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战机（1/1）

听到施延回来的消息，羽阳等不及他过来，放下笔便小跑着往外赶去，在叶归殿外遇上了施延与澜海。羽阳见他完好无损，神采奕奕，这才放下了心中悬着多年的石头，有些激动地说：“多年不见，这些年……你在苏罗伊卡受苦了……”

施延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羽阳身后的夜风走来，便忙先向他行礼道：“敬贺陛下大喜，施延拜见陛下，拜见君上。”

夜风笑了笑，道：“无需多礼，你如此风尘仆仆，可是有重要的奏报？”

施延忙说：“是，萨勒森即将亲征，与戈铎国开战。”

羽阳眉头一皱，思考着其中的利害，澜海行礼道：“陛下，君上，我们到殿内细细谈来吧。”

众人点头同意，随后挪到了屋内，施延将近年来的局势一一分析给众人，包括戈铎与苏罗伊卡常年的摩擦，包括苏罗伊卡眼下的困境以及他们的军队规模，施延把这些年探听到的事情一口气都倒了出来，他说得越是全面，羽阳等人越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羽阳沉吟片刻，对众人说：“泠天去过戈铎，他在戈铎打听到的事和施延说的一样，戈铎的确与苏罗伊卡摩擦不断。”

澜海一听泠天竟是去过戈铎，又是后怕又是疑惑，他问：“根据夕华军的奏报，戈铎国不是对我们并不怀好意么？泠天……怎么会去过戈铎？”

羽阳无奈一笑：“夕华军……他们瞒着我们的东西可太多了。况且一旦苏罗伊卡与戈铎开战，戈铎就算对我们有敌意，他们也不得不对我们友善了，否则腹背受敌，他们必败无疑。”

夜风道：“昭音也不过刚刚继承族长之位，若是我们有意与戈铎联合，那必须先想办法让军权回到昭音的手中。”

澜海一听，没有多想，便说：“泠天来过电话，他正在处理夕华军对陛下阳奉阴违一事，已经查到了臻北曦的头上了。”

“泠天？”羽阳见有他的消息，忙问，“他在哪里？现在如何？”

澜海道：“他原只是去办理工厂延误之事，结果牵扯出了臻北曦的一些不妥。君上说的对，如果我们有意与戈铎联合，夕华军必须在我们手中，至少，必须在臻昭音这个臻氏一族族长的手中。”

施延点了点头说：“是啊，北方还有虎视眈眈的东维国，夕华军可不能成了万亭的隐患。”

夜风笑了笑，说：“东维国的事倒是其次，有护国结界在，东维国是完全被拒在结界之外的。”

说到这里，羽阳突然道：“如果没有结界呢。”

夜风一惊，问：“你刚刚说什么？”

羽阳严肃地看着他们，认真地说：“如果，收起护国结界呢？”

众人沉默了。

就在众人沉默时，殿内突然传来了一个刚刚并不存在的声音说：“臣也觉得，是时候收起那鸟笼子了。”

众人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看到的是坐在座位上托腮看着众人的雍炎，羽阳摇了摇头说：“你在的话，刚刚何必隐藏起自己的气息？”

施延见是雍炎，与他对视了一眼问好，雍炎也回以他淡淡的微笑，继续托腮着对羽阳说：“真的要打，护国结界定是要收的，只不过陛下可得想好了，如此一动，若是失败，生灵涂炭。”

羽阳闭上了眼睛，沉吟片刻后道：“我自然知道后果，只不过……如今我拥有你与右祭司，想必若真要一搏，并非没有希望。”

雍炎大笑了两声，道：“陛下可别忘了臣告诉你的，这个国家真正的王牌不是我，不是檀令，是你，陛下。”

羽阳看向了雍炎，只见雍炎给予她信任的笑容，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兹事体大，她不可能就这么点头答应。

羽阳起身，向一旁的御卫道：“传令六部要臣与三族族长，叶归殿议事。”

“是。”

御卫退下后，众人看向了深思着的羽阳，大家都在猜着——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而就在今日的早些时候，已经忙碌数日的泠天终于拿到了足够的证据，他只身一人来到了君心城。几日前与臻昭音通话之后，他已经获得了臻昭音的同意，他即将独自一人面对臻北曦，与他摊牌所探查到的一切。

泠天没有把握，甚至也不知道他如此做有没有作用，他问自己，即使臻北曦承认了他就是不敬羽阳，臻北曦手握重兵，羽阳能够如何？

要用一张嘴便让他这种人精臣服，泠天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但不善言辞的他，此时非战不可。

