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送你回家吧（1/1）

芳芳本以为自己会吓哭、吓吐，但事实上没有，不仅没有，自己还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体会到了什么是放松，一下来就兴奋的拉着陈安妮再去排队。

郭奕铭和乔木森跟在后面，像是两个小跟班，庆幸的是芳芳突如其来的活跃影响了安妮，她不再计较郭奕铭迟到的事情了。

“还来吗？”郭奕铭无奈的在后面跟着走，问身边的乔木森。

两个人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各自喜欢的女孩子，乔木森耸了耸肩“还能怎么办？”

两轮过山车下来，槐芳芳似乎被打开了任督二脉，居然变成了一个爱说爱笑的模样，想不到高空飞行对她而言还有这样的作用，也算是意外收获。

又一轮过山车下来，芳芳还要继续排队，被乔木森拽回来“后面项目还有好多，不要一天都只玩这个。”

芳芳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在理，于是转头问安妮“咱们下一个玩什么？”

“那个”安妮大手一挥，指向东方。

顺着安妮的手指的方向，芳芳看到了民族服装穿搭拍照的摊位，说不喜欢那些藏族、苗族、新疆穿搭是不可能的，但是貌似进来的时候买的门票不包含这部分内容。

乔木森的目光一直看着芳芳，其实一早在游乐园集合的时候，乔木森就发现了芳芳和陈安妮的差异。

芳芳穿着的是在学校非校服日的穿搭：帆布鞋、牛仔裤、印着小熊的白色T恤，扎着马尾巴，看起来就像个中规中矩的准备去课外班上学的初中生。而安妮穿着背心短裤运动鞋，双马尾飞上了天，说不上是否好看，但是色彩足够艳丽，运动起来便捷，一看就是出来玩的。

不知道是芳芳是个不爱美的姑娘，只习惯于穿黑白的，还是她衣柜里衣服并不多，没有适用于不同场合氛围的穿搭，但是如果有机会看到芳芳穿非校服、非牛仔白T的机会，乔木森当然是很期待的。

“走吧，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拍张照片留念自然是珍贵的。”看出芳芳犹疑的原因，乔木森揉了揉芳芳的头，顺势跟上了陈安妮的脚步。

看到价钱，芳芳自然是打退堂鼓的，但奈何其他的三个人已经上手挑了起来，乔木森甚至还挑的是女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是挑给自己的，芳芳抿着嘴想，大不了后面半个月省吃俭用一点，既然都出来玩，就不要扫大家的兴，于是跑到乔木森旁边和他一起挑选起来。

“芳芳喜欢什么颜色呀？”乔木森左手拿着一件水绿色的古风服装，右手拿着一套红色的苗疆服装，仔细打量着，向芳芳身上比量着。

“我没有喜欢的颜色。”芳芳尴尬的笑了，说起来很是奇怪，在大家都喜欢粉色的时候，芳芳喜欢紫色，在大家喜欢天蓝色的年纪，芳芳却喜欢上了黑色。

“那就跟我一样喜欢蓝色吧。”乔木森想都没想，霸道的说着，然后把手上的水绿色衣服放下，拿起来旁边天蓝色的一套比量着“这件怎么样？”

“挺好看的。”芳芳其实更喜欢刚刚的那一件，但是这件蓝色的也很好看。

乔木森发现芳芳的视线在水绿色那件衣服上停留，当机立断拿下那件衣服“就这件吧，我觉得和你正配，你看你春天出生，还和花呀、树呀有缘分，这一套正好。”

“好呀！”芳芳自然是开心的，然后开始挑起了男生的衣服“那你喜欢什么颜色呀？”

“我刚刚说过我喜欢蓝色。”乔木森的语气里有一点失落，她怎么会一点也不关注自己说的话呢？

“可是这个蓝色不是你喜欢的颜色吧。”芳芳拿起一件古装的男士蓝色套装，像是清朝时期文臣上朝穿的衣服，宝蓝色的，不是乔木森喜欢的水蓝色。

乔木森点头“确实，这个颜色太浓郁了。”

“你要不要试试盔甲？”槐芳芳的目光放在立在一旁的盔甲上，突然就觉得乔木森这样高大帅气，穿盔甲一定很适合。

本来可以穿上衣服直接拍照的，但是陈安妮换上衣服之后总是觉得还差点什么，想了半天提出了化妆的要求，店家当然很是高兴，毕竟化妆也是另外的收入，所以芳芳在安妮的强烈要求下，化了人生第一次的妆。

店家看起来很是专业，说陈安妮选的是凤冠霞披，所以妆要更浓艳一点，芳芳选的是文人才女气质的衣服，妆容要更冷艳。

整整一个下午似乎都浪费在了这件事情上，几个人穿着古风在极具现代化的游乐场拍了好多照片，虽然没有再玩刺激性的游戏，但依旧很是高兴。

芳芳家里没有影集，所以照片拿回来之后，芳芳只拿了一张自己和乔木森的合影，其他的都放在了乔木森那里。

而那张珍贵的合影，又在家里被一场大火烧着后再也不见了踪影，本来以为缘分就像照片一样再也不见，灰飞烟灭。

但是，当一封满是当年照片的邮件寄到芳芳这里来时，芳芳还是难以控制的想起了从前。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在众多的照片里，当然不乏芳芳当年拿走的同款照片，在这张同款照片背面，有人用力破纸背的字体写着这样的歌词。

芳芳认识这个字。

其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把这些东西寄到自己这里的。

有时候芳芳也搞不明白，如今大家都已经快要30岁了，各自有各自的人生轨迹，分开了那么多年，本来就应该不负再见的，他到底是为什么一直阴魂不散？

默默收起这些照片，芳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办公，但是心里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忘记那个下午。

