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谈判（1/1）
巍峨的群山间，名恸天下的第一仙门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掌门在灵池旁来回踱步，引得弟子们悄声议论。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驻足扫向微波粼粼的池面，掌门自言自语。
在所有生灵都望不到大陆上方，几个外来者静默围坐，气氛微妙。
刚刚来到元宇宙小世界的啼寒和燚鸣，虽也察觉到了异常，却始终寻不到源头。
“不会是拿到通天杖的那小子吧……”啼寒停止了感知，低声猜测。
燚鸣皱眉道：“那幼神不是被保护在地球神界吗？”
“你还掌管一方神明呢，消息是真不灵通！”
在两人窃窃私语时，施心这边也主动打破了沉默。
她将酒杯放下，扫了一眼震惊的吞，目光最后落到了疲惫的无天身上，缓缓道：“我们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臭女人显摆什么？！我……”虚弱的无天跳起来就要开战，但还是被亁按了下去。
“死怪物你起开！我现在就要让这个婆娘知道什么是差距！”
柳眉微蹙，施心轻蔑道：“你被无理的仇恨蒙蔽，已经很难存进了。”
语罢，原本张牙舞爪的无天突然就闭上了双眼，趴到了桌上。
亁看在眼里，暗自心惊。以他的眼力，竟然看不出施心这是什么神通！
“你……”吞从施心现身起就一头雾水。
“听她的同伴叫她施心，真的有这么巧的事么？”吞又瞄了一眼和施心一模一样的无心，暗处想道，“那这位又是……”
除了无心身上有藏不住的邪气之外，他实在是看不出两人有什么差别。
仿佛是看透了吞的心思，施心开口道：“不错，我便是当年被你们利用至死的凡人，施心。”
此言一出，吞却更加疑惑了。
“可那女孩不是连灵魂都被骨祖彻底炼化了么？果然……跟那两个家伙有关！”亁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已隐隐猜出了真相。
施心继续道：“本来，我是想替自己和父亲复仇的。但……你现在这人畜无害的模样，我也没什么兴致。”
吞低头喝着神酒，欲言又止。
“施心姑娘，可我得知，这次比斗的胜者，奖励可很诱人哦！”亁诡谲地笑道，“说什么我们不是敌人，我看你……是想独吞奖励吧？”
黑雾蔓延，亁的恶意毫不掩饰地释放了出来。
明渺按了按施心的肩头，呛道：“那人是不是对你说，只要能打败轮回殿主，谁来都一样？你长得虽然丑，但想的是真美！”
他看出了这是在试探施心，而施心明显是不知道奇点要让位的。
“呵呵……我不像某人，做什么都听女人的！”亁兀自扇起了风，不再言语。
龙水月也动了怒，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紧盯着亁，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吞虽然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还是开口缓和道：“几位，不如这样，咱们各走一边，互不干扰如何？如果打起来，短时间内都分不出胜负的，还会耽误你们的比斗，是不是？”
“我同意。”亁眉开眼笑。香舌微吐，两眼翻白，给明渺几人做了一个大鬼脸。
要是真动起手来，她堂堂最强夷灵之主可不会怕这几个小辈！灵魂法则又怎么样？她一样照打不误！
“我同意。”
施心冷不丁地一句，差点闪了明渺的老腰。
“我施心呢？！我那争强好胜的施心呢？！”明渺定在原地，看着施心的侧脸满是震惊。
只见施心沉静如水，浑身散发着圣洁的白光。联合不成，她选择了暂避锋芒。
“这是成佛了？”明渺暗自腹诽。