君心城还是那样，初冬的雪还不算厚，但这里似乎总是代表着冬天。泠天来到了臻北曦所在的楼内，他被请到了大厅，在此等待臻北曦的到来。

然而臻北曦似乎并不在意泠天来此意欲何为，他慢条斯理地更衣，动作缓慢地准备着，直到让泠天等待了足足半个小时，臻北曦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不过臻北曦才刚刚望向了泠天一眼，一下便被他锋利的视线给一惊，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仍故作镇定，面带笑意走向了他的主座，问：“泠天大人怎么会亲自驾临我君心城？”

泠天没有看他，只是目视前方，笔直地坐在座位上，对他说：“奉命，有要事与伯爵大人商议。”

“奉命？是奉谁的命。要事？又是何要事？”

泠天拿起手中的一份文书举着，道：“这份文书，伯爵大人看看是否熟悉。”

殿内沉默着，泠天并不如臻北曦的愿，他故意不离开座位，保持着高调的模样，等待北曦命人前来取走文书。然而北曦等了许久，泠天一点也没有要挪动的意思，他只能是给予一旁的侍从眼神暗示，侍从这才上前，恭敬接过泠天手中的文书，交给了北曦。

北曦一看，那文书竟是他下达的命令——要浊立军不予以铁路支持，适当隐蔽地阻碍，不得让铁路准时完工。看完了文书，北曦皱起了眉头，他并不慌，只是愤怒地道：“是谁要诬陷我？竟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泠天自然也不慌，他早已经猜想到了事情会如此发展，他只是一笑，又拿起另外一本文书道：“那这个呢？”

这次北曦没有再等，急切地给侍从使眼色，侍从急忙取过了文书，递交给了北曦，北曦一看，仍是叹气：“这些人竟是如此……”

没等北曦继续演戏，泠天打断他道：“竟是如此大胆，养寇自重，明明戈铎国并无侵扰，却是故意上报虚假的消息，把戈铎国人说成痛恨万亭的蛮族。臻北曦，你还算得上是万亭国的子民吗。”

这一次臻北曦真的被吓住了，那文书上根本没有写他隐瞒戈铎国实情的事，泠天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泠天看向了臻北曦，似笑非笑，对他说：“是不是很好奇，我如何知道这件事？”

“……”臻北曦没有言语。

泠天站起身来，拿起手上那些文书，一边举着那些文书，一边严厉地对臻北曦责备道：“你以为你瞒得天衣无缝，实则陛下数年前就已经知道你的真实面貌，还记得新王巡游么？在新王巡游期间，我亲自到了戈铎国，探查到了那些你大胆隐瞒的事实。”

“一派胡言，我夕华军边境如此严密镇守，你怎么可能过得去戈铎国？”

泠天一听，笑了笑，说：“如此，伯爵大人是承认我所说的是事实了？”

“你！”

“陛下早已经知道你这几近谋逆的罪行，但念在你是陛下在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陛下对您一再宽纵，如今，伯爵大人倒是越来越胆大包天，竟然妄图阻挠陛下最重视的火车线路，妄图减慢火车线路建造的速度来继续把持夕华。臻北曦，今日若你不亲自献上奏文与陛下陈明你的罪行，我际泠天，绝不罢休。”

“呵。你不会还以为你仍然是储君人选吧？现在的你甚至不是御卫，只是个小小都统，一个地位稍高一些的百官罢了。要知道，在万亭国有资格问责于我的只有三个人，而你，不算！”

“此事与我无关，今日要问责你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说到这里，泠天从他的常服口袋中掏出了更多的文书，举着文书对他说：“今日来此一事，已经得到了你们臻氏一族的族长的准许，这些罪状，我也会一并呈给昭音族长，昭音族长已经说过，她将带着这些罪状，亲自向陛下请罪。”

臻北曦眉头一皱，难道泠天递给他的两封信之外，他还有其他事情的证据么？那些吞收税款，私募兵丁的事，若是让泠天找到罪证，那他可就不止是眼下这种程度的问责了。

但泠天知道么？

泠天的手上捏着的都是空白的信件，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北曦，此时泠天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担忧，泠天顿时明白了，他的罪状，绝不只是他所探查的那些。

泠天冷冷一笑，道：“我手头上的这些写了什么，应该无需我多加介绍吧？伯爵大人，不知道会是您向陛下请罪的文书先到，还是臻氏一族族长向陛下认罪，名誉扫地的一刻更快一些？”

话毕，泠天收起了笑容，转身朝着门外而去。再多说任何一句话都不行，他没有把握，只能让臻北曦自己去吓坏自己。

泠天要走，臻北曦没有拦他，泠天顺利地离开了君心城，驾车绕了许久的弯路与山路，确定臻北曦的人并没有跟上他后已经天黑，他也终于回到了与臻昭音通信的小镇。

当他刚刚拿起电话，还未能与臻昭音说些什么时，昭音开口便道：“泠天大人，还得请您再去一次君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