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想写（1/1）

连帝十七年，边疆传来噩耗：忠勇侯莫攸宁战死沙场，楚国一代骁将陨落。

忠勇侯府

“夫人，边关传来的哀报，侯爷他……战死边关。”隔着轻纱珠帘，老管家悲切的话音犹如一道惊雷响彻忠勇侯夫人舒氏的耳边。

“哗----”

佛珠散落一地。

顾不得妇容仪态，舒氏红着眼眶跌跌撞撞的走到老管家的面前，两只手狠狠的揪住了他的衣裳，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厉声质问：“你说什么？侯爷他如何了？”

老管家见着平日最讲仪态的舒氏如此，眼中的哀伤更重，刚要开口，便有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还未见着人影儿，就先有声音传到。

“母亲节哀，父亲……父亲的近卫来报，父亲确已去了，已有人禀了圣上，如今下旨请回父亲的棺木，说是已经行至崤山地界了。”

声音落下，才有门口丫鬟掀帘通禀的声音，“大少爷来啦！”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门口一年方十四五神态风韵皆具风流的少年抿唇而来，见老管家在此，浓眉微挑，尔后触及母亲满脸泪痕的倦容，忙敛了神色快步走到舒氏身旁扶住她，将她送到里间的软榻上，自己随手拉过身旁的小凳子坐下。

“母亲切不可过于悲伤，儿子刚去祖母那里看过，得此噩耗，老夫人已是昏迷了过去，福寿院如今混成一团，儿子交代了海棠姐姐才敢往母亲这来，到底是晚了些，倒……也恰是时机，母亲切莫再乱了阵脚，这样的大事，还得由母亲来料理。”

莫家长房嫡子侯府大少爷——莫依斐的一阵好言相哄，可算是让舒氏缓过了神，望着儿子与丈夫三四分相似的面容，舒氏忍不住再次模糊了视线。

斐哥儿从未见过舒氏如此半字不语，只低头垂泪的模样，脸上的神情愈发小心翼翼起来。

“如今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悉数压了过来，儿子知道母亲心中委屈，难熬这关，到底看在我与妹妹的份儿上，希望母亲多做打算方好，幼子幼女只怕父亲也走得不安心，母亲……”

斐哥儿的话恰到好处的停下，一番警醒劝慰让舒氏强打了精神掩去倦容，心下细细思量着他的话，愈到深处愈发的心惊，当下便已是有了一番盘算，再抬头时对着愈发通晓人事的儿子很是满意。

斐哥儿见母亲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神色稍缓，却仍不敢将心放回肚里，唤了门外候着的丫头服侍了舒氏换衣梳洗才扶着她到平日处理大小庶务的东厢房去，一并使了丫头去传唤各处的丫鬟婆子。

至人到齐，舒氏的神情已淡，平日里她虽待人和善却不是让人踩上头的泥菩萨，素日里也有几分手段，府上的各处也在她的料理下井井有条，各人谨守规矩未有半分逾越。

舒氏不必说，众人再看斐哥儿如今也端坐在她下首，一个个更是敛声屏气，不敢有一点儿不合规矩的举动。

舒氏十六岁嫁进莫府，如今已有十七年，掌家少说也有十余年了，虽未一手料理过丧事，到底是经历了莫老太爷的白丧，再加之沿了府中的旧袭定例，倒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待众人在厢房外的院子里行过礼，舒氏这才停下手中捻佛珠的动作，将目光扫向门外众人，对着身边的大丫头暖香稍点了点头，便有手捧着众人名册早已随着舒氏换上了素服，只着几点翠珠玉钗的丫头出列，脸上凛冽之色一看便知是个精明能干的。

“大家都是府上做事的，既是能留在府上，也都是有几分脸面的，出去了也都代表着咱们侯府，谁不说你们有头有面，如今府上正处在特殊的时期，大家更要谨守各自的本分，莫要慌了手脚，更不可失了咱们忠勇侯府的体面才是。”

暖香的一番言辞恳切，众人又忙弯腰称是，斐哥儿将此看在眼里却牢牢的记在心里，他七岁便住去了外院，跟着莫攸宁也只学了外院的庶务打理，今日倒是头回亲眼见着母亲打理内院各处，不仅不觉得无趣，反而听得认真。

平日里，只因听说男人家若是沾多了内院宅务只会愈发显得小家子气，便从不在斐哥儿的面前提起这些俗事内务，如今却思量着他若对内院一点儿不知情，今后难免横出些枝节，见他脸上又未有半分的不耐之色，便也不曾回避于他。

“平日里掌管内茶房收管杯碟茶器的是哪几个？”

听到舒氏的发问，门外便已是有了动静，暖香捧了名册细细看去，随即抬头唤了两人上前引到舒氏的面前，“回夫人，王婆子与夏远山家的便是掌管此处的。”

舒氏点了点头却秀眉微皱，心中掂量着只怕少了些，便吩咐道：“如今大丧，只怕是不够的，此处再添两人罢！”

暖香点头应是，指着册子上的名字从另处调了两个人又问过了舒氏的意见，方才摆手示意人出去。

舒氏又问了酒饭器皿，各处灯油蜡烛纸扎掌管的人手，依着想法添补了几人这才将府中这些地方搁下。

舒氏刚要喘口气，那边一直听着母亲分派人手的斐哥儿轻咳一声，将舒氏的目光引到自己的身上，见她眼中有疑惑，忙提醒她，“母亲，父亲的棺木怕是三天后就该到京了。”

舒氏恍然，眼中的泪光闪过，拿了手帕拭去眼角的泪珠，抬头便问：“如今针线房有多少人手？”

这些舒氏事先未曾提起，暖香也不曾想到这茬，既问到她便立于一旁未动，自有人上前。

掌管针线房的李婆子很是机灵，三步作两步的快步来到舒氏面前，屈膝福身行礼，“回夫人的话，针线房上上下下如今有十四人在职。”

舒氏又垂头捻了两粒佛珠，似沉思般半分不动，就在那李婆子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时，舒氏的目光已先落到了门外丫头婆子们的身上。

“你们可有人绣工好愿意去针线房帮两三日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