那是自己第一次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拉着乔木森的手，漂亮的妆容像是给了自己无数的自信，一直以来那种配不上的情绪消失不见，只剩下想和他并肩、一起到永远的念头。

年轻的时候真好，动不动就说永远，好像永远不过就是明天而已。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下班会偶遇乔木森的车了，芳芳突然很好奇，难道有钱人不需要工作来赚钱吗？他居然可以这么闲，每天等在公司外面，甚至有时候自己为了躲开他，不想太早下去，他就在下面一等几个小时。

还有，他每天都莫名其妙的寄一些学生时期的小玩意给自己，一起的照片、当年的读后感、稀奇古怪又漂亮的笔、自己为他编的手链、甚至还有自己落在他家里的发卡…难道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真的代表什么吗？至少对芳芳而言现在毫无用处，只能每一次放到工位一角的纸箱里，而纸箱现在已经快要满了，再这样就得请保洁阿姨帮忙丢掉了。

星期五的晚上，为了有个轻松地双休，芳芳加班到了十一点，本来以为到了楼下打个车就可以走了，结果毫无意外的看到了乔木森的车。

芳芳装作没看见，从旁边绕过去直接走到了路边，奈何时间实在是太晚，一直没有出租车出没。乔木森在旁边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按了喇叭“槐芳芳，我送你回家吧。”

被他幼稚的行为气得想笑，芳芳觉得无奈只能二话不说，往家里的方向走去，寄希望于路上可以遇到空车。

乔木森慢慢地开车沿途跟着，倒也没有再发出声音来。只是老天或许特别眷顾他，又特别不同情芳芳，没走出去几步远，芳芳的鞋跟啪的一声断掉了，整个脚崴到内侧，人也跟着摔到了地上。

第一次发现原来车速很慢，急刹的声音也很大，乔木森立刻停车跑到了芳芳身边，先是帮她把鞋脱掉，然后轻轻捂住她的脚踝，尝试将她扶起来，失败几次后，索性拦腰抱起了芳芳。

“你干嘛呀？”芳芳脚疼的要命，但又不想在马路上这样被他抱着“快放我下来。”

“也没有其他人，你怕什么？”乔木森不由分说地往车上走，打开后座车门，把芳芳塞了进去“整条街上除了你只有我，根本不会有任何其他人看到，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的就是你呀，芳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乔木森居高临下地看着芳芳，其实他也知道芳芳在怕什么，可是都受了伤何必那么硬气“你活动一下试试，看看还能不能走。”

芳芳小心翼翼的尝试着活动脚踝，但是只要一动就会感到钻心的疼痛，于是只能抬起头，对着乔木森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乔木森接收到了芳芳的意思，掏出手机来打给陈安妮“芳芳看起来是骨折了，后面要请三个月假。”

电话那边传来陈安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喝大了“芳芳就算骨折了也不会找你的，你别骗我了，她要是请三个月假那只能是你把她绑架了。”

“我让她自己跟你说。”乔木森觉得无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相信自己。

“喂，陈总。”芳芳接过电话，白了乔木森一眼，立马职业范儿上来，礼貌又客气的称呼陈安妮。

“是，刚下班。”

“对，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是，不是他绊倒的。”

“好，我这就去医院看急诊。”

“行，有结果了我一定自己打电话给你，不用别人帮忙。”

几句话下来后，芳芳挂掉了电话，看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脚踝，只能认命，把手机还给乔木森，然后态度只能柔和下来“能不能请你帮忙把我送到最近的医院啊？”

乔木森当然是乐意的，只是他的目标不是最近的医院，而是最好的医院，车开上了高架，芳芳才察觉问题。

“其实我们去最近的那家就好。”芳芳客气的说。

“A大第三附属医院的骨外科最好，咱们去那儿看。”乔木森没有给芳芳讨价还价的机会，趁着夜晚的畅通无阻，一路把芳芳带到了第三附属医院。

本来乔木森是想抱着芳芳去挂号就诊的，在芳芳的强烈拒绝下，最终只能自己先去借了个轮椅再回来接芳芳。

“能这样推着你，感觉还蛮不错的。”推着芳芳去挂号的路上，乔木森突然说。

“嗯？”芳芳有些没理解，虽然能理解他觉得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就很不错，但是推着…毕竟不是什么健康幸福的表现吧。

“我曾经想过无数次。”乔木森看着医院大楼里满满的灯光“从高中的时候就在想，一定要和你白头偕老，老到你不能动的时候，我就推着你的轮椅陪你散步，最好我死在你前面，这样不用忍受没有你的生活。”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芳芳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沉默。

快到急诊大厅的时候，芳芳突然开口说“那时候我也想过。”

乔木森的脚步一顿，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低着头看向芳芳，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芳芳料到了他的反应，于是抬头看他，清风拂过一般笑了笑说“那时候喜欢一个人，连合埋在一起都能想好，所以我肯定是想过的。”

“那你…设想的是什么样子呢？”乔木森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感动。

“我都忘了。”槐芳芳收起笑容，指着急诊大厅挂号处的人龙“咱们去排队挂号吧。”

少女时候的梦怎么能说忘就忘呢？芳芳自然是记得的，一次又一次设想着以后和他一起在槐树下牵手散步，从黑发到白发，从健步如飞到蹒跚前行。

那时候就算还不确定是喜欢，但是也设想了一百种有他参与的自然老去生活，可惜幻想终究是幻想，现实很难如愿。

如果说有什么是两个人一致的梦，那就是期望自己死在对方前面吧，毕竟那个时候的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过该如何度过没有对方陪伴的人生。

乔木森，过去的日子和过去的幻想，就让他们成为过去不好吗？

你到底是为什么一遍又一遍来打扰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