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两败俱伤（1/1）

“正在对比……无记录。”

安静的飞船制版控制室内，响起了欢呼声。

“头，这东西你觉得能卖多少个联盟币？”一个像昆虫般的智慧生物给中间的头领倒了一杯酒，谄媚地问道。

首领端着硅基生物的头颅，将酒一饮而尽，笑道：“怎么说……也能让咱们休息一阵了！”首领想起了他在交易所里的相好，那个来自系外的女性，总能给他带来新的花样。

这个三个舰船组成的星际强盗队伍，抓到了一个记录中没有的生物。他们都是一些走投无路的智慧生命，大多是被星际联盟通缉的暴徒。

两个角偶尔摆动，四只细长的手臂在操作盘上飞快点触，领航员发现了前方时空的异常。

“头……你来看看……”领航员有些结巴，身体因为恐惧发抖。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了众人的狂欢声里。

“头！！”

控制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首领高大的身躯踩在舱体中发出了“蹦蹦”的声音。

舰船前方，一个绵延几十万公里的未知薄膜突兀地遮在星空上。

“这个东西……突然就出现了……”领航员头顶的两角不停摇摆，显得很慌乱。

“往回，空间跃迁！”首领决策果断，抓着领航员的衣领，低声命令。他暗下决心，这次回去就抹杀了这个胆小的东西！

“头，受到银河方向的时空乱流影响，现在还不能开启跃迁。”另一边，一个身材娇小、无头无眼的女生生物淡然插话。

正在这时，一股强光让三艘飞船的智慧生物都差点昏厥。

“星际联盟的人！快跑啊！”

“当时她是自愿的……我只是不小心杀了她……”

……

怒骂声、尖叫声、求饶声充斥在飞船之中。

“薄膜”方向，一个只有一人大小扁平流线形物体在光芒中显现。但它没有在意正在以接近光速逃离的三艘飞船。

“可怜的高维文明……”

还在不断展开的薄膜边缘，渐渐出现了灰黑色的人工残骸，庞大的建筑因维度压缩变得形状怪异。

也不见这智能飞行物如何动作，连同残骸一起，所有的文明残骸都被收入了它的储存空间中。

一个只有半人高的白色尖头生物从飞行物中探出，和身体比起来，他手指的部分长得离谱。

“没想到，银河之乱的影响范围这么广……”

“异世生物吗？”它望向太空强盗们逃离的方向，占据了整个头部的大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快给老子全速！全速！老子可不想再回那个荒凉的星球受折磨！”

飞船上，坐在主位的首领歇斯里里的喊着。几个没来得及进入保护力场的同伴，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无数倍的超重，生生压成了分子结构，变成几滩细不可见的液体。

“头，一艘伴船失联，而且我们抓到的那东西……神秘消失了！”领航员惊恐地叫道。

“别TM管了，快全速跑！不要超过光速！”首领不愧是身经百战，慌乱中还不忘提醒领航员，以免飞船跌入虚空。

……

遥远的冰星上，爱江躺在翩翩起舞的草丛中，她三维显现的身体，正快速复原。缓缓睁眼，爱江眼前是担忧的光体和一个微笑的冰星人。

“心姐！心姐呢？！”爱江急忙询问，她知道，在最后关头，是光体救了自己。

变成小男孩的光体，默默地低下了头，眼中满是自责。

“地球文明，我们在第一时间就成功抓取了，现在投影在位于130光年外的星际残骸中。至于你的同伴……他们被夷灵之气包围，我们也不清楚……”冰星人的语调轻灵，让爱江稍感安慰。

“爱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爱江偏过头，发现说话的竟是诸葛白。

“爱江要去帮明哥他们！爱江可以带他们离开！！”爱江情绪激动，晃悠悠像她的心情一样疯狂摇晃。

抚摸着爱江的脑袋，诸葛白叹气道：“爱江……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我们也接到了明渺的警告，但还是来不及了。幸好……有冰星同盟的帮助。”

说到此处，诸葛白向冰星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沉声道：“诸葛白代表全人类，向全体冰星人表达最诚挚的感谢！我们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冰星人点了点头，喃喃道：“少数半神文明成员也在协助制伏异世生物，清剿突然出现的夷灵大军。可……对银河中发生的事情，我们却帮不上忙。夷灵恶意太过浓烈，我的文明已经看不到银河的未来了。”

