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告而别（1/1）

淅川镇的空气并没有伴随着夏至的离去、三伏的舍离而显得湿润，蓝色的天空因为失利的考生而显得有些暗淡。屋内的三叶扇急速旋转，试图与这种让人躁动不安的鬼天气作斗争，但貌似依然是白费力气。

疏莫离大汗淋漓地在以前爸爸搁置废弃东西的小屋翻腾，记忆力分明有一个带有托底的大玻璃鱼缸曾被自己放进来，谁说的空气干燥的时候在屋里放盆水可以增加空气的湿润度，这样就不会觉得干燥了。疏莫离觉得用盆有点不太好看，鱼缸的话，看着比较精致，有情调，如果待会儿找到的话下楼到前边的超市再买两条金鱼放进去就完美了。

“疏莫离，疏莫离——”

女生闻声赶出去就看到了额头上沁满细细汗珠、整个身子伏在单车前把上的程明阳。仔细观察不难发现男生白嫩的皮肤已经在这个夏季的摧残下不再细白。

“诺，你让我帮你捎回来的通知书。”

“谢谢啊。”疏莫离接过这付出了自己那么多年青春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突然觉得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不打开看看吗？”程明阳看着疏莫离不在状态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

“你想看吗，那送你好了。”女生顺手又将程明阳递过来的快递信封扔给男生，准备回家。

“唉，神经啊，你怎么了？”

“我不想念大学了。”

有知了在头顶叫个不停，程明阳也没说什么，似乎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一样，用劲儿一蹬，单车便如离弦之箭消失在街道尽头。

之后便是无聊的散伙饭，疏莫离没想到自己会去，对于这种公共性活动她向来是不喜欢参与的，但程明阳说陆子乔必须得去。

仿佛是默契一般，对于之前的种种疏莫离都没有再去纠结，陆子乔也没有做出解释，自从那次醉酒之后他们就好的让疏莫离觉得就这样下去、一辈子不会分开一样。有时间人真的很伟大，明明心里有很的的疑问、疙瘩，却仍然可以装作什么也没有一样。譬如，此时正坐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夹菜的齐然。

“听说你通知书也下来了，你报的哪所学校呢？”

“哦，本市的。”

“听说是二本那个呢。”

“哦。”

“恭喜啊。”

“谢谢。”

疏莫离别扭地回答着齐然的问题，突然觉得这个饭局时间过长了。就在疏莫离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坚持到最后以为终于结束了的时候，不知道谁又喊了一句“我们去唱歌吧”一下子就又把准备四散而去的人们扭结到了一块。

“去吧，我们也去吧。”一向喜欢热闹的程明阳怎可以错过这个机会。

“莫离，一起去吧。”陆子乔的手温暖有力，疏莫离就像一个布娃娃一样任由他牵着，她不喜欢，但她要听话。

“走咯，走咯，齐然唱歌可好听了，待会可得要她给咱们多唱几首。”程明阳无心的话语一下子让疏莫离觉得冷得刺骨。

“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去吧。”终于，疏莫离挣脱了陆子乔的手。

“你们先前边走，我们马上就来。”看着兴奋的人群忽然透过来的异样眼光，陆子乔缓缓地说。

“走吧，让大家等不太好。”

“我是真的不舒服。”

“莫离，听话。”

“你除了要我听话还会什么，你有真的关心过我吗？”所有的委屈与心疼在听到这个词的瞬间犹如蓄势已久的火山一样怦然爆发。原来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心里真的会好受许多。疏莫离看着陆子乔看向自己的迷茫眼神，觉得他们其实真的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原以为她已经释怀、不再生气，原以为她会听自己的话，在听到她歇斯底里吼出那句“你除了要我听话还会什么，你有真的关心过我吗”时，陆子乔突然就觉得喉咙里跟卡掐了根刺一样搁的难受，搁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他害怕她生气，害怕她的不理解，如此不善表达的他做什么都那么小心翼翼，她以为她会懂，可为什么还是常常惹她生气。一直以来，他都喜欢极了她的笑脸，但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却总是不能让她开心起来。难道他们真的不合适吗？

“我送你回去。”良久，陆子乔肯定的说。

“走吧，不要让大家等急了。”爱上一个人，真的会为他失去自我，委曲求全的，疏莫离主动走上前，牵住陆子乔的手，受伤的心只因为他简单的一句“我送你回去”就让她觉得其实他是在乎自己的，就让她愿意放下自己，听他的话。

“那还难受么？”陆子乔也因为疏莫离的主动示好窃喜开来。

“嗯，不难受了。”

倚在不远处绿化树上的程明阳也在看到俩人手牵手过来时，长叹一口气。明明相爱，何苦要相互折磨。

唱歌房里并没有看到齐然的影子，疏莫离本来不快的情绪也逐渐好转起来，甚至还和陆子乔一起合唱了首知心爱人。引得大家口哨连连。倒是主动提出要来的程明阳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安静的有点不像话。不过，他总就是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

“我怀孕了。”程明阳看着手机上的几个字，真后悔TMD那天没有买张大乐透，也许今天中的就不只是五百万了。

八月已经来到，九月还会远么？疏莫离谁也没有告诉，是的，她选择了复读。她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认定了就是认定了，她觉得明年她一定可以考到首都，她爱陆子乔，她要想办法努力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她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回到淅川的那一天，她知道陆子乔见到了她，因为她看到他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铺旁不知是接电话还是打电话，他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但并没有过来，那应该是个很重要的电话吧。

重要到一直到九月大学开学他都没有再来找过自己，要不是那条“等我”的短信，甚至她都要以为他们只是路人甲。

不过自那次散伙饭之后，没有再见到的人还有程明阳、齐然和王蓉。甚至就连夹心也没再听到过关于她的什么消息，原来那些天天见面的、腻在一起的人，果真有一天会再也不见。

正如那位作家曾说的“会者定离”一样。

“会者定离”。在这个情薄义寡的时代，大家已经习惯了不告而别；还是在这个多愁善感的学生时代，大家已经不愿再轻易煽情，诉说离情别绪了？

不告而别。

没有通知，沉默离别。如果这样可以把离别所带来的伤害最低化，那么我宁愿相信“不告而别”是个温暖而明媚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