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上杆子卖娃儿（1/1）
医院是什么地方？治病救人的地方，但正因如此，时常会发生争吵打斗，因为这里也是最能看清人性的地方。一般来说，听到有人骂架，甚至动手打起来，都不算什么稀奇事。在这里住院久的人，住的时间长了，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可能连围观的心情都没有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
“砰！！”
暖水瓶破碎的声音。
“啪！！”
凳子砸人的闷响。
“咚！！”
似乎有人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动静真是格外的大，难免引来不少人好奇，他们探出头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男人身上沾满饭菜的汤汁，手里拎着一个饭盒，因过度的愤怒，他的脸上肌肉不自觉的抽动着。
旁边蹲着个捂住头的瘦小男子，不远处楼梯下还躺了个蜷缩成一团，正捂着脚“哎呦哎呦”直叫唤的年轻男人。
“真他妈是老子瞎了眼，以为你们两个是真的心疼我娃儿。黑心肠的畜生，我闺女才多大？！你们就想拿她去配阴婚，以为老子什么都不懂吗？！以为老子不了解你们说的是什么脏事？！缺了八辈子的德，你们祖宗知道你们干这种事，都得气的从坟里活过来！！”他一边吵一边骂，看到旁边角落里蹲着的小子，更是气的抡起饭盒就想给对方再来一下！
“大哥大哥！”老三已经被砸了一下，虽然没有出血，却依旧是头晕眼花，脑壳上顶了个硕大的包！眼看自己又要挨打，他忙不迭的站起来，堆起笑容好声说着：“这个价钱咱们可以在商量，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着孩子将来去了下面也能有人照顾！省的被人欺负是不是，你看看一举两得的事情，你怎么反应……”
他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忍无可忍，把饭盒里剩下的菜汤全部泼到他脸上！空饭盒扔过去的同时拳脚相加！
“畜生！没心肝的东西，老子闺女夭折也是老子家的孩子，自然有祖宗照顾！需要你们找的狗屁丈夫吗！！”
“大哥……大哥别打了，给钱，我们给钱！六万，六万行不行？七万，七万！！”老六眼看着哥哥挨打，忍着脚上疼痛，跌跌撞撞的跑上来阻拦。
他还以为是钱给少了，一边阻拦一边加价，殊不知此等行为，在此时的男人听起来，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下手当然更重，一双拳头不要钱的往两人身上招呼着！
“钱钱钱！畜生东西，老子就是穷死难死，穷到去卖肾卖血，也不干卖女儿的事！！”他打着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钱，劈头盖脸的砸到两人头上：“你们给老子的钱，老子一分没动过，拿着给老子滚！老子不花你们缺良心坑死人的钱！”
老三老六他们心里门清，自己干的本来就是违法犯罪事情，一旦让人报警抓进去，出来生意肯定是全部泡汤了，理亏之下压根不敢还手。只能护住自己的头脸，最起码不要被打的太狠。
趁男人不注意，两个人退到楼梯口，顾不得身上疼痛，一溜烟的跑了！
男人还要照顾闺女，不敢离病房太远，只能站在楼梯口对着两人逃跑的身影叫骂，骂了一阵才气的脸色铁青，摇摇晃晃回了病房。
两个人在众人嫌弃的目光之下抱头鼠窜，跌跌撞撞跑到了医院外面，这才缓了下来。
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老三头上顶着硕大一个包，被打的鼻青脸肿。其中有一拳正好砸在了鼻梁骨上，现在他的鼻子还在突突的往外流鲜血。
老六更惨一点，他被从楼梯上推的摔了下去，脚扭伤了。加上刚才忙着跑，都没有注意疼痛，这回缓下来了，才觉得整个脚踝疼到麻木了都！好像右脚完全失去了感觉，低头一看自己都骇的不轻，整个右脚脚踝全部肿了起来，像个发面馒头一样高高鼓起，鞋子都被撑的往下滑着！
“哎呦真疼啊……死男人，一点面子也不给，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说翻脸就翻脸，说打人就打人，呸，活该他家穷一辈子！”老六长叹一声坐了下去，贴着墙想揉揉脚又不敢轻举妄动。
“别说了，今天是咱们翻船了，没想到又有人放着大笔的钱不要，非要守着一个快死的丫头，遇上他们死心眼的东西，这还能让人说什么。”老三摸了一下鼻子，恶狠狠将鼻血甩在医院墙面上，还是老六从口袋里找出纸巾给他把鼻子塞住了。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看上去毫不狼狈。