“我相信他们……”诸葛白望向苍穹在若隐若现的繁星，目光笃定。

冰星人躺在草地上，身体自然地变成了草地一样的青绿色。他岔开了话题：“我给你们说说宇宙的往事吧！”

见几人没有回应，冰星人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以前可以穿越时间的时候，宇宙资源是相当于无限的，因为可以有无限的平行宇宙产生。那段宇宙诞生未久的日子，是文明发展的黄金时期，文明之间的竞争也没有现在激烈和残酷。”

“说到资源，这是我很久没有听到的词了。告诉你们一个真相，只有对低等文明而言，才有资源一说。当你们进化到一定的程度，物质、空间、精神等等的事物，都是一回事。只是我们也不知道，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分出了万物表征。”

诸葛白若有所思，问道：“那……高等，甚至像你们一样的神级文明，会不会就没有战争了呢？”

冰星人笑了笑，答道：“脱离了物质身体，文明之间，生灵之间还是会有观念的不统一。不统一，就会发生纷争，这是亘古不变的。可是……为什么要说服别的个体来信自己所信，做自己所做呢？”

冰星人眼中有些许惆怅，叹道：“可惜，我们理解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场和天显文明的旷世之战，无数无辜的高等文明被牵连其中，纷纷消亡不再延续……”

诸葛白喃喃道：“连个体本身，都是很矛盾的存在，更何况是不同个体、不同文明呢……纷争，可能就是宇宙文明这场游戏的必选规则。”

冰星人眼前一亮，瞟了一眼闭目盘坐的诸葛白，他轻柔地将眼前的露珠扫下，继续道：“这也是我的猜想。我的文明现在还是以情感作为前进动力，但我个人觉得，到了那个终极，可能连情感都要舍弃。可能……天显文明的现状，就是存于万物，不生不死，无处不在。”

露珠落于土地，浸润而下。冰星人灵光乍现，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起身对安慰着爱江的光体说道：“光体，你在最后一刻，抓取到明渺等人的一点信息了吗？”

诸葛白也被冰星人的问话提起了精神，他也不会放弃哪怕一丝希望！

瞧见爱江希冀的眼神，光体急忙答道：“当时，我只记得明渺和龙水月的灵魂状态很不稳定……但是，我抓取到了他们最后的位置和生物信息！”

冰星人缓缓点头，又转向爱江，轻声问道：“爱江，你真的愿意前往那未知中心吗？”

爱江看着摇头示意的诸葛白，却是狠狠地点了点脑袋。在诸葛白惊异地目光中，爱江后脑脖颈处升起了一缕青烟。那是命令模块损坏的表现。

冰星人缓缓踱步，拍了拍诸葛白的肩头，沉声道：“生灵与其他事物的不同，就是拥有灵魂，光体如此，爱江也如此。想不到，蓝星文明以如此落后的科技，竟然能造出真正的生灵。”

随后，冰星人微闭双眼，片刻后才对紧张地爱江说道：“我们光体文明，只要能投影的全体成员，将协助你追踪他们。”

爱江兴奋地站了起来，而光体也踊跃地来到了冰星人脚下。

“哦？你也要去吗？”冰星人料到了光体也会参与。他目光如矩，一团光圈瞬间钻入了两人的身体。

“找到他们，然后启动这强制抓取，我们会全力协助。可会不会成功，我们也没有把握……这是我们很久没有尝试过的概率事件了。祝你们好运，祝宇宙好运……”蹲下的冰星人，缓慢地交代着。

光体郑重地点头，然后启动方式便传向了一脸茫然的爱江。

银河系。

本是绝美壮观的星系此刻笼罩着黑雾，无数夷灵和异世生物盘旋在外围空间。

“光体——炎星文明负责外围护送！”

包裹在思维乱流保护层中，爱江和光体瞬间投影在了银河外围。恶魔低吟般地精神攻击偶尔打在保护层上，厚度也极速减少，但只在瞬间又恢复原状。

爱江可以测算到，自己和光体正在虚无的界限超光速移动。

“光体——明昊文明负责穿越夷灵迷雾！”

刹那，星空隐没，万籁俱寂。爱江仿佛能听见来自地狱的烈焰燃烧，隔着防护层都能灼烧她初生弱小的灵魂。

“爱江不怕！！爱江要去救大家”她开始自言自语。光体也紧紧抱住了捂起耳朵爱江，分出心神吸收着可怖的恶意，但效率还是太低了。

“光体——冰星文明负责信息搜寻和投影！”

