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地不仁（1/1）
另一个宇宙，虫族女王等待了许久才出现。
她身形曼妙，趋向人形，只是身后有力的六只副爪表明他不是一般的生灵。不着衣物的躯体上游走着各色纹路，将性感的身形衬托得更加诱人。一双紧绷的长腿摇摆间，尽显生灵之美。
在她的身上，仿佛能看到进化的终点。甚至一举一动都散发出堪比龙水月幻彩妖王般的魅惑。
女王曾与几个夷灵之主交过手，甚至还杀过其中一个。但之后她才明白，夷灵之心不坏，他们就会复生。
也是从那次之后，她便在下级神明的照料下闭关。
可再次突破出世时，她才发现，所有的同族都为了引开夷灵之主们陨落了。而最后一个下级神明，也为了报仇去到了古域，至今未归。
现在，轮到她复仇了。
为避免重蹈覆辙，她准备了能囚禁灵魂，净化一切夷灵之力的灵魂牢笼。
也是为了制作这张灵魂网格，她穿越了千万个宇宙猎杀圣者，甚至几度差点丧命于神明的围剿。
在感知到亁的气息重新出现时，她这次的行动就开始了。就算是亁已经和地球神界勾结，她也一定要亁付出代价！
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他挟持了整个银光文明来接近地球。
谁知，现在看来，虽然气息很相似，但这至神神明显不是亁。
女王转念一想，便释然了。这种程度的夷灵之力，肯定也是夷灵之主，这也算是报了无数飞升同胞的仇。
夷灵之主们一直四处猎杀虫族神明，然后附身其中为己所用，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些同族的痛苦！她虫族女王，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夷灵之主！
不多时，灵魂网格收到了微不可见的程度。施术的虫族女王也已累得不行。
想必，那夷灵之主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看你……怎么复生！”
收回神通，女王就要遁走。不管这至高神是地球神明还是夷灵之主，接下来她都会被追杀！
一个趔趄，女王差点与突然出现的人撞了个满怀。
“痛死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们虫族连神明都无差别杀戮啊？！”明渺扭动着新的身体，龇牙咧嘴。
这女王竟然只用了一招，就把他给折磨得半死。虽然身心重塑的明渺更加强大了几分，但一次比一次更加难以忍受的痛苦也让他对死亡心生畏惧起来。
但看着被吓得跳出光年之外的虫族女王，明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怒气也消了几分。
什么女王，这就是个受惊的兔子啊……
这是他在古域之后第二次见到有自我意识的虫族神明，难免有些好奇。虽然对方下了死手，但明渺也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猜出，她的目标，不是自己。
和自己气息相近，最近又在太阳系周边出现过的，那就只有亁了。
“这不是复生……”女王震惊不已，网格再次瞬间包围了明渺。
皱了皱眉，明渺觉得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只会动手的虫族女王了。
运转灵魂之力，明渺沉声警告：“你不知道，同样的招式，不能用第二次吗？”
时空静止，明渺如若无物一样，径直穿过了灵魂牢笼。
他是有夷灵之心没错，但那只是一部分。除此之外，他还是实打实的通神境之上的神修者！
论灵魂，即使在元宇宙中可能他都能排在前列！
无论是复生或者破除这灵魂囚牢，他都用不着夷灵之心的力量。
明渺悠哉地走向静止的虫族女王。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刚才如果早点使用灵魂之力，其实就不用受折磨了。
接近之后，明渺兀自绕着虫族女王观察了起来。
和水月在一起久了，他也养成了很大的好奇心。
“咔……”
是时空碎裂的声音！
刹那，虫族女王的身后的爪子划破虚空，直戳向明渺。
她竟然以肉身之力，强行打破了时间法则之力！
躲闪不及的明渺，脸上多了一道血痕。灼烧感传来，他意识到这女王的身体，竟然带有能腐蚀至高神肉身的剧毒！
大半的脸开始溃烂，明渺不得不飞身后退。
但在路径上，又一个银色虫豸自虚空中钻出。意念一动，有所防备的明渺立刻关闭了空间裂缝，那怪异的虫子便被拦腰切断。
即使女王有着空间生物的血脉，可对空间的熟悉程度还是比不上明渺的夷灵之心！
