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恨意（1/1）
硕枯从刚醒来就见到了施心。
“明渺他们……”
“没事了，多亏你消耗了亁的力量，他才同意了退去。”施心的灵魂法则扰动空间，将硕枯的伤势慢慢治愈。
本已陷入绝望的硕枯平静了下来，感激地向施心点了点头。
盘坐一旁的施心，突然凝视向某处。过了一会儿，硕枯才发觉，那个方向有种不可窥探的压迫感。
“好了。但要恢复实力，你还得在这个小世界修养一段时间。”施心始终看着那个方向，很急切地交代了句话就没了影子。
硕枯这才从她消失的诡异方式里看出，这竟然只是施心的一个分身……
山河无影地，混沌生灵源。孙悟与吞的大战，如上次一样，寂灭的同时，也引发着生机。
“不愧是号称因观之下最强的存在……”隔着虚空，奥老远远地观望着。
孙悟已化身巨人，头顶虚空，脚踏灵源。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蕴含着能摧毁几个宇宙的能量。他的杀气，即使是在另一个小世界的奥老，都得全力运转独门心法才能勉强保持镇定。
但充满了几乎整个小世界的孙悟，却只是暴怒地破坏着这个本就走向灭亡的世界。他双目射出金光，巨大的头颅摇摆着发出令人胆寒的怒吼，可怖的模样和至尊夷灵如出一辙。
奥老寻找半晌，却没有找到吞的身影。见着已经开始撕咬自己的孙悟，他不禁怀疑，孙悟是不是被吞给影响了心智？
可孙悟乃当之无愧的最强神修者，怎么可能？
奥老怎么也不会想到，吞已化身为异神一样的形态。可以说，在这个与虚空融为一体的小世界里，他便是主宰。甚至，他还保险地线性延伸，真身填满了小世界的所有过去。
他曾殒落于孙悟的法天象地，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只是……孙悟怎么像是没有理智一样，只是胡乱发狂？难道……是那两个家伙搞的鬼？
按理说，火眼金睛应该能发现法则的异常，甚至能看到他非实非虚的本体才对。
随着血肉分离的噗嗤声，孙悟竟是咬下了自己手臂的一大块肉。只是片刻，那块堪比大陆的血肉就慢慢腐化，变作了一个和吞差不多的人形。
孙悟双目怒睁，狠狠地咀嚼起了这块血肉。
两人的动静实在太大，许多参赛的至高神都被吸引而来。当他们看到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时，都不约而同地又多隔了几个小世界的距离，唯恐殃及自身。
虚空之中，孙悟很快就将自己的血肉咽下。之后忽然一愣，又瞪向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不好！”刚刚赶到的温凤惊觉不对。孙前辈，不会又要吃自己吧？！
想要帮忙的她，却被苏兰一把拉住了。
“他们的战斗不是你我能插手的。而且孙前辈的状态明显不对，你想把无慧让给本宗主可以真说！”苏兰的眸子穿过小世界边缘，紧紧地盯着发狂的孙悟。
想了想，她不由分说地把温凤细嫩的手凑到了近在咫尺的虚空中。
“你……啊啊啊！”温凤发出了一声惨叫，急忙收回了手。
她的手指头刚触到虚空，就连同一部分灵魂一起腐化了。
“果然……”苏兰也不理会温凤的拳打脚踢，护身的亥水自动止住了渐渐蔓延的腐化之力。
“本王跟你没完！！”
刹那金光大盛，直冲三人所处的相邻小世界。三人只见孙悟以神通分解着自己的身体。而他双目射出的金光，穿透了虚空之地，竟向着所有相邻的小世界发散而去。
“挡住！”
奥老的传音隔空而来。无慧袖袍一挥，一道如镜面般的屏障便竖立在整个小世界边缘。
顾不上吵闹，两女也分别瞬移向了不同的小世界……
孙悟分解的速度极快，他看向哪里，哪里便血肉横飞。虽然脚下的灵源在不断地修复伤势，到后来也慢慢跟不上他“自残”的速度。
不多时，孙悟庞大的身体隐隐露出森森白骨，自带的灵源也已全部枯竭。
被他分解的血肉，很快就腐化。但还是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吞，不断从他肉身中钻出。
他们像木偶一样无神地悬在孙悟周围。每多一个，孙悟的行动也似乎迟缓了一分。
吞觉得试探已经差不多了，默默地念起了古老的咒语。
却在这时，疯狂分解着身躯的孙悟突然一窒，一双如星河般大小的金瞳锁定到了某一个点上。
这一眼，看得吞灵魂颤栗。
“终于发现了吗？”吞冷冷一句，隐隐有些失望。
咒术既成，成败已定。
“魂替！出！”
变故却在这时发生了。