像有无数人齐声呢喃一般，两人同时听到了整耳欲聋的信息乱流。

蜷缩着，爱江忍受着晕眩，想起了和明渺等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你真的是人工智能？”那是还没有同步数据之前的自己，听到明哥的第一句话。

“嘿嘿……以后你就叫爱江了，这可是本姑娘排除万难才争取的名字！”李糖骄傲的模样仿佛只在昨日。

……

“投影成功……虚空屏障生成……隐匿度三级……”

听得耳边的传音，爱江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而在遥远的冰星上，诸葛白旁边的冰星人缓缓倒下，陷入了不知会持续多久的沉睡。草木缓缓枯萎，红日隐没，宇宙边界零散的星光逐渐浮现。

爱江观察着周围，这是一个星河破碎的世界。目光所及之处，破损的恒星狂暴地放射着能量射线。黑洞四处游荡、冲撞、融合，时间仿佛加快了数倍。

一根比银河还要粗壮的黑色巨棍横亘在宇宙之间，仿佛连接着它终结的命运。

“这里是……”

“嘘……”光体低声阻止了爱江的问话。

“我们在某个夷灵的精神世界。”光体闭目搜寻，可到处都是明渺和龙水月的气息。

爱江瞪大了双眼，指了指某个方向提醒道：“那里……”

只见在茫茫的宇宙空间中，一个见不到边际的巨人正挥动双拳，扑向一个只有半边身体的黑色生物。

他们所到之处，星河俱毁，物质湮灭。

“那是……明渺？”光体不可置信地望着光年之外的巨影，操控着思维防护罩向前闪烁而去。

“吼……”

真空之中，巨影的咆哮夹带着滔天怒意震碎星河，让爱江两人的思维防护层瞬间减少大半。但这次，光体文明也不能帮他们了。

彩光乍现，强烈的光芒让光体的身形都闪烁不已。

“龙水月……这是……属于神明的无上威压……”光体护住爱江，脸上惊疑不定。

“哈哈哈哈！坏女人，放弃抵抗吧！在坎的灵域中，你的修为已经不能正面硬扛住我的蚀风啦！而且你现在也不能指望那个疯子啦！”兑白皙的脸上布满裂痕，身上还残存着彩色的火焰，在宇宙空间中依然猛烈燃烧。

黑气窜动，她直接将自己沾染了彩火的右腿切断，笑着等待龙水月的下一波攻击。

龙水月胸脯剧烈起伏，虽然对方修为不高，但身处对手灵域之中，自己的修为还是在迅速流失。

“只要消灭他……”龙水月深邃的眸子盯着兑身后的坎，环绕周身的彩色狐火疯狂旋转，再次出击。

“长！！”

咬着离幻化的巨型身躯，明渺的牙齿逐渐变尖，在黑气弥漫中狠狠地刺穿了奄奄一息的离。面前，吞噬星空后恢复身体的艮，也发出了一道黑色诡气。

而在另一边，空噬棍再次生长，以光速无数倍的极速再次延伸向未知的边界。

“噗……”一身青衣，默默静坐的坎，吐了一口黑血。

“快帮忙！我要死啦！”他突然惊醒，癫狂咆哮。

“烦死了……”心中暗骂，离硬接了龙水月的狐火，欺身向前……

捏着离的夷灵之心，龙水月倒飞而出。分成了两个的离，已经被她抓住了本体。但也耗费了巨大的灵力，加上坎的持续削弱，她已经不是兑的一合之敌了。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怀抱出现在龙水月身后，缓冲着接住了她。

“带她走，去找孙叔叔。”明渺的语气异常沉静。

离也到了两人所在，风啸声将两人的灵魂都抽离了些许。

在龙水月愣神之时，明渺将她远远抛出，在坎的灵域中超光速远离。

龙水月发现，自己的灵域之中多出了沉睡的施心。在她身旁，一躲睡莲静静绽放。感知中，一大一小的明渺同时迎敌。龙水月仿佛回到了早海湖边，第一次遇到渡主手下的时候，明渺也是这样将她远远抛开的。

“这人……怎么还是这么逞能……”目中含泪，龙水月的嘴角却缓缓上扬。

“施心，你曾问过我，在生死关头会选择明渺还是自己。”灵域中，龙水月轻抚着施心的长发，自言自语：“我原本，是会选择明渺的……”

飞行中的龙水月，突然转向，消失在了坎的感知中。

“她不见了……呜呜……”坎失声痛哭。

轻松搅碎了明渺的分身实体，兑远眺着黑血四溢的巨型明渺，疑问道：“你说什么？”

