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叫他楚总（贰）（1/1）
戴晓芸听到江思璇说她在楚煜的车上，第一反应就是她今晚喝多了。那可是楚煜啊！那可是让她的表姐费尽心思才搭上话的楚煜！他怎么可能是个让江思璇随随便便就能靠近的人！
而眼下，她的表姐，任婉婷正颇为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的同事跑哪儿去了？今晚的事还得好好谢谢人家呢！”
戴晓芸虽不信，但却仍鬼使神差地照着江思璇的说法回应——“姐，她说她在楚煜车上。”
任婉婷“……？”
另一边，江思璇似乎也意识到这个答案有多荒谬，但一时又解释不了那么多，只能说道“我在宴会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楚……楚总正巧路过，就顺便替我解围了。所以……我现在被他带到了他的车上……”
“这……”戴晓芸显然也没了主意，她原本是想先联系上江思璇再和她一起结伴回家的，但现在这种情况……
到底还是任婉婷反应快，她问戴晓芸“等会儿我男朋友就来接我了，你是跟我走，还是跟你同事一起走？”
戴晓芸当然不可能丢下江思璇，她又不能当表姐和表姐男友的电灯泡，再者说，如果楚煜愿意送江思璇回家，她还能跟着坐一次豪车呢！
知晓戴晓芸的意图，江思璇先是让戴晓芸稍等，她要问问楚煜是否愿意送她们回家。于是江思璇敲了敲车窗，但车外的楚煜毫无反应，她只好开门下车，在离楚煜几步之遥的位置站定，问他“跟我一起来的还有我的同事，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楚总若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送我们到市区……”
楚煜有意退开几步，与江思璇保持距离，江思璇话音未落，楚煜便爽快答应“可以。”
还是这么不咸不淡的语气！
“谢谢楚总，那我现在跟她说！”
戴晓芸得知自己能跟楚煜同坐一辆车，显得尤为激动，直言任婉婷没跟她一起走是莫大的损失。而任婉婷心中自有考量，能顺利得到采访机会已是幸运，不可再过分纠缠楚煜，毕竟言多必失，若是她真有哪一句说错了，惹恼了楚煜，到头来只怕是得不偿失。
戴晓芸根据江思璇的指引，顺利找到了楚煜的保时捷卡宴。她怀着激动的心情上了车，却觉得此刻的氛围不太对。
后排的空间明明很宽敞，但楚煜和江思璇却相隔甚远，若说两人是因陌生而保持安全距离，倒也不像，因为自己被迫坐在他们中间，她离楚煜的距离比江思璇离楚煜的距离近，可楚煜并未表现出不悦来。
总之，以女人的直觉来看，戴晓芸觉得他们怪怪的。
疑惑归疑惑，戴晓芸还是难掩八卦的本质，上车跟楚煜打过招呼后，就小声问江思璇跟楚煜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我想去找你，结果遇到两个讨厌的男人，跟他们争执了几句，最后还弄得崴了脚，我觉得明天我都不一定能上班。”江思璇同样怕打扰到楚煜，小声地解释道。
“啊？严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你看这事闹得。你也别操心上班的事了，我明天跟我小舅舅说一声就行，反正我小舅舅还挺喜欢你的。”
漫久工作室的老板，就是戴晓芸的小舅舅，戴晓芸今年二十二岁，她的小舅舅时年三十二岁。戴晓芸今年大学刚毕业，就被安排进小舅舅的小工作室上班。
本来还算和谐的气氛，在戴晓芸说完那句“反正我小舅舅还挺喜欢你的”之后，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戴晓芸莫名觉得，车内的氛围顷刻间骤降至冰点。虽然从她上车后就一直保持淡漠疏离的楚总现在依然面无表情，戴晓芸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着某种躁动不安的气息，而江思璇则是一脸尴尬，并不接话。
莫名其妙，明明这就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啊。
戴晓芸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而江思璇则是有苦难言，她自然知道戴晓芸不是那个意思，但这话听起来难免让不知情的人有所误会，这又是在楚煜面前……