身上疼，胸口里更是郁闷！
不仅仅是被打了一顿还丢脸，干他们这行的，谁没几个丢脸的时候？碰上这种人家也不在少数，挨顿打那都是常有的事情，有时候价钱谈不拢，还会被别人找借口套麻袋揍一顿的。
挨打是家常便饭的事儿，早就习惯了。
他们烦躁的是眼看着快到的交货的日子却弄不来货，这可如何是好啊？
“哎，本来想的好好，你说那边有个刚下葬的女人，想把尸体挖出来，事情就成了。也怪我，没能提前踩踩点，冒冒失失把单子接了下来，现在万一砸手里，以后可怎么办？”老三从口袋里摸出烟，刚吸了一口立马疼的他龇牙咧嘴。
张口朝地上吐了口带血唾沫，特么的，男人下手一点都不轻，还把他两颗后槽牙都给打松了。
老三舔了舔牙齿，满嘴血味。
“哥，对不起，事情是我不好，只看着他们把个鲜活的女人塞棺材里，就想咱们能捡个便宜大赚一笔。没……没想到那老头缺女人啊，他抱着个死寡妇，还不愿意撒手。”
老六摔得不轻，这会坐在旁边疼的脸都发白了。
偏偏他们不敢去医院，害怕再被人看到又要挨一顿。
“和你没关系，这……”
老三给老六也点了支烟，指望着烟草能够暂时缓解他们身上的疼痛，现如今只有等到天黑才敢溜进去处理伤事。
他话说一半，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悄没声从旁边探出头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收一个丫头给七万块钱？”
两个人本来正垂头丧气，没有留意旁边动静，突然探出来一个老头的脑袋，可把他们俩吓得不轻！尤其是老六，刚点上的烟掉裤子上，好好裤子烧个洞，烫的他吱哇乱叫，跳起来又蹦又打，这下好了，完好的左脚也给扭伤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等稳定下来后，老三才打量着眼前瘦小瘦小的老头：“老乡，我们可不是要买媳妇儿啊，我们要的是那种命不久已快死的女孩。我们干的是好事儿，给那些没有来得及长成人的孩子找个丈夫，给她们一个家，到了地底免得被人欺负，你懂我们意思不？”
“哎，我懂，我懂，他们现在小年轻都不懂规矩，说什么祖宗啊，夭折的女娃娃是不能进祖坟的。”老头搓着手，笑容很是谦卑：“你们是做好事，好人将来有好报，规矩我是懂的。”
见老头如此上道，老三笑容更深了，不顾旁边还疼的龇牙咧嘴老六，亲切的握住老头手：“可不就是这个道理，怎么，老乡，你们家有可怜孩子生了病？”
“这事，不好说……”
老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你们先说，是不是一个丫头就给七万块钱？”
“你这不好说，我们得看看人，看看样子。结婚还要算生辰八字，和别人男方家匹不匹配是不是，以前结婚要流程，咱们现在也不能少。老乡你是知道的，还要看女孩的条格好不好，不能缺胳膊少腿，不能长得太丑，不然都是要扣钱的。”
老三一通忽悠，还把以前相亲见面说媒的那套流程都拉了出来，说的老头一愣一愣。
虽然没有听很懂，但是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你放心，我家的娃是……哎，天生有点病，她爹她娘，都因为这个啥遗传病没了。要我说，就是她祖上是当猎户，动物杀的太多了遭报应，现在是山神爷爷在诅咒他们一家！”老头说话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样子让人看的心烦。
“老乡，你说的不是你家娃儿？那可不行，别人家的孩子我们可不收！我们这是接手一手的，绝对不收二手的事。”老三一听就皱眉，以为老头是想干什么黑吃黑的事情，从外面拐来别的孩子，生了病要给他。
“不不不……就是我家的娃儿，我是她堂爷爷，她屋里人都死光了，只能交到我们家养。娃儿一发烧就是四五天的醒不过来，我看着也就是这两年了。你说，我们家自己条件都不好，再养一个病秧子实在是太费事。我还有两个亲孙子要养呢！更何况，我说他们一家肯定都是被山神爷爷诅咒了，不然我孙子为啥以前都好好的，自从她来了，三天两头的开始生病。”
老头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骂了起来！说别人一家遭报应，现在又来坑害他们家！又说他当初好心，想着一个女孩子不过就是一口饭的事情，谁知来了后整天整天的夜里哭，哭的人心烦意乱，一家子的运气都给哭没了！
烦死了！
“我家老太婆不乐意让我把娃丢了，说什么不能做坏事！我做好事，也没见有好报啊！现在儿子儿媳妇也怕，都把孙子带走，不和我们住一起，我家就我们俩老人，实在照顾不了这个病秧子！”
话说到这，老头深深的喘了口气，眉头一皱牙齿一咬：“咱们干的都是行善积德好事，今天能遇见是缘分，我也不多要！”
“给我五万，我今晚就把娃儿抱出来给你们！绝对热乎，还活着，四肢都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