“那个女人不见啦！”

……

思维保住层已经被恶意侵蚀成了思维乱流，龙水月将施心缓缓放下，温柔地抚摸着抽泣的爱江。

“你们带她走，想办法找孙悟孙叔叔。施心……一定没有死！明渺相信，我也相信！”龙水月望向光体，缓缓道：“其实，你这个样子也不错……”

“那龙姐姐……你呢？”爱江从龙水月的语气中读出了异常。

龙水月起身向前，凝视着瞬移而来的兑，淡淡道：“不管生与死，我都和明渺一起……”

“拜托了，光体。”

在爱江的痛哭声中，龙水月踏出了保护层。

“至高神明，法则之力，万千生灵，臣服于吾！”

神明威压在幻彩妖王的加持下空前强大，追寻而来的兑和坎被顷刻定住。

“强制抓取启动，抓取中……”光体忍住悲痛，全力拉住想要冲出保护层的爱江。

“啊啊啊！！”龙水月香汗淋漓，虚空一捏，被彩火包围的离发出了最后的凄惨悲鸣。夷灵本体已被明渺嚼碎，夷灵之心的毁灭，让她再无复生的可能。

在龙水月倒飞而来的最后关头，已经被发现的爱江三人彻底消失……

狂暴的明渺，生生拽下了艮的手臂，跨越无数星辰冲向了重伤的龙水月。刚才短暂的理智，让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拯救正被两人吸食灵智的龙水月。怒意蔓延，却没有影响兑两人。他们嗤笑着，一左一右的蚕食着龙水月的一切。

“啊啊啊啊！”

绝望地怒吼声中，空噬棍再次生长，捅穿无数星河，抵达了灵域边界，也终于让坎承受不住。

又哭又笑的坎，正贪婪地吸收着龙水月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他突然扭曲着身体缓缓倒下，随后黑气不受控制地散逸而出。

另一边吸食着龙水月灵气的离，也被坎的黑气吸引了注意。

“呵呵，坎哥哥，你可不要怪我啊……你复生的时候，我会多照顾你的。”说着，兑转换了目标，像个饿极了野兽，扑向了被黑气覆盖、一动不动的坎……

在逐渐破碎的灵域空间内，艮追上了明渺，化作亿光年计的黑雾，瞬间依附在了脱力的明渺身上。

回归虚空，明渺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却是被艮困在了黑气之中。而一旁的龙水月，已经只残存一气，却还是深情的凝望着明渺。

已经用尽力量的明渺，和龙水月对视着。绝望中，两人却是不约而同地嘴角上扬。

“如是真的可以选，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龙水月微微一笑，和明渺一起缓缓地闭上了眼。

离很快就吸食完了坎的夷灵本体，而夷灵之心，她也不知道会再次出现在何处。她现在身材丰腴，青黑色短裙尽显成熟妩媚，不再是少女模样。

“这两个人还真有意思。只是可惜，让那个女人跑了。这些个所谓文明还真大胆，竟敢插手阻拦我们。”兑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得到的力量向艮传输过去。

“呜呜呜……可怜了我的坎哥哥！”学着坎的模样，兑大声痛哭，却是挤不出一滴眼泪。

艮在和明渺的战斗中吃了不少亏，他还是低估了对手。如果不是明渺理智全无，只凭蛮力毫无章法地攻击，他还真不一定能挡得住。

咳出了口黑血，艮的断臂慢慢生长复原，他不耐道：“别闹了！咱们快走！”

艮还没有如此和兑发过脾气，兑被吓了一跳。嘟着嘴，她脚踏虚空委屈地向两人走去。

“走？走去哪？”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质问，艮顿觉不妙，急忙拉住了不知所措的兑。他察觉到，维度封锁被一股强大的怪力瞬间瓦解。随即，他身形晃动就要和兑一起施展维度遁逃。

可还是晚了，虚空震荡，两人被生生抽离，回到了残破的地球早海湖边。

没有法则之力，没有神明威亚，但两人都同时腿软，无力地跌坐在地。

喘着粗气，艮和兑竟都说不出话来。眼前，一个身穿金色战甲，头带凤翅冠的男人岿然而立。他手握一根长棍，中间乌黑，两头金黄，随意地搭在肩上。而在他另一只手中，坎的夷灵之心已经残破不堪。

男人正静静凝视着跌坐在地的两人。而他那俊郎的容貌，竟是和刚才出现过的觅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