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六岁的馈赠（1/1）
江思璇丝毫不知楚煜内心的万般悸动，她满心只想着能在暑假结束前借着她生日的这个由头，让郁郁寡欢的姚桃走出父母离异的阴霾。
生日当天上午，江思璇带着准备好的生日蛋糕到姚桃母亲的服装店找她，打算单独跟她吹一次生日蜡烛。
姚桃的母亲知道江思璇与自家女儿私交甚笃，连忙催促还在给自己帮忙的姚桃去陪江思璇。姚桃带着江思璇来到一家快餐店，两人点过餐，再把江思璇事先准备好的生日蛋糕打开，是她们都爱吃的巧克力水果蛋糕。
“璇璇，谢谢你，你生日还想着单独跟我过一次。”姚桃拿出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条四叶草的手链。
“生日快乐，思璇，戴上试试。”
江思璇低头把手链戴上，笑道“我也是想生日的时候多吃一次蛋糕。”
“你爸妈那么疼你，你想多吃一个蛋糕也就多买一份了呗，让我猜猜，他们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他们都不给我礼物的。”
江思璇说的是实话。历年来她和江岩的生日，都只有一个生日蛋糕算作庆祝。生日蛋糕就是礼物，母亲大人如是说。
“来吧，咱们点蜡烛吧。”江思璇岔开话题，“今年生日我借你一个生日愿望，你好好想想要许什么。就是现在还是白天，少了点氛围。”
两人一起对着燃烧的蜡烛许愿，片刻过后，一同吹灭蜡烛。
“思璇，谢谢你借给我的愿望，也谢谢你今天单独陪我。”姚桃知道，江思璇是想解她心中郁结。
“我现在只希望我和我妈往后的日子都顺顺利利的。璇璇，其实我很羡慕你，你家庭和睦，你可以跟他们分享很多事，你的父母都那么爱你。”
江思璇闻言拍了拍姚桃的肩，没有开口。
她的家庭和睦吗？她的父母爱她吗？或许是这样的，可他们对她也是严厉的。她从小听的最多的话，是母亲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孩子。”是父亲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考试成绩没达到他们预期时、练琴弹错音时，江思璇都会听到。也许这一切是因为她有个优秀的哥哥，而她却无法与江岩比肩。
或许这就是万千家庭的缩影，风平浪静时幸福和睦，一旦稍有不顺父母心意的，便会如疾风骤雨，击打的孩子狼狈不已。
江思璇与姚桃相谈甚欢，两人一直聊到傍晚，姚桃对着江思璇又哭又笑，将连日来的委屈难过全数宣泄了出来。
“桃桃，我们都会好的，我们以后，都会过的很好的。”临别时，江思璇郑重其事地对姚桃说道。
这是祝福亦是祈愿。四叶草代表着幸运，但愿她们都能与幸运相伴。
楚煜终于在那盏路灯下等到江思璇时，着实令江思璇吃了一惊。
“楚煜……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今天是你生日，来给你送生日礼物。”楚煜把礼物晃了晃，迎着小姑娘惊喜的眼神，“生日快乐，恭喜你十六岁了。”
“谢谢哥哥，不过十六岁怎么了，为什么特意恭喜我十六岁啊？”
“你不是盼望快点长大吗，十六岁离十八岁又近了一步。”
“十八岁就算长大了吗？”
“其实也不算……”楚煜突然有点心虚，“十八岁以后，确实能体会到成年前没有过的体验。”
“比如……谈恋爱吗？”
“……”
这多少有点直接了，楚煜没想到十六岁的小姑娘会这么直白。
“哥哥有女朋友吗？”
毕竟江岩说过，对楚煜示好的女生从来就没断过。
“没有……还没有……”
“那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没有喜欢的人。”
“哦。”
江思璇没再多问，挥手与楚煜道别。
紧张……又失落……
江思璇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收了个生日礼物，自己就变得这么别扭，她希望楚煜有喜欢的人，还是不希望呢？
若有，他可能就会谈恋爱了，她不希望他恋爱；若没有，似乎他没有喜欢的人，会令她更难过。