孙悟陡然弯起只剩白骨的小臂，生生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随后，在鲜血中抓出了一个虚幻的头颅！
吞眉头微皱。孙悟以斩断灵魂链接的方法来断了魂替，虽然破了他的术法。可也意味着，孙悟再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了。
毕竟，他只有灵魂之力略逊于孙悟。
可在孙悟的目光中，吞看出了类似嘲弄的情绪。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自言自语地，吞现出了真身，转动起手中的宝珠。
霎时间，虚空扩散，推动无慧等人结出的阵法，压缩了所有的相邻小世界。
只听得一声怒吼，身形无比庞大的孙悟随后便灰飞烟灭，归于虚无。
“分身……”吞狠狠地咬牙。他感知到了，孙悟的本体，在古域之外！
身外身，孙悟的神通之一。既可神魂离体，又可幻化分身实体，当年也不只一次的给吞天神界造成了不小麻烦。
忽听得虚空震荡，一个超出了视野的孙悟再次凭空出现。他三头六臂，赤目如炬，似笑非笑地俯视着渺小的吞。
然后，另一个同样的孙悟也出现在了另一边。
“组合技么？很好……”
在吞看来，这个明显只是分身的孙悟，只凭直觉能办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本来要走的他，有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
身形一晃，吞的肉身没有预兆的粉碎成渣。两个孙悟不禁发出了怪异的笑声。
但他明明只有两个，无慧等围观者却能听到三个不同的笑声。
许久，另一个身形同样的孙悟才慢慢显现。
“好高明的隐身法！”思索着对策的奥老，不由得赞叹一句。
但笑声还未持续多久，三个孙悟便同时看向了虚空。圣洁的光芒自虚空中产生，经文的诵读声此起彼伏。
无慧等人立即运转灵力守住了心神，才勉强不被这吟诵声蛊惑。
反观三个孙悟，已是双目无神。其中一个，直接被某种力量拦腰斩断了。
分身，虽没有孙悟般高明，但吞也会！
但蛊惑只持续了片刻。
在其余两个孙悟回神之时，他们已经找到了化身异神的吞。
陷入狂暴的两个孙悟，立即穿梭于时间之海，围杀起没用全力的吞。
一时间，众神无不惊惧，纷纷为之颤栗！
众神没有注意的是，两大至强者的战斗，引起了古域和现世的短暂相接。
这其中，就包括了虫族女王所在的宇宙一角……
邻近的小世界，迟来的琉璃神界三大护法合力支撑法阵。拉奇将阵点交接给了方止，疑惑地问道：“孙悟这是走火入魔了？”
“不知道。”方止敷衍了一句。其实他也很奇怪，孙叔明明还在乙玉门治疗，怎么会跑到这里的？
“他们可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再这样下去……”奥老发话了，冷不丁地出现在众人身边。
虽有他们的法阵保护，许多相邻的小世界还是被孙悟的杀气屠戮大半。
温凤揉着酸痛的脖颈，喃喃道：“只有一个人能阻止孙前辈……”
“可是心姐不在啊！”李糖的感知追不上孙悟和吞，只能干着急。
“那可未必……”奥老笑而不语。
在孙悟的吞的打斗余波已经威胁到温凤等人时，走远的施心三人也终于赶到。
怔怔地望着发狂的父亲，施心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
“父亲……”她轻声呢喃。
灵魂法则告诉她，这不是父亲的分身。仅仅，只是一股对吞的残存恨意。
孙悟本体还在沉睡，但哪怕只是感应到了一点吞的气息，他也会无视一切阻隔，带着仇恨而来！
可见，当年吞天神界以施心的性命作的欺骗，是多么令孙悟愤怒！
虚空中，孙悟已经被压制了，但还是舍弃一切地杀向吞。
不顾温凤的阻拦，施心毅然决然地踏入了腐化一切的虚空。但见她无恙之后，几个宇宙顶尖的至高神都不禁暗自惊愕。
“父亲！”
一声呼唤，仿佛来自过去。
之后，两大至强者停止了厮杀，同时静止在虚空的时间之海。
金箍棒脱手，面目全非的孙悟如梦初醒。施心快速走来，就像当年，故土虽被吞天神界屠戮，还是选择坚守本性的小女孩一样。
感受着怀中那温暖的灵魂，孙悟释怀地笑了。女儿，似乎是记起从前了。同时，也长大了……
转眼，施心幻象如烟，孙悟欣慰的笑容也慢慢散尽。
“好纯净的灵魂……”白柔见识过施心的灵魂法则。但现在，施心的修为，已经到了她也看不懂的地步了。她甚至觉得，如今的施心，拥有着度化一切、温润万物的力量！
只是，施心的下一步行动，还是令她意想不到。