夷灵也是自虚空中诞生，但空间生物，就晚了很多岁月。且他们的天敌，便是夷灵，所以数量才会如此稀少。
空噬棍显现，直接将明渺身前的空间扭曲。随后，他勉强挡住了女王的疯狂进攻。
八爪自四面八方袭来，明渺有种和蜘蛛怪对打的错觉。
“我说……”
一记飞踢震得明渺虎口生疼，不得不全神贯注。同时，他也暗中有了定论：这虫族女王，至少比那初鬼要强！
“他喵的比手多是吧？！”
又被划了一道口子，明渺心生怒意。奋力弹开女王，摇身一变，自身后也长出了四臂。除此之外，他的感知也被强化，长出了另外两个脑袋！
“我人还比你多呢！”
再次杀向明渺的女王，突然被另一个明渺从一侧打飞了。
稳住身形，女王惊讶地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明渺凭空冒出来，并快速包围了她。在她的感知中，每一个，都是货真价实的至高之神！
“怎么会……”虫族女王只听下级神明说过，有这种神通的，只有那个曾经颠覆了吞天神界的宇宙至强之一，孙悟！
苟且偷生的她，一直是敬佩这位不曾谋面的神明的。当时亁与吞合作，她的同族可谓是受尽了逃难之苦。
孙悟，无疑在某种程度上给了虫族神明们喘息的时间。
但思绪也只是一瞬，虫族女王的身体摇曳着，和明渺一样也分出了很多个自己。只是她的分身，实力却差了本体一大截。
“啊啊啊啊！”
在发出有着魅惑之力的尖叫后，女王才发现想要影响这个对手是徒劳。
她暗自苦笑，笑自己闭关久了，被情绪冲昏了头脑。人家可是夷灵之主，怎么会被精神干扰？应该留着出奇制胜的……
抱着赴死决心，数十个女王一起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可明渺已全面强化，无论女王如何施展，都不能近身……
明渺正拼死战斗，但地球这边就安宁得多了。
谁叫他也不知会一声，速度也实在太快，众人都追不上呢？
庭院内，李糖杵着脑袋，眼珠子在淡定的龙水月和徘徊踱步的方止身上转个不停。
“水月你……一点都不着急？”连王莽都忍不住发问了。
“他会去，自然有把握。”龙水月看着神界典籍，一边淡淡回应。
方止停下了脚步，李糖和王莽的头也随之停止了摇摆。
“水月，不是我说你，白柔不是说那是虫族女王吗？！那可是虫族女王啊！”方止蹲到桌前，努力将自己放在龙水月的眼中。
“嗯，所以我相信明渺的判断。”
“呃……也对！”方止愣了愣，又察觉不对，哭笑不得地道，“诶？不对！水月你也太淡定了！那是你男朋友还是我男朋友？！”
龙水月笑了，这次是被方止给逗笑的。但她内心却很淡然同，悄声说着：“他不会留我一人在这世间的。”
“不要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么感人的话啊喂！”小李糖都忍不住出声了。
忽听得风起，传来一个成熟婉转的声音。
“别争了，是我的。”高大又柔弱，圣洁又亲近，白柔就这么调侃着出现在庭院内。
兀自坐到王莽身旁，她拿起王莽的啤酒就一饮而尽，随后笑道：“从那飞升者的精神能量看来，虫族逃亡多年，即使有所突破，也不会是如今明渺的对手。”
她看了一眼错愕躲闪的王莽，低声安慰：“你们放心吧！遥想当年，虫族女王甚至都入不了明……觅空之眼。”
方止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又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
来人一头齐肩黑发，身着华夏古装，笑容似烈日般耀眼。李糖眼前一亮，这人就简直就是顶配版的张天义！
白柔的到来，众人都是有所感知的。但这装束复古的男人若不是主动现身，众人可能都察觉不到！
“奇点？”
在众人想要动手之时，龙水月翻了一页幻影一般的典籍，连头都没抬就出声询问。
“嗯。你好，龙水月。”奇点行了一礼，轻声回应，“或者……叫你觅雪？”
众人又是一惊。这个秘密，即使在地球神界也鲜有人知！
龙水月抬眸看向奇点，带出一抹微笑，声音如午后的阳光般懒散：“你……头发长长了？”
听明渺所说，奇点的本相，应该是一个短发男子。
“呵呵……是的。”奇点像个害羞的少年一样，摸了摸已经遮住了眉毛的黑发。
“扑通！”
连龙水月也被白柔的行动惊到了。
众人看去，只见高傲的白柔正双膝跪地，深深地向这个神秘的男人跪拜。
“感谢当年您出手相救！若不是您，我光体文明可能早就毁在了与昊天文明的旷世之战中！”
白柔声泪俱下，仿佛回到了上古时候。当时的她，本相只是一个小女孩。在与昊天文明的战斗中，被昊天归一的思想影响，产生的自我存在的怀疑。
李糖张大了嘴，口中的棒棒糖砰地掉在桌上。
