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又没写（1/1）
情绪所染，斐哥儿也有了鼻酸的感觉，可父亲一死，他就是这个家唯一的顶梁柱了，他不能哭，不仅不能哭，还要劝慰母亲与幼妹。
从舒氏的怀里将莫素衣抱出，斐哥儿接过暖香递过来的手帕为妹妹拭净脸上的泪痕，只有先劝好了妹妹，才能让妹妹劝慰母亲。
“幺娘别哭了，你看娘亲都被你弄哭了，快帮着哥哥劝劝母亲。”
莫素衣果然止住了哭声，看了舒氏许久，方才挣出斐哥儿的怀抱，迈着小短腿近舒氏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
“娘亲别哭，幺娘和哥哥还要靠娘亲……”顿了顿，莫素衣觉得以自己这般年岁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不合适，忙又加了一句，“爹爹说幺娘乖乖听娘亲的话，娘亲就不会丢下幺娘和哥哥了。”
莫素衣的话舒氏心神一凛，更多的却是欣喜，忙敛了自己黯淡的神色，心底也自有一番盘算。
他果然不是不来看她，而是太了解她，知道他若是入了梦，以她决然的性格，必然会等到他的棺木一到，确定了他的死讯，不顾一切的随了他去，丢下一双儿女无人看顾。
是了，他此番有这样的话通过年幼的女儿传给她，就是要她为两个孩子做好打算了再跟他走，这大概是他死后唯一的心愿了，她如何会违背？
心思转换下，舒氏的精神也相较之前好了不少，无论如何她要撑到为他风光的办完丧事，替他安排好两个孩子才好。
虽然不知道舒氏心里的这番想法，可见她如此，斐哥儿也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对着莫素衣暗暗的伸出了大拇指。
莫素衣却没能放松下来，熟悉的环境与人，让她将前世埋在最深处的记忆全部唤了出来。
她清楚的记得父亲在她五岁时战死沙场，他的棺木被送回来的当天，她的母亲在确定了父亲的死讯后就一头撞死在了父亲的棺木上，母亲死得匆忙对身后之事没有半点交代，随后而来的就是原本属于哥哥的爵位旁落，她和哥哥的生活从此暗无天日。
既然上天有心让她重活一世，有恰好在这个时候，那她一定不能让悲剧重演，作为大长公主爱女的母亲只要不死，那么爵位必定不会旁落，再没有任何人能夺走属于他们兄妹的东西。
染香院里
斐哥儿盯着端坐桌前将狼毫笔执起复而又放下的妹妹，目光中满是复杂，这样的幺娘让他太陌生，可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却毫无头绪。
斐哥儿灼热的目光终于引起的幺娘的戒备，将笔搁回原处，幺娘一改之前，索性将目光投到了斐哥儿的身上，兄妹两人竟玩儿起了大眼瞪小眼的把戏。
“咳”许是幺娘的眼神太过澄澈令斐哥儿都觉得不忍怀疑她了，抑或是斐哥儿终于自我发现这样怀疑妹妹是件很差劲的事，最终斐哥儿败下阵来，偏过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幺娘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哥哥可能是尴尬了，刚要拉他的衣角，他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提脚就要往外走。
“晚了，哥哥还要温书，明天再来看你。”
幺娘却并不打算让他就这样走了，忙滑下椅子拦住他。
“哥哥，你不能走！”
斐哥儿脚步一顿，却让幺娘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五岁的幺娘此时才刚刚齐少年的腰高，扎着的小丫髻随着她的动作扫过斐哥儿的手臂，让他的心立马就软了半截。
“幺娘怎么了？是不是自己睡大院子害怕？”
幺娘并不回答，只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再抬起头时，幺娘的小脸上分明的挂着未干的泪痕，就连斐哥儿的衣袍腹部一块都因为沾染了泪渍而显得颜色格外深。
“哥哥，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爹爹了，爹爹是骗子，他说了会给幺娘回来过生辰的，可他……幺娘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幺娘越说泪水淌的越多，就连斐哥儿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父亲的死，无疑将侯府长房推到了悬崖的边缘，侯府迟迟未立世子，而二房又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爵位，他们孤儿寡母的处境已经是前有狼后有虎。
“幺娘不哭，你还有哥哥，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生辰爹爹不能陪你过，哥哥陪你过如何？”
虽然知道斐哥儿这话更多的是在哄她，可幺娘还是忍不住喜笑颜开。
夜沉如水，疲乏了一天的院子终于安静了下来，暖香打发了院子守门的婆子丫头去休息，便进了舒氏起居所在的东厢房。
“夫人，夜深了。”
见舒氏端坐在案前一副出神的模样，暖香忍不住开口提醒她，心里却也是满腹疑惑，自打用过晚饭，夫人便一反常态的让大少爷亲自将姑娘送回了染香院，自己连佛也不理了，在这案前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耳边传来的心腹大丫头的声音，舒氏抬起头望了她一眼，目光里复杂的情绪让暖香心惊。
“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舒氏轻叹一声，却并未答话，而是沉默的从抽屉里取出了几张信笺铺于案上。
暖香自然闻弦声而知雅意，忙执起墨条研墨，复而又觉着屋里的灯光不够亮，拿了簪子在烛台上拨了拨，烛光摇曳，屋里顿时明亮了不少。
舒氏执笔沉思片刻心中便有了沟壑，提笔即书。
直到三更的锣鼓敲响，舒氏才搁了笔，久坐案前令她的脖颈酸痛不已，许久不曾如此熬夜执笔，伏案书写时不曾有感觉，一结束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倦意袭来。
揉了揉眉，舒氏习惯性的去拿案上暖香出去前倒满的茶水，冰凉的触感让她的指尖一颤。
“吱呀”一声，伴着轻盈的脚步声，一股夜的凉意经门袭来，还有隐隐的暗香飘过舒氏的鼻端。
原来是守着舒氏的暖香推门进来，眉眼间有些许的惺忪，见舒氏没在伏案而书，脸上也扬起了恬淡的笑意，几步近前将手里端着的桂花羹递到舒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