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竞选队长（1/1）

王屋村划家庭成份，这件事不是儿戏，按政策办事，为响应土改分配，解放劳动力，发展生产力，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县里派来了专员，协同基层民兵工作队进驻到村里来，一边继续搞土改整顿，一边宣传新文化思想观念。整改结果：四个家庭划成了富农。原因有这几个方面：其一，就是对土改运动有抵触情绪，这是主要原因；其二，房屋田产相对其它人更多更的，有的家庭房子镶了石门框石窗户，上面还雕刻了花纹图案，屋里屋外粉刷得漂亮；其次是家产农具比别人家多，床铺桌凳、橱柜椅子等一应俱全，衣服穿着也比别人家光鲜。

这些家庭除了成份不同，田土重新分配之外，房屋家具不动，孩子照样读书升学，同样享受到社会上的各种分配，大家一视同仁，按劳分配，按人口分粮。

王屋村村一大半人对堂爷有意见，新屋里、老屋里和村西头的人都说他偏心，不服从管理，还对着干，自私自利的思想使人心聚不到一块，生产分工也有头没尾，有的人没事干，有的人有事干也不想干，更多的人滥竽充数懒懒散散。堂爷年龄大，管理不了就放任自由，这么大一个屋场，加上民风刁悍，急需一个不怕得罪人，有魄力有能力会沟通的年轻人，才能收拾好这个烂摊子。

工作队召开全村大会，新调来的温同志在会上说：“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就是要让实干的人实惠，有为的人有位，勤劳的人得到报酬，呃，为了让积极肯干的人更多的机会，这个啊…上级决定，在第一批参加水库建设的人员中，抽调一些人去支援国家的工业化基础建设，这个呃…要在我们生产队的积极分子当中，招几个去煤矿地质企业工作的人呃，愿意去的可以来报名，另外，为了搞好生产，要重新选出，这个呃，年富力强的人来当队长。”那时的领导作报告，为了讲得明白，习惯于这个、那个、呃、啊、呀的停顿一刻。

李同志也说，“公社成立了供销社，还要组建木器社、竹器社、农具站、食品站、粮管所等等。盖房子建粮仓，也需要一批能工巧匠，有一技之长的都可以毛遂自荐，上级加大了对农村的投入，与生产队信用合作，包括发放货款等措施，大力扶持农业发展，我们的好日子即将来临。”

接下来，温同志背书似的念道：上级提名王正来为队长候选人，认为他表现积极，有魄力有手段，跟上级沟通好。书记都夸他，哪里需要哪里来，肯吃苦，是个当队长的料，当然啦，还要经过大家投票，征得全屋场人的意见。

投票以不记名的方式，把要选的队长名字写在纸条上，揉成团，投在一个纸箱里，然后统一唱票。两个人拆开纸团检票，一人大声地念，一人在黑板上写，按正字的笔画作记录，念到谁，就在谁的名字下用粉笔划一下，大家在旁边盯着看。

参加建水库的十几人当中，只有柴禾佬和美国佬报了名，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柴禾佬去了内蒙古学习地质勘测，美国佬调到地区煤矿企业。出去外面参加工作的第一批职工，按月发工资，退了休还有退休金。那时候大多数人没文化，害怕离开家乡，认为在家千日好，出门处处难，舍不得老婆孩子。

米粿大叔上有老下有小，又没读过书。两个退伍老兵，有老婆孩子也不想再到外面去受罪。

拖斗也没念过书，他也不敢报名，不想背井离乡去那么远的地方，回一趟家很不容易。俗话说，南京北京不如自家门槛精。他就是想当队长，于是，搞出一个竞选口号叫“我来当队长，一定多打粮食，以拖斗去送公购粮”。拖斗大叔为了当队长，见人就说，如果选他当队长，要用拖斗来装谷子。

投票结束，经过一番计票，五六个参选人中，米粿大叔票数最多，当选为队长。他在发言中说：“大家我当队长，我会一碗水端平，一定会不让全屋场的人失望…，一心一意为生产队带好这个头，千方百计地为生产队创造利益。”

温同志最后说，“队长选好了，还要有副队长，会计和现金保管，呃，这么大一个屋场，是吧，生产资料和农产品的支出收入，分工记数，仓库管理，都要井然有序，对吧，公社联系合作社提供的生产物资和种子，财务一定明算帐，大家都负起责任，呃，集体的东西就是全村人的共同财产，生产搞好了，生活才能提高。”

这次选举队长，也有人给大炮投了票，票数不多，比拖斗的票还要少，不过他压根没说要当队长。“拖斗”争当队长的事，他都冷嘲热讽地对人说：“哼哼，争什么争，要能力没能力，要魄力没魄力，又没手段搞生产，光嘴上说用拖斗拉粮食，这么大的生产队，你以为那么好当呀，还有许多哥哥在上，我都不想去争那跑腿的活。”他和拖斗是亲兄弟，他是老大，都已娶媳妇生子。

其实，大炮大伯心里有杆秤，虽然他也没文化，明白谁是谁非，谁行谁不行，一些根本性的问题心知肚明。干起活来，有时也争强好胜，比着赛的干。

他长得确实像水浒故事中的李逵，胳膊粗，腿也粗，脑壳更像，脸蛋黝黑，豁达随和，干起活来有韧劲，别人叫他“大炮”也不生气，笑笑而已。每次去干活，身上总是扛着锄头或铁锹，下雨时穿蓑衣戴斗篷，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回来时一脚泥一脚水，把遇到的问题反映出来，说地里要怎样，不要怎样，把集体的事当成自家的事，其实集体的事也是大家的事。

而“炮鬼”大叔刚娶了媳妇，也不想去远方，他念过几年书，会吹拉弹唱，去学了几门手艺，走村串户的滋味，让他知道了出门在外的艰辛，懂得诗和远方是辛酸。在家陪着媳妇，农忙时种田，就去捉蛇，农闲时打砻，爆米花，他还经常去野外捕蛇。

米粿大叔当选为队长，大小也是干部，更是一副担子和责任，干部走在前，群众后面跟。不但要跑腿，也很操心，还会得罪人，一点都不轻松，这么大一个生产队，千头万绪的可想而知。全屋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希望他能带动大家搞好生产，当然，也有人在背后找茬看笑话。

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大叔不是官，按民间的风俗，任何事开头要点把火才吉利，据说火可以祛邪，还能燃起人们的激情。

大叔心里明白，点火需要燃料，必须依靠公社合作社才能把生产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