江思璇提着礼物回家，江岩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呦，收了不少礼物啊？新手链啊，这肯定是姚桃送的，那另一个是谁啊？”
“另一个是另一个朋友送的啊。”
“哪个朋友啊？男的女的？”
“行了，你妹妹也大了，跟朋友在外面过个生日，收几个生日礼物怎么了。”贺之惠一边说一边将蛋糕摆好，“来吧璇璇，跟朋友过完，再跟家人过。”
“哎，我妹妹可真幸福啊，一次生日吃两份蛋糕。”
“你少贫嘴！”江思璇没好气地回他。
一番庆贺之后，江思璇才回到房间拆开楚煜送的礼物，是个沙漏，轻轻一拨，便可上下翻转。流沙一动，静置十分钟，就能呈现出如大漠孤烟的画面，只是一个圆形的沙漏摆件，却仿佛能让江思璇看到大漠壮阔昂扬的盛景。
再好的流沙摆件，本质上也是个沙漏，一翻一转，皆是时光流转。他送此物，意在点拨她珍惜时间？
等她长大，又要翻转多少回沙漏？她说希望自己快点长大，那他呢，他希望时间快一点吗？
江思璇对着这份意外的礼物思绪万千，楚煜却是一副了却心头大事的模样。这是他第一次送女孩儿礼物，他没经验，又不好直接去问江岩，研究了许久江思璇发的朋友圈，又在网上查了不少攻略，最终挑挑拣拣，送了个流沙摆件。
他想的很简单，这么一个精美的流沙刻漏，以江思璇的性子，肯定会每天放在书桌旁。
她每天都能看到他送的礼物，他的礼物每天都能陪着她。
楚煜和江岩返校那日是个星期天，江思璇比他们早开学一周。
临走时江岩逗她“唉，我这一走你可得好几月都见不到我了，要不要送我到车站啊。”
“你少来江岩，我才不送你，我要好好学习。”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懒得跑一趟。你说说你多幸福，上了个不需要住校的高中，就连头发都没强制你们留短发，哪像我当年，不仅两个星期回一次家，晚自习都得上到十点。”
“那还不是江大少爷学习好，行了，你赶紧走吧，小心错过车。”
江思璇应付完喋喋不休的江岩，回到卧室，把自己蜷缩进被子里。江岩要返校，那楚煜多半也是今天走了。
从芜楠省明宸市到辛夷省曦市，从今天起，他们相隔几百公里，再见面，怕是要等到寒假了。
那为什么不去送他呢？江岩与他形影不离，送江岩肯定能见到他。
江思璇这样想着，目光停在一本笔记本上。那时楚煜留给她的笔记，上面详细记录了各种题型和知识点，是楚煜曾用过的。楚煜走到书桌旁，盯着笔记本封面上的楚煜二字，不由得伸手轻轻抚过。
他的字，向来是这般力透纸背。
良久，江思璇喃喃自语“我会好好学习的，也会想你的，楚煜。”
楚煜看到江岩一个人从远处向他走来时，不由得有些失落，一言不发的准备进站。
“你这人，看见我这什么表情？”
“没什么，走吧。”
江岩锤了楚煜一下，跟着他一起进站。
这次江岩不仅跟楚煜买到同一时间，同一辆车的票，就连座位都是一前一后，于是楚煜的耳朵算是遭了殃，江岩不停地探过头来跟他说话，他恨不得立刻发车，让江岩安静一会。
“楚煜，你看咱学习表白墙发的，哈哈哈哈哈这是谁照的，这角度，就这张照片能找到人就怪了。”
“楚煜，也不知道一餐的牛肉面今天卖不卖。”
“楚煜……”
“行了，你这么喜欢看表白墙不如看看又有哪个女生在表白墙捞你的联系方式。”
“楚煜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你不也是经常上表白墙吗？”江岩越发觉得楚煜今天莫名其妙，“楚煜，你说这么多人喜欢你，你就不打算谈个恋爱？”
楚煜忍无可忍，回过头，“江岩你还说我，那你呢？”
“我……再等等。”
楚煜拿出耳机戴上，闭目养神，留下一句“我也再等等。”
“什么意思？你等什么？”江岩深知自己现在不谈恋爱是在等什么，顿时觉得自己的兄弟亦是如此。“问你呢楚煜，你等什么，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楚煜不再理会喋喋不休的江岩，车已经开了。
再等等，再等两年，等小姑娘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