……
风波平息，三人化作了凡人游走于城镇之中。
在听到了明渺所说的奇点之事后，施心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搜索起通道来。
“别找了，洒家都找过了！你没见那两人立马就跑没影了吗？”枕着双手，明渺叼着一根草四处张望。
捏了捏拳头，施心深呼吸着走进了一家小店。
看着施心大快朵颐的样子，明渺和龙水月面面相觑，知趣地没有出声。
人来人往的古街，偶有修士和飞艇从上方掠过，窗边的龙水月一时间看得出神了。
“你们说，世间的繁华与乐趣，是不是就是造物主设下的陷阱，让众生甘愿沉沦？”她有感而发，暖阳下的侧颜慵懒知性。
明渺附和道：“可能吧！不过……苦难也是，毕竟苦难之后的甘甜最为迷人。”
眼角扫过已经堆成两座山的盘子，明渺随手从灵域中取出了几根黄瓜，递到了两腮鼓起的施心面前。
“谢……谢……”咕哝着，施心两眼放光地开始啃了起来。
明渺不忍直视，笑道：“咱俩谁跟谁，搞这些！”
擦了擦嘴，施心两眼真诚：“还有，谢谢你们救出了父亲。”
“小事儿！”
“对了，小李糖他们呢？我在晋级名单上看到他们了。”
“去其他小世界找那个拿到通天杖的幼神了。”明渺解释道，“听说那家伙被通天杖同化得差不多了，连三老都没什么办法。所以他回到这里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望向窗外，施心含糊不清地道：“就是说，找到他，就能离开这里，然后得到那什么奇点的传承了是吧？”
“差不多吧。这些凡人的记忆中，通道是不久前才关上的，一定也是奇点所为。”
说着，明渺又盯着施心打量了起来。
已经被明渺看了一路了，施心仔细地检查全身，皱眉问起：“我有什么不对么？”
这下，连龙水月也转过了头。
明渺忽地凑到了脸边，下意识地，施心撞到了椅背上。
“嗯……丰满了一些。”明渺玩笑着调侃，惹得龙水月莞尔一笑。
见施心嗔怒的惹人模样，明渺才清了清嗓，正经道：“仙子你……是得道了？”
施心看了看龙水月，一脸茫然。
“就是说，你的脾气……怎么变好了？”明渺再次接近，又开始从头到脚地审视起施心。
感受着胸前明渺那近在咫尺的呼吸，施心终于忍不住，一脚飞踢接重拳，行云流水。
古街上，一个男人从店中倒飞而出，在砸穿了数道墙后尘土飞扬。随后，一个绝色美人腾空追出，揪着鼻血横流的男人就是一顿胖揍。“咚咚咚”的击打声不绝于耳，不觉间就引来了许多看客。
“臭小子毁我道心！老娘忍你很久了！”女子虽然愤怒，但优雅的举止和美丽的脸蛋还是使得围观者赞叹不已。
“也不知这是哪个仙家的伴侣，真是艳福不浅！”
“是啊！连打人都如此优雅脱俗，比我那老太婆好太多了！”
“如若得此美人，一定让她天天打我……”
之后不久，三人就来到了小世界边缘。两女手挽手，时而欢笑，时而低语。明渺则是跟在两人身后，默默抚平满头的大包。
他已经确定了，施心虽在灵源空间中使用时间法则经历了数百万年的历练，但还是那个暴力狂。
同时他也明白，施心之所以同意吞的提议，是为他和水月着想。
在无天的灵魂牢笼中缠斗了不知多少岁月，出来后即使是领悟了灵魂法则的无天，也被亁轻松压制，更别说他们两人。如果真的打起来，三人联手是可能压制亁，但如果吞也插手，胜负就不一定了。
但……哪有人只打脸，还使用法则之力的？！
“小明明，咱们怎么走啊？”两女停在了虚空前，施心回眸嫣然一笑。
经过了施心的初步观察，她觉得明渺的感知能力应该还是在她之上的。
摸着还隐隐作痛的额头，明渺冷哼道：“我是只会听女人话的废物，你们来你们来！”
“噗嗤”，看着明渺滑稽的模样，龙水月没忍住笑出了声。
明渺又是一阵郁闷。自己的媳妇没站在自己这边，还取笑他！
施心闻言，笑意浮现，却是慢慢捏紧了粉拳。
“小明明……”
“那啥，大姐们这边请！”明渺知趣地闪身向前，弓着腰步打开了虚空之门。
