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桃花树下种桃树（1/1）

幻幻记得,恒源村里有一条很清澈的河。那条河,衔接了她和小羽哥哥的记忆，小羽哥哥来的时候,正好是春天。

初春的阳光起得很慢，照亮整块天际的时候,已经过了有一些时候了。

村子里的小孩子都褪去了破旧的棉袄,开始了在河里游水的乐趣生活。幻幻拉着小羽去河边的时候,一帮子男孩盯着过来,眼睛眨也不眨。

而小羽的立场,也觉得有些尴尬。

他自然不知道,在这些穷惯了的孩子眼里,他的端正小西服是多么的令人羡慕的啊。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依旧热情地邀请他来游泳。

小羽起初不肯下水,因为母亲从小的教育和自身家庭的素养,他不是很想为了一次玩乐就将衣服弄湿。

幻幻自然不懂,可是几次邀请都被拒绝后就作罢了。

直到那次。

春天里,村民们便摩拳擦掌地动手将原来的工具搬了出来,引入河水去灌溉田地。小羽就陪着幻幻坐在河边,看着粗大的水管里装满了水,咕噜噜地摇动着身体,向远处流去。那个时候,幻幻收到的第一样小羽送的礼物,就是一个圆滚滚的娃娃布偶。

幻幻的爱不释手,他看在了眼里,心中也很开心。不过,事情总是发生地很突然。

那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起风了吧,幻幻的手一抖,那个布偶就划了一个不规则的弧度,然后再掉进了河里。幻幻想都没想,“扑通”一声就扎进了河里。过了一段时间,她在河里扬起湿漉漉的脑袋,冲他挥了挥手。“小羽哥哥,我找到啦。”她的笑容暖洋洋的,带着温度般的温热了他的心。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的一点,就是游泳前若是没有做好准备活动是很容易抽筋的,尤其是对于小孩子而言。这是幻幻在水中的异样,让他察觉到的。只是,上帝在悠闲的同时,却没有给他们留下足够充裕的时间。

水管发出的轰鸣声,让小羽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河里开始涌起了涟漪,然后就是逐渐形成的漩涡。那时,看着幻幻难受的样子,他才意识到,现在根本不是考虑礼仪素养什么的时候。他没有再犹豫,定了定心,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一把扎进了水里,努力向她游过去。

水管的吸力很大,加上水的阻力，他每迈出一步,幻幻早已被吸过去两大步。他的心真的很怕,很怕她真的被水管吸走,也对自己的起初的无动于衷感到自责。当幻幻离那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然,那水管的运转声音却突然间停了。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想,他们是得救了。

是村里的大叔发现后,及时关了水管控制系统,救了他们。

当大叔抱着昏迷过去的她去寻她的母亲时,他寸步不离地跟在了旁边,看着她的睡颜。

她睡过去的样子那么的恬静,小小的身体软软的,而她手中紧紧抓着的布偶,仿佛刺痛了他的眼。

幻幻的母亲从大叔手里接过幻幻时,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大叔则在一旁絮絮叨叨,什么还好是他及时发现才救了两个人的小命,什么下次注意看好孩子,什么什么的很多话。

小羽想,也许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吧。不然怎么会,像个斗败将军一样,一直低着头,失魂落魄的。

大叔走后,幻幻的母亲就抱着幻幻进了屋里。

小羽跟了过去,怯怯地拉住了她的衣角。“阿姨,对不起……”而后,他的声音带了呜咽的哭腔。“阿姨,我保证,我不会再让幻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以后游泳,我会一直陪着她的,我不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阿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幻幻的母亲抬了眼看他,看着他脸上的泪痕,还有深深的自责,也不知道这是孩子一时兴起的承诺还是认真的，也不深究。

她转过头望着角落,丢了两个字眼给他。“随你。”

那天晚上,小羽的母亲带着小羽去登门道歉,进去的时候幻幻正在把玩着玩偶，甜甜地叫了声“阿姨”，就拉过小羽到床边聊天。

幻幻母亲没说什么重话,反而好像在忽略小羽母亲的存在，只是幻幻微笑着说:“没有关系啊,幻幻不会生气的,娘也不会生气的。娘，你说对不对啊？”

幻幻的母亲闭了闭眼,象是掩饰什么情绪般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许吧。”

因为这次事件,再加上两个小孩的经常性的玩耍接触和穿针引线，两位母亲的关系没有那么冷场了。虽说并没有特别再接触,却也和谐了不少。

而自那天起,每次游泳,小羽都会下水陪她。或许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少些自责。而他,也逐渐地丢弃了城市里带来的衣服,换上了村里特色的。就好像,真的成为了恒源村的一份子。小羽知道的只是,他将以一个哥哥的身分,去保护她。

依旧是恒源村,春天来得更暖了。

“幻幻！幻幻！”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乐呵呵地跑到一个女孩旁边，沾土的小脸下是掩不住的笑容。

“有什么事吗，小羽哥哥？”幻幻拉住了来人的手，用从口袋中掏出的白色手帕细心地抹去男孩脸上不小心蹭到的泥土。“呵呵…小羽哥哥你怎么又不小心了呢？”女孩脸上的笑容,那么柔软,那么自然。

“没事的，这些泥土不碍事。你快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他一边说着另一边急忙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幻幻的眼前。

幻幻细细看去,原来是几颗小小的种子，在他的手心里乖乖地窝着。

“小羽哥哥，这是什么的种子呢？”幻幻好奇的问道。

“这可是桃树的种子哦。我妈妈说了，它们开出来的花可漂亮了，是粉红色的，开起来，就是一片很美的花海。”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微微的羞涩,“我就想，到时候摘好多好多的花送给你。你戴起来肯定很好看。”他微微一笑，解释道。

“真的吗，谢谢小羽哥哥，幻幻很开心。”顿了顿，她再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把它们种在我们的秘密基地里，好吗？”幻幻喜悦地说道。

“当然好啊。”他温柔地允诺道。

在夕阳的映衬下，幻幻的笑颜是那样的美好，美好的令小羽不由自主地牵起了幻幻柔嫩的小手。指尖握拢的感觉,是那么的温存美好。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小羽在内心暗暗的发下誓言。而那个秘密基地,也是他们熟捻后一起找到的。因为很少人知道,所以他们的基地,永远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种下桃树的时辰,阳光明媚,那么温馨的画面,恍然隔世。很久很久以后回想起来,倒象是一桩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