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震怒（1/1）

祠堂鞭笞完，谢铮则责令谢祇去寿安斋伺候卧病在床的谢老太太，还命他必须服软道歉，若是不从，后果自负。

然后，一身反骨的谢祇就被赶出家门。

寿安斋。

崔氏牵着一双心智不全的儿女，跪在院子里哭得厉害。

福嬷嬷从正屋出来，两步下台阶，伸出一手搀扶道：“崔大娘子快些起来吧，老太太现在正头疼呢，您在这哭也无用。”

崔氏不肯起身，用手帕揩着眼角道：“老太太不宽宥我，我便不起来。福嬷嬷，你去同老太太说说，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不要赶我回娘家。”

福嬷嬷为难，看了看崔氏身侧的一对龙凤胎，心里感念她这么多年的付出，便道：“行吧，崔大娘子请稍等。”

说完，福嬷嬷转身又进了正屋。

里屋内，师锦宜和施元音神色着急地围在床榻边，见老大夫收回把脉的手，随即出声询问谢老太太身体状况。

老大夫道：“老太太有急火攻心之象，好在并无大碍，只需好好静养几日，放宽心，再服用几帖药，不日就能康复。”

话音刚落，福嬷嬷绕过屏风走来。

师锦宜和施元音见她神色凝重，知道她是有要事要说，便领着老大夫先出去。

谢老太太半倚在床头，双目微阖，揉着眉心道：“听说羽臣昨夜领旨，远赴琼州了？”

“回老太太，琼州受洪涝之灾，陛下为此头疼不已，二公子怜悯百姓，体恤陛下，自请去了琼州治灾。”

谢老太太扶额，叹道：“都是些不省心的，那洪涝灾害哪儿容易治，别人都不敢接的差事，他倒上赶着。”

福嬷嬷低头不言。

屋内一静，就听外面隐约传来哭泣声。

谢老太太不耐烦道：“她还在外面哭？”

“是啊老太太。”

福嬷嬷顿了片刻，又道：“老太太，崔大娘子是犯下大错，但孩子是无辜的，您要是把她赶回崔家，崔家定不会善待六公子和七姑娘。他们从小心智不成熟，回去之后免不得受人欺负。”

谢老太太语气平平：“她蠢，明知事情败露身败名裂，牵连二郎仕途，甚至还会祸及孩子，依旧一意孤行。”

福嬷嬷端起案几上的热汤递过去，叹了一口气道：“崔大娘子确实是糊涂。

“何止糊涂，简直是没脑子。”谢老太太接过热汤，抿了一大口才顺下心火。

而后，她又说道：“崔氏是一定要赶回崔家的，如今晋阳王府正处在风口浪尖，对她宽容只会落人口舌。至于六孙七孙，他们有一个蠢出生天的阿母实在可怜，还是将他们留在府中养着罢。”

福嬷嬷知道谢老太太意义已决，不好再多说什么，犹豫片刻道：“可崔大娘子一直跪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呀。”

谢老太太垂放在被褥上的手攥紧，厉声道：“二郎被她牵连下贬，念着她多年付出，我未斥责，如今她倒是得寸进尺了。你去告诉她，她要跪就跪，寿安斋这么多下人看着，丢得是她崔家的颜面。”

福嬷嬷应下，放轻脚步退出屋。

此时日头渐高，崔氏尚且还能忍得住，但她的一对儿女就遭难了，晒得垂着脑袋直哭。

施元音让两名女使各撑了把伞过去，自己也上前劝道：“大娘子，这太阳毒辣，您和两个孩子还是别跪在这儿了。”

崔氏不搭理她，一双眼直勾勾看着正屋。

廊上的师锦宜翻了个白眼，道：“崔大娘子还是别难为老太太了，您在这跪着伤得是自个儿的身子，哪怕您不在乎自己，也得在乎六公子和七姑娘啊。”

崔氏低头去看自己的一双儿女，他们只是跪着，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傻傻，令人无奈。

正这时，福嬷嬷从正屋走了出来，“崔大娘子还请离开吧，老太太说了不见您。”

崔氏跪着往前两步，急色道：“老太太当真连孩子的面也不顾了吗？”

福嬷嬷叹道：“老太太已准许六哥儿和七姐儿养在王府，至于崔大娘子……还请您早些收拾行李离府罢。”

崔氏神色颓然，浑身突然卸了力气，软弱无骨地瘫坐在地。

南院亦是一团糟。

柳玉娆尚卧病在榻，就听柳玉芊传来噩耗，急得顿时坐起身，大愕：“什么！？”

“是真的，陛下一个时辰前传来口谕，要下贬二爷，二爷此刻跟着天使进宫，待回府后便要即刻出发去甸州了。”柳玉芊声音在颤抖。

柳玉娆只觉两眼一黑，支撑身体的手臂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床沿。

“姐姐，你没事吧。”柳玉芊赶紧去扶她。

柳玉娆勉强直起身子，眼眶微红道：“那我们呢，二爷可说我们该怎么办？”

她本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没想到福祸难料，刚回上京城就出这档子事。

柳玉芊摇摇头，哽咽道：“二爷自身难保，哪还顾及得上咱们。姐姐，我们难道要跟随二爷去甸州吗？那可是边境啊，极其苦寒之地，你我到了那里，只怕日子就更没盼头了。”

柳玉娆眼前又是一黑，倒在柳玉芊怀中，哭泣道：“我可真是命苦，忍辱负重跟了二爷，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到，丢了孩子还得忍气吞声。”

柳玉芊宽慰道：“姐姐别伤心，二爷怎么说还是王府的人呀，哪怕下贬了总有再升的时候，如今崔氏已被休弃，姐姐这个时候若依旧肯跟二爷去甸州，日后王府二房大娘子的位置定是你的。”

柳玉娆捂着胸口说：“可这得等多久呀。”

“甭管等多久，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姐姐，咱们这个时候若是不跟二爷去甸州，那就只有被王爷王妃打发回江州了，回了江州更没好日子呀。”

柳玉娆哭声渐小，眼角吊着两行泪道：“是啊，江州是没法儿回去了，王爷王妃本就不待见我，在王府继续待着也是被人看不起，任由摆布的命。”

“是啊姐姐，咱们如今……只有跟着二爷去甸州这一条路了。那个崔桢如当真该死，害了孩子又害了姐姐。不过崔桢如一把年纪被休，已是整个上京城的笑话，她的好日子才是真正到头了。就是不知之前谢老太太承诺给我们的铺子可还作数？”

柳玉娆沉默的思忖着，越想越是痛苦，胸口窒闷的厉害，缓缓闭上眼道：“铺子有何用，我要的是名分。”

柳玉芊唇线抿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