待到两女先行进入，明渺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不是狗腿子是什么？”他自问自答，“这TM是舔狗吧！”
但见两女有说有笑的消失在虚空之门，明渺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就这样其实也挺好，大家都没事，就挺好……
虚空世界，方寸即是无限。
同处在虚空世界的亁，此刻正在夷灵大殿中吸取着捕捉的夷灵始祖。被黑雾包围的大殿，如同活物般吞噬着路过的大小夷灵。始祖夷灵的惨叫声不时回荡在虚空之中。
良久，无天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被夷灵之力定在了大殿中央。
“你这怪物……”虽然还有些虚弱，她还是挣脱了锁链，随即怒斥道，“想要吞了我，也不怕撑爆你！”
一声呜咽，亁将始祖夷灵的最后一丝气息吞噬殆尽。他缓缓起身，睁开了全黑的的双目。
“是有点可惜。”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配合着可怖的模样显得诡异至极。
她迈开长腿，缓缓向跌坐的无天走去，随后低声耳语：“你也看到了，施心，现在可不是你能比的了。”
“你，再说一遍？！”无天美丽的脸庞顿时布满青筋，枯竭的灵魂之力也瞬间暴涨。其威势，使得夷灵大殿都震动不止。
黑气瞬间成团，挡住了无天的灵魂之力。亁喃喃道：“元宇宙之魂的力量，你想得到么？”
无天怔了怔，其实她也明白，现在的施心，确实是比她强上一些的。
“跟我合作，找到通天杖，出去后就可以获得奇点的力量。”
“那你呢？”无天不相信亁会如此大方。
亁的黑目露出了贪婪的杀意：“我……只要一个猎物，奥老。”
……
不知名的异宇宙小世界，搜寻无果的李糖漫步在这个灵魂世界。
同样是被法则压制，但相比起其他的小世界，这里的生灵普遍修为都要高很多。原因，便是他们都是神修者。虽然数量稀少，但每一个，都有着元宇宙飞升者之上的实力。
“外神？”
一声呼唤，吓得李糖一个趔趄。转头看去，是一个修为精深的虚空生物。
拥有灵智的虚空生物，在整个宇宙中都是极为少见的。
“你能看到我？”见对方没有杀意，李糖好奇地问道。虽然精神屏蔽是她随意为之，但被一个实力差距很大的生物发现，还是很奇怪的。
虚空生物在法则之下，也慢慢化形，变成了和李糖一样的灵魂状态。
“嗯。”他的声音清澈，却透着一股坚定的沉着。
“难道虚空生物的感知能力，都像明渺一样比一般的生灵更加敏锐？”
心中疑问，李糖也注意到，这家伙的灵魂体竟然是个人形，尤其是额头的尖角格外显眼。但整体看上去……还挺帅的。
人形的虚空生物，更勾起了李糖的好奇心。
她思忖着，试探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如果对方是为了杀戮生灵而来，李糖会毫不犹豫地击杀！
“路过而已。放心，我没有恶意。”
说着，虚空生物的身体逐渐凝实，竟是无视了法则，以实体出现在灵界。
李糖不动声色，暗自运转起灵魂之力。虽然她也能做到同样的事，但对方这等神通，明显是和其实力不对等的。
就像是旧识一般，来人毫无防备地走近了李糖，伸手道：“你好，我来自过去。就是你们说的，吞天神界领主，吞。”
飞轮瞬间成型，其橙光映照着吞和善的笑容就飞了出去……
方止姗姗来迟，当他看到李糖和一个陌生男子坐在一起交谈时错愕不已。他刚刚，即使隔着一道虚空隔膜，也感知到了李糖的灵魂之力。
幽蓝的灵界，吞和李糖像对父女，轻声交谈。
“我看典籍的记载，你可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要用虚空生物伪装？为什么不还手呢？”李糖瞧见吞独角上的缺口，心生愧疚。