在众人的围观下，白柔缓缓起身，看向了比自己要矮上不少的奇点，“这百亿年间，我一直在寻找您的身影，一度为情所困。”
方止看了看王莽，又看了看白柔，没敢说话。
在光体的世界里，情，都被称之为情感，只有一种。只是相处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那……现在呢？”奇点仰着头，微笑问道。
白柔又恢复了原样，泪花滴落在草地之上，就像放下了某些东西一样。
“您一直在我身边，不是吗？”她发自内心的笑了，洒脱而超然。
恍如梦醒，方止一恍神，还哪有什么奇点？
“厕所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郁闷地坐到龙水月身边，忍不住吐槽，“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小子竟然瞒着小爷我！有对……是有了媳妇忘了爹！”
望着围在一起质问龙水月，却又把她逗笑的方止和李糖，白柔捂嘴轻笑。
她没有发觉，身旁，王莽正失神地凝望着她。
似有暖风拂过，王莽被时光吹乱了心绪，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喂，你哭什么大个子？”
“你笑起来真好看！”
“你……你胡说什么啊？！”
“我……真的认识你？”
“反正，我认识你。”
“哦……”
“老实人……”
落地窗后，端着水果的葛清瑶默默躲到了一旁。
水月姐说过，她是妖王，是众生之首，只有强大的内心，才能参透这妖王之力。
可是，两行清泪还是不由自主地从少女倔强的脸上默默滑落……
奇点，宇宙之始。
奇点，元宇宙之魂。
龙水月懒散的声音伴随花香，重现了明渺与奇点的初见。
“你是说，你的力量来自于古域？那么……至少在元宇宙，你就是无敌的？”
“是的。所以地球神界一心阻止坍缩，其实也算我的救命恩人。”
“那你会报答我们不？”
“不会。”
“那……是什么样的存在，有能力让你坍缩？”
“不知道。”
“琉璃神界、地球神界、夷灵之主、凡世众生……你，站在哪一边？”
“我都爱，也都不爱。”
“咦……”
画面转换，如梦似幻。
奇点出现在脱力的的明渺身边。分身虽实力相当，但消耗，也是成倍增长的。
他低声询问：“你会杀了她吗？”
在虚空与现实的交界处，虫族女王残缺的身子慢慢蠕动。即使粉身碎骨，她的血肉与灵魂还是不放弃求生和复仇的欲望。
残破的宇宙空间如同破布，被凌乱的虚空划开数道口子。两个至高神的大战，波及了这个宇宙的无数生灵。
“她身上杀孽太重，可我自认，对众生而言，与她无异。”明渺抬起头，望向了破败的世界。
他是能复活哪怕一个无辜死亡的微生物，但……就能抹去他们受过的苦痛么？
“我现在理解的所有，就是杀戮和苦难，有助于生灵的灵魂提升。但……其实更多的时候，死亡和苦难，其实对于灵魂成长没有一点意义！”
明渺双目漆黑，其中白点若隐若现。
“所以你……会杀了她吗？”
明渺惨然一笑，双目中的白点逐渐浓郁，“你不是用长生门某一个前辈的话概括过你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好像，还真的对什么都一样。”
说着，明渺拿起一旁的空噬棍，兀自走向了虚空。
“杀戮，这是她的天性，其实也没什么对错之分。但本相不同，下一次，我不会饶你！”只剩一口气的虫族女王，恍惚间听到了明渺的话，“你要找的人，我也在找。但凭现在的你，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同样听到的，还有奇点。
曾几何时，他也会出手相助，慈悲为怀。但都验证了，一切，都是徒劳。
之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女王再一次陷入了沉睡，她看到了小时候被夷灵进攻时逃亡的场景，看到了虫族崛起，独占了半个元宇宙的巅峰……
“孩子……”一声呼唤，女王自痛苦中苏醒。
“虫族不会屈服！”
怒吼声使得众神退避，游离于此的低等夷灵顷刻消亡。
她艰难地寻找着肉身的碎块，在宇宙中缓慢爬行。记忆里，她自出生起就和夷灵、和众生作战，然后是屠杀各个文明窃取能力。
时过境迁，现在，只剩她一个领导者了。
“你们……给本王回来！”
“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绝望的呐喊来自于一个只剩半身的怪物，虫族女王通晓一切变化之术。但对同族神明的生死，她还是无能为力。
一如既往的……不，她对这个世界感到了空前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