寂灭虚空，施心缓缓转身，冷冷地看向吞。
“我后悔了。你，必须死！”
长发飘动，施心散发出了不输于孙悟的气势，明心剑在手中极速颤抖，仿佛在渴望着鲜血的浇灌！
孙悟消失，吞也没了战意。外骨如流水般回到独角处，他又恢复了先前和善的模样。只是看了眼施心，便轻声道：“我得给所有同伴一个交代。只找孙悟一人，胜负都无憾。”
“你们的纷争，我不参与。”
众目睽睽下，吞就这么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施心犹豫许久，还是没有追上去。只差一点，她刚才就能锁定住吞了。
风波过后，久别重逢，小李糖泪眼婆娑地钻到了施心的怀里……
修复各个小世界后，明渺等人就回到了元宇宙小世界。但也许是久寻无果，众神也借着这个机会跟来，交流起了情报。
明渺注意到，其中几个神明身上都弥漫着只有他能感知的恶意。这些神明，一定是对其他参赛的至高神动手了。
不知缘由，不作评价。明渺只能做到心中有数，没有点破。规则如此，又没有说不能杀生。
明渺觉得，如果实力允许，某个神明杀了全部参赛者，然后再找出去之法也不是不行。
在众神在为通天杖所在辩论时，李糖一句无心的话引起了明渺的注意。
“不是说古域像奇点心脏嘛……他想让谁出去，谁就能出去咯？”
灵光一闪，明渺出言道：“各位，你们觉得，吞有这个实力无视阻隔来去自由吗？”
“应该没有……”
“孙悟都办不到，他怎么可能！”
“那有没有可能，夷灵之主亁，复生的吞，都是奇……都是古域自己放进来的？”明渺猜测道。
一个头大如盘的至高神直言道：“我就一直奇怪，你们选出最强者，是为了什么？”
明渺看了一眼角落的奥老，见对方也没什么表情，便将奇点传承之事说了出来。
随后，众神神情各异。无疑，这对他们的吸引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其他任何奖励。但坏处是，之后便再没有神明出动分享情报了。
安静了许久，奥老略带疯癫的笑声才突兀地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道法得来不易啊……”他摇头道，“你们已经剩得不多了，老夫就透露一点给你们吧！”
温凤等人立刻正襟危坐，惹得众神对这神秘老者的身份猜测不已。
“吞天神界之首，为鲜有露面的奇点。想必，你们中年岁大者，都听说过他的传说。”
语罢，真有几个古神默默点头。
“即使奇点是全宇宙化身，元宇宙之魂。那你们以为，通天杖原本是谁的东西？”
众神恍然大悟。
奇点！
奥老大笑的脸浮现一丝沧桑，苦涩地道：“你们要出去，就要打败他。一个，或是多个都可以。”
“原本，他是想看看你们能不能团结一致的。现在……老夫觉得没有必要了。”
已经少了一半个多神了，奥老不愿各大宇宙再失去强力的带路者。
他走入森林，传音环绕众神：“不久之后，通道会打开。你们组队也好，独斗也罢，奇点会在那里等你们。”
元宇宙小世界没有黑夜，之后的等待，让时间过得更加漫长了。
商议的结果，还是各凭本事。为夺得胜出的传承，也形成了三个阵营。
分别是地球神界，琉璃神界，其他。
一片祥和的元宇宙小世界，像暴风雨前的宁静，默默等待着通道开放。
……
小世界之外，迷失在幻象中的虫族女王双膝跪地。
“我知道，你无所不能……”她缓缓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我求您，让我进去！”
奇点白发凌乱，两腮干瘪，他越来越憔悴了。
“好。”他托起女王的带泪的脸，将一物展现给后者。
在女王的眼里，这是一颗通红跳动的虫族心脏。自年幼时，她就有着这样生命力无穷的心脏。
魔怔一般地，她呆呆地伸出了手。
只是触碰通天杖，虫族女王就仿佛转身极乐。最后，是一切法则尽在掌握，无上的力量感。
许久，变了形的虫族女王，向奇点深深地鞠了一躬，悄悄地进到了小世界。
“通天杖，你……怎么会选择她呢？”奇点自言自语，“继续修复起被孙悟和吞破坏的阻隔。
“我想出去，了结遗憾。”吞在这时出现，淡淡地道，“你，能办到。”
“这家伙……怎么找到我的？”
“我凭什么帮你？”奇点哭笑不得，怎么每一个来者都像是讨债一样？他是生来就欠了这些生灵什么吗？
“信不信，我一人就可以把你这古域屠戮干净？”吞露出了不可捉摸的笑容。
“……”
送走了吞，奇点再次拿走扫帚般的神器，默默打扫着虚空漏洞。
“孙悟，吞这次可是了无牵挂，你，还会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