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众怒(1/1)
崔氏神色难堪,笑容迟滞在嘴角;上首的谢铮则一脸肃然道:“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谢祇睨了眼谢铮则,片刻,冷笑道:“要我说还是红园的姑娘漂亮有趣,娶回来还能天天听曲。”
众人冷不防的惊了一下。师锦宜面面上一辣,登时红了眼眶,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连红园都比不上,心头的耻辱感令她抬不起头。
几个小辈的目光中染上几分胆怯,似是在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安静的屋内,陡然发出一声“噔”响,谢老太太重重一放筷子,声色俱厉道:“放肆,胡言乱语!”
谢铮则怒的起身,抓着碗就往他那儿砸,谢祇轻松一躲,那碗直接砸到柱子,碎成一地。
“你敢!”谢铮则一张老脸顿时臊得慌,指着谢祇鼻子道,“你要是敢把不三不四的姑娘娶进门,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屋内的空气瞬间降到零点,冷如冰窖。
就坐在谢祇边上的施元音着实吓了一跳。一是吃惊谢祇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二是错愕谢铮则的反应。以前在施家,施柘气得拍桌是常事,但从不会真的砸碗。
本以为到这谢祇就会收敛,谁知他又继续说道:“父亲刚才还说两情相悦重要,怎么到我这就发如此大的火?”
谢铮则气的两眼冒火,胸口起起伏伏,指尖发抖,噎了老半晌硬是发不出声音。
“祖母父亲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体,三弟的话不当真的。”谢羽臣恰时开口,嗓音如春风化雨般温柔。
荣氏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声音清淡:“三郎这孩子就是爱说些玩笑话,主君和母亲别当真,也别生气。回去我定好好训诫他。”
崔氏不阴不阳道:“这孩子要想品行端正,这规训是越早越好的,现在训诫又何用?”
一句话无疑是在火上添柴。
谢铮则更怒了,板着一张脸道:“都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太惯着他,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呵斥的话,让荣氏宛若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哪怕再面不改色,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谢祇冷不丁出声,“父亲转头就苛责母亲,倒是忘了自己也是个父亲?”
谢铮则怒目圆瞪:“荒唐,你这是在说教你父亲吗?你看看你大哥,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端正,你母亲和我何至于天天操心。”
谢祇冷睨了一旁的谢羽臣,唇畔微勾:“端不端正,可不在表面。”趁人之危算什么君子。
“......”谢羽臣轻轻瞄了瞄谢祇,“三弟这话,是对二哥有何意见?”
谢祇不言。
这时,谢老太太站起身道:“够了,这饭也吃饱了,该散就散吧。”
崔氏跟着起身,上前搀扶道:“母亲,儿媳扶您回寿安斋吧。”
谢老太太静静看了一眼崔氏,眼神里的复杂让崔氏心头咯噔了一下,连带着脚步也顿住了。
她惴惴不安,面色恭敬道:“母、母亲怎么这么看着儿媳,是有话要和儿媳”
“没什么好说的,你是这筵席的主,自然该留下来收拾残局的。”老太太轻飘飘来了一句,随即就让福嬷嬷扶着,出屋。
崔氏直愣着,一时没反应。
小辈们陆陆续续找借口离席,几个长辈继续用饭也没意思,没一会儿,这顿席也就潦草散去。
青竹堂,花厅。
崔氏呆坐在花窗下久久回不了神,谢老太太的那个眼神犹如阴霾将她整个人笼罩着。
翠萍绕过屏风进屋,小心翼翼上前道:“大娘子,您怎么了?”
崔氏敛眸,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对了,二爷可有来信?”
翠萍垂着脑袋:“回大娘子话,二爷……二爷今日也没有来信。”
“又没有来信?”崔氏的声音陡然拔高。
翠萍默了默,颤声道:“……是。”
话音刚落,就听屋内噼里啪啦一阵声响,翠萍抬眸去看,就见崔氏将身前茶桌上的瓷器全扫落碎地。
她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跪在地上道:“大娘子别生气,二爷兴许是忘了。”
“半年了,大半年了,他一封信都没寄回家也就罢了,就连陛下下旨升官回京的消息都是我从母亲那听来的,他哪是忘了写信,他是把我和一对儿女都忘了!”崔氏歇斯底里。
翠萍不敢吱声,还是屋外的刘妈妈听见动静,匆匆进屋,见崔氏坐在花窗下无声流着泪,她连忙示意翠萍退下,又出屋把院子里剪枝种花分女使驱退。
待花厅内外无闲人,刘妈妈才进屋劝慰道:“大娘子,您这是又因为二爷的事发脾气呢?这眼瞅着二爷就要回来了,您生这闷气做甚。”
“他不如不回的好,待我们母子跟个死人一样。”
刘妈妈道:“大娘子别这么说,二爷若是不在乎您,怎会尽心尽力只求早点升官回京呢,您啊就别多想了。”
崔氏脸色缓和些许,轻轻抹去眼泪道:“罢了,刘妈妈你去偏屋挑块好茶,送去寿安堂吧。”
刘妈妈应下就退出屋了。
转眼就到了顺安侯府办马球会的日子。
原本今日是没有施元音什么事的,但前日荣氏来请安时,谢老太太特地嘱咐将她和师锦宜带上。
借口是大姑娘整日缩在府中不成样子,但实际上谢老太太的心思荣氏明白,毕竟这两个姑娘已快及笄,是该相看如意郎君了。
昨夜下过一阵雨,好在今日万里无云,阵阵清风吹打着窗帘,马车晃悠了半个时辰才到了顺安王府的马球场。
一望无际的城郊草原被围出三亩地,球场边全是备场的马,观望台上的棚席至少有几十个,排场甚大。
前来赴约的人家下了马车,都往高台上走,入场口站了好几排紫袍女使迎客。
施元音最后一个从马车上下来,一脚踏上马凳,不想脚下却打了滑,眼看着就要摔下去,腰部却突然一紧,手臂上横来一只强有力的手臂。
似草似木的清香将施元音团团包围。
她浑身一僵,抬头就看见谢羽臣那棱角分明的下颌角。
趁着还无人注意,谢雨臣连忙将她放下。
施元音站稳后依旧心有余悸,但依旧不忘福身道:“多谢二哥哥。”
谢雨臣嘴角轻扬:“表妹妹下次小心些。”
施元音糯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