“虚空里的一切，本来就是所有生灵的死敌。顺路抓到，本来是想用来吸引更多的虚空生物的……”吞还是保持着实体，沉声道，“历史，本来就是胜者书写。立场不同，所表达的情绪当然就不同。”
李糖追问道：“听说，你们当时几乎都把所有的宇宙征服了？”
“征服吗？”吞苦笑道，“其实用统治更好。”
说着，吞有意无意地瞥向了方止的藏身之处。
“从宇宙诞生之时起，万物就注定从无序变到有序。我们这些成神者，只是在一个大的必然下的偶然而已。”吞的传音渐渐变大，豪气万丈，“可更多的偶然，是那些在轮回的监牢中受苦的芸芸众生。”
方止缓缓现身，吞微微一笑，继续道：“所以我所做的，只是无数先辈也曾经想做，而做不到的事罢了。”
“我不认为，分封众神，随意摆布凡世生灵是什么好事。”方止默默地将李糖护在身后，不屑地反驳。
“难道……任由所谓天命，不断洗刷世间生灵的灵魂，使其受制于无尽的纷争和苦难不得长生，就是好事吗？”吞缓缓上前，咄咄逼人。
“这……”方止和李糖都无言了。
吞冷笑着回忆道：“所以我征战寰宇，统一全宇宙。想要以孙悟之行串联法阵，威慑众神，建立一套全新的、统一的轮回法则。使能者居其位、善者安其祥；给弱者以机缘，给恶人以惩戒。这……有错吗？”
方止二人若有所思。
“睁开你们的至高之眼看看吧！就算是在这千奇百怪的小世界中，生灵还是逃不开互相剥削奴役的原罪！神明所说的天道……它管吗？”吞望向幽兰的灵界世界，仿佛在对一个永恒存在的旁观者对话，“所以我自飞升之时起便立誓，天道不看的残害，由我吞来看！天道不管的不公，由我吞来管！”
“这么看来，你不就是最大的独断者吗？”方止反问。
“比起那捉摸不透的天道，总得有人制定一个相对公平的规则的。现在地球神界所做的，不也是一样的吗？”吞语气渐缓，直视着二人。
见两人支支吾吾，吞却释然一笑，道：“也罢！现在看来，孙悟，似乎做得更好。其实都一样……”
沉默良久，吞忽觉浑身颤栗。那是来自灵魂深处，久违的，渴望战斗的感觉。
“两位小友，很高兴，也很遗憾你们还活着。”留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吞就没了踪影。
方止长舒了一口气。神界失传已久，能隔空发送信号的共生法器已经用完，他可没把握能正面对抗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方止，刚刚那气息……”
李糖的话提醒了方止，他刚才确实感知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
有点像……孙叔！？
……
离开了灵界，吞马不停蹄地穿越到了一个临近崩塌的小世界，像在躲避什么。
这里还属于物质世界，但大陆已经粉碎成渣，成片地飘飞在逐渐缩小的空间中。
除了平行世界的小世界之外，还有很多形成不久的边缘宇宙持续坍缩。显然，这个小世界对应的宇宙，已经迎来了末日。
骤然停住，吞默默转身。
灵魂中无与伦比的力量似被感召，慢慢涌现。这副融合了所有部下血统的新躯体，骨骼外露，却柔韧无比。
“辛苦了，各位道友。可……我们所求的道，已经可有可无了。”这一次，吞没有以教主的身份说话。
但……曾经那些志同道合的追随者，都已经淹没在了轮回之海中。轮回恒常，小到草木，大到宇宙，都只是棋子。吞早在死前就顿悟，他们其实只是用了亿万年的时光，编织了一个足以欺骗自己的极乐梦境。
远远望去，只见在吞噬着小世界的虚空中，一个脚踏祥云、双目赤红的金色身影缓缓显现。
连那虚空，似乎都惧怕地收缩了些许。
“好久不见。”吞挑眉轻笑，衣衫无风自动，一串宝珠刹那挂于指间。
惊变在前，他的战意渐浓。随后犹如金刚怒目，震声呼喊：“孙！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