更何况，老板哪里是挺喜欢她，老板分明是对她任劳任怨、从不推脱加班的工作态度而满意。明明她刚进工作室的时候，老板还明里暗里提醒她要是干不了就走人呢！
下一刻江思璇又转念一想，哪怕误会了又有什么关系，当着楚煜的面又如何，他们早已互不相干了。
然而今日戴晓芸不知怎么了，一直扯着她小舅舅的话题不放，一会说她小舅舅都三十二了还是孤家寡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光她外婆着急，她妈妈也跟着操心；一会又说她来工作室上班前她妈妈嘱咐了，让她也对小舅舅上点心，观察一下她的小舅舅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江思璇不自觉地偷瞄楚煜的神色，他仍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江思璇与戴晓芸一路仅仅是小声交谈，哪怕戴晓芸说到激动之处也是刻意控制了音量的，原本一路相安无事，直到戴晓芸的一句——
“如果以后我的小舅妈是你就好了，咱们就可以像小姐妹一样每天在一起了，不仅可以一起上下班，过年过节还能一起去外婆家。”
江思璇还没来得及把这句话岔过去，就听楚煜似是不耐地敲了敲扶手，惜字如金道“停车。”
此言一出，江思璇与戴晓芸面面相觑，她们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相同的意思——“楚煜不会是要把咱俩赶下车吧！”
但楚煜的下一句就让她们安了心——“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买个东西。”楚煜看向江思璇和戴晓芸，一副商量的口吻“应该会耽误一点时间，江小姐和戴小姐介意吗？”
“不介意，不介意。”两人讪笑道。
原来不知不觉间，车已经开到市中心，路边就是芜楠商厦。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楚煜拿回了一个购物袋，是一个女装的奢侈品牌。
“江小姐今天的这一身礼服裙很漂亮，就是不知道把后背露出来，会不会冷？”
“啊？”江思璇一时没有意会。
她今日穿的裙子是任婉婷给她的，修身的白色长裙，十分贴合身体的曲线，后背处镂空，恰到好处的把江思璇光洁的背显露出来。
“现在也还是夏天嘛，没那么冷。”
“那看来是我多事了，这件外套可以扔了。”
“哎你等等！”江思璇才反应过来这件衣服是买给她的，“我没说不穿，别扔啊。”
楚煜买的是一件黑白相间的小香风外套，披上足以抵御来自后背的寒意。
戴晓芸在他们这一来一回的试探中来回观察，最终给了江思璇一个意味深长的神情。江思璇无奈的耸耸肩，不作回应。
进了市中心，戴晓芸就说把她放到芜楠大厦那边就好，于是不到十分钟，车里除了司机以外，只剩楚煜和江思璇。
“麻烦楚总把我放到恒元南路就好。”
“天色已晚，还是直接把江小姐送到家吧。”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
“如果江小姐有什么顾虑的话，我可以现在就下车，让小王送你回去，还是江小姐觉得，我会卑劣到事后威胁小王说出你家的地址吗？”
“没有……没有……”江思璇连忙否认，“我没有顾虑。”
没有顾虑，只有煎熬！现在这种氛围，跟他单独相处的每一刻都令她如芒在背。
车已根据江思璇提供的地址停到一个老式小区前，江思璇连连道谢“今天真是麻烦楚总了，楚总这么宵衣旰食的人还费心把我送到家门口，也谢谢您的衣服，还给您。”
“你不要就扔垃圾桶！”
“别，我要。”
楚煜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要扔东西，还真是浪费。不过也是，他们之间都闹得这么僵了，他怎么还会愿意留着自己穿过的衣服！更何况，她穿过的衣服给人家留下，这未免也太不妥了。
江思璇今日还真是接二连三的犯蠢。
“你的脚还能走吗？明天要去医院看看吗？”
“没关系，小伤。”
“好，再见。”
江思璇莫名觉得楚煜这句“再见”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小区里，而楚煜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小路的拐角处。
