

仁达停在沈夏跟前：“你就是沈夏？”

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趾高气昂，沈夏并不想与这种小屁孩在语气上争个高下，于是起身：“是我。”起身后沈夏才发觉仁达与自己差不多高，也就1米5左右，真的是小屁孩，沈夏在心中更无所谓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让何掌柜等了五日，不过是个孤儿，如此看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