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好，我叫幻幻（1/1）

夜色，很快降临。

他和母亲坐在一张陈旧的桌上，吃着简单的饭菜。这里，是他母亲的家乡。母亲这次回来的原因他并不知道，也许是不想打扰父亲吧。他扒了一口饭，含糊道，“妈妈，我们要在这儿待多久？”

女人想了想，又摇摇头。“也许会很久，也许不久吧。”

他点点头，“这样啊，好的妈妈，我知道了。”

她夹了一块肉在他碗里，“你觉得辛不辛苦，还住得习惯吗？”作为一个母亲，放着大城市不住，跑来农村，还带上孩子让他受苦，心里有点对不起孩子。

他笑着摇头。“妈妈在，就可以了。”六岁的孩子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母亲在身边，这就够了。

她摸摸他的头，“好乖的妈妈的宝贝，帮妈妈一个忙好不好？”

他“嗯”了一声，笑容洋溢在脸上。“好。”

她从风衣的口袋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他，然后领着他到屋门口，指着隔壁亮着灯光的屋子。“帮妈妈，送到那户人家的阿姨手里。”

“嗯，好。”他应了下来。

她注视着他走去那里，叹了一口气。都过去多少年了，她依旧，不敢踏进那里一步。她一定，还是那个所谓的千古罪人吧。所以，哪怕只有几步之遥，她还是找了自己的儿子去代替她去那边。哪怕是今天没有在村子那边看到身影，她也松了一口气。这能怪谁？不过是命运捉弄人。

而她假意找来的落叶归根的借口，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天大的笑话。往事如烟，却呛得她无法呼吸。

隔壁的屋子。

他站在栅栏外，喊道。“有没有人啊？”

“等一下等一下！”里面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女音，然后就是开门声，再然后就是跑向这里的脚步声。等到那个一丁点大的女孩开了栅栏，两个人在隐约灯光的照耀下看清了彼此的脸。

“是你。”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微弱的灯光，闪烁在两个人的脸上。忽明忽暗的光线，带着探究，在他们的眼神中闪动。

她皱皱小鼻子，“你来这边干什么？”她手里还拿着筷子，想来是在吃饭，听到敲门声来不及放下就跑了过来，看到他的视线落了下来，忙把筷子藏在身后。“你看什么哦，我这什么都没有。”她的动作，有点欲盖弥彰的可爱。

他笑笑。“我不是来找你的。”余光扫见她明显郁闷的表情，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越过她，他走进了屋内。

她瞅着他的背影，嘟了嘟嘴。“什么啊。”

里面，那个衣着朴素，神情看不出情绪的女人，也只是看着他。她们也在吃饭啊。他站在桌子边，矮矮的小身板，还需要抬头去望她。

“什么事？”她终于开口，淡淡的略过他那张脸。这张脸，倒是好似在哪里见过。

他微微一笑，将手里的纸头努力地扬起。“妈妈说，让我给你的。”

“哦……”接过纸头，她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你可以走了。”她这才想起来，这张脸是在哪里见过了，如此眼熟，看来是故人归来。心中一阵冷笑。

他好奇地问。“你不看看吗？”

“待会儿吧。”她垂下了眼帘，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敲在碗上，“你可以，回去了。”

“嗯，好。”

他走向屋外，一直待在门口的她也跟了上去。“你过来，是要做什么？”他问道，不甚理解。

她抬眼，望入他透彻的眼内。“我，我还得关门呢。”

“呵呵，这样啊。”快走到栅栏那儿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对了，早上，我给你糖，你哭什么？”

她红了脸，“妈妈说，陌生人的东西不能拿的。对了，你给我糖，是不是有企图啊？我告诉你哦，你不要想收买我哦，我才不会上当的。”

他无奈地笑了，“我没有企图，糖果我吃多了妈妈会骂的，所以送你一些。”

“我才不要呢。”

“恩。对了，你叫什么？”

她别过脑袋，“你是陌生人，我不能告诉你。”

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把下面的一句话咬字咬得很清楚。“我叫小羽，你不说也没关系，拜拜。”

他变得无所谓，她反而耐不住性子了。看着他背着她离开，她终于支吾地唤住他。“喂你……你等等。”

他转身，被埋在阴影中的样子带点朦胧。“什么事？”她再度红了脸，然后甜甜笑了。“幻幻，我叫幻幻。”

“幻幻啊，很好听的名字。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就认识了哦。”他笑了起来。

“嗯，好啊。”

“我就住你们隔壁，有空可以来玩。”

“嗯嗯。”

“拜拜。”

“嗯，拜拜。”

她关上了栅栏边上的门，不自觉地想起了他那张眉眼安然的脸。

小羽……他长得，是不是和娘说的王子一样呢？发了一会儿呆，娘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幻幻，怎么还不进来啊？饭都要凉了。”

“啊……娘您等等，我马上就来了。”

屋子里的光，很温暖。

那年相遇，他六岁，她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