“你说这种老式小区是不是治安都不太好？”
小王怔了一瞬，才意识到老板是在跟他说话，于是恭敬地回答“老小区都这样，什么人也都能进，保安也查的没那么严。”
“走吧。”楚煜的语气听不出半分情绪。
翌日，六博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楚总，在宴会上骚扰江小姐的那位石总，他的供货商已经跟新的经销商有了合作意向，刚完成的这次交易将会成为他们之间最后的合作，相信他一时之间很难找到合适的供货商，等他一断货，银行势必就会加紧催促他还上贷款，如此一来，石总要想喘过这一口气，可得费不少功夫了。”沈明向楚煜汇报工作的最新进展。
“还有一个呢？”楚煜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刚开完一场三个小时的会，有些疲惫。
“那位赵总嘛，他之前以个人名义借贷给石总两千万，当时石总许诺给他一年百分之十二的利息。如今石总资金紧张，别说利息，怕是本金一时半会儿都拿不出来了。”
“利息比银行报的高，自然风险也比银行高得多。”楚煜冷哼了一声，“就这样吧。”
既然已经一石二鸟的打击了他们，那也不必再费心对另一个人步步紧逼。
“还有一件事，楚总，当初冲向江小姐的那辆车是个套牌车，暂时还没找到当晚的那个司机。”
“都是那位忠心的老部下找的亡命之徒，毕竟没造成严重后果，找到了也没用。”
“可那个司机为什么要冲向江小姐，他的目标不应该是您吗？”
“那天晚上只是警告，是那个老头在向我宣战。他的目标是我，只要……只要璇璇不在我身边，她暂时就是安全的。”说到最后，楚煜有些失落。
沈明自是了解自家老板的，当下也不去揭老板的伤疤，只是自然而然地询问下一个需要请示的问题。“任小姐的采访，楚总预备给她预留多长时间？”
原本这种小事，是不必请示老板就能决定的，但这次采访本就是破例，又是看在江小姐的面子上楚总才同意的，所以沈明不得不多问一句。
“采访？”
“是，您昨天允诺过的，任小姐昨晚是跟江小姐同行的……是……江小姐的朋友。”
“二十分钟吧。”楚煜似乎是想起了这么一号人，随口说道。
“跟她约的是什么时间？”
“两个星期后。”
“好。”楚煜淡然一笑，眼底尽是嘲弄。
任婉婷为采访楚煜已经做了许多准备，虽然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让她不得不把精简过多次的采访稿再次浓缩。饶是如此，任婉婷亦是激动不已，她做到了所有财经记者都办不到的事，这次专访一旦曝光，她的名字将会响彻整个圈子，从此之后，谁都会知道有一位叫做任婉婷的财经记者。
私人专访被安排在了六博集团的一个小型会议室，楚煜并未让她久等，很快便现身了。整个采访过程，楚煜都表现得很配合，任婉婷已经能想到这场专访最终的呈现效果有多精彩了。
专访结束，任婉婷礼貌告别后正要走，楚煜却在身后叫住她——
“你跟江小姐是什么关系？”
“朋……”不知为何，面对楚煜的询问，任婉婷无法敷衍过去，只敢实话实说“她是我表妹的同事。”
“你表妹的同事，怎么会跟着你一起参加昨晚的宴会。”
“是我表妹缠着我一定要去见识一下那种场面，她又怕我到时候顾不上她，就叫了一个跟她相熟的同事。”任婉婷硬着头皮解释，心虚不已。
“是吗？”楚煜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说的淡然“你很聪明，工作也蛮拼的。只不过，千万不要自作聪明，更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任婉婷有种瞬间被看穿的惶恐，她不敢再辩驳，只好点头应道“是，楚总的忠告我一定谨记。”
任婉婷说完拔腿就走，却听楚煜一声——
“等等。”
“她去之前，知道你要采访的人是我吗？”
“应该……应该不知道，我的表妹不知道是您，那江小姐也应该不知道。”这一次任婉婷答得谨慎而坦诚，唯恐再被楚煜抓住破绽。
也是，她如果知道会见到他，她又怎么会同意帮忙呢？如今，她恨不得避他如蛇蝎……
楚煜没再说什么，任由任婉婷胆战心惊的说了一句“楚总，告辞”之后匆匆离去。
楚总是吗……她如今也一口一个楚总地唤他，在她心中，他与旁人也无甚分别，不，她待旁人至少不会有满腔的恨意……至少不会，连丝毫牵扯都不愿有……
原来，他真的再也无法挽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