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恶有恶报(1/1)
柯世良的人生崩塌了,他的世界被毁灭了,而这一切的源头全是因为一个消息。
他不是柯家的儿子。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觉得荒天下之大谬,他不是柯家的儿子,那他是谁的儿子?梧县谁人不知他是柯家唯一的少爷,柯家下一代当家人。
当了柯家十八年少爷,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可笑荒谬的笑话。直到有人第二次递消息,说了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她的姨娘和亲生父亲之间的关系,还有他们是如何生下他并偷龙转凤的,事情详细到仿佛是本人自述,对方建议他如果还不信,可以去问问亲生父亲和九姨娘,对方如此言辞凿凿,他这才感到一丝惊慌,在他的逼问下,姨娘终于说了实话,原来他真的不是柯家的儿子。
恍如晴天霹雳。
自此厄运便开始如影随形般跟随着他,他被神秘人一次次的敲诈勒索,第一次是要一千两,对方扬言如果不给他银子,他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柯家,他慌了,他怕了,这个消息决不能让柯家知道,如果柯家知道,他就会被赶出柯家,柯家的一切就再也跟他无关了,他无法想象自己离开柯家的生活,没有了现在的锦衣玉食,让他去过那些贱民一样的生活,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为了守住秘密,他只能用银子堵住对方的嘴。
没想到对方贪得无厌,没过三天又要三千两,第三次是五千两,他虽然是柯家的少爷,家里家财万贯,但是他平常只负责吃喝玩乐,店铺里的生意从来没有插过手,所以店铺里的钱他也调动不了,之前的四千两已经是他能拿得出来的最后现银了。
五千两,他根本拿不出来。
面对着神秘人的步步紧逼,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件事他不敢告诉任何人,连身边的心腹也不敢说,更不敢找父亲要钱,如果他要的金额太多,父亲一定会追问,那他极力隐藏的秘密就会暴露,所以父亲那里绝对不行。
他找朋友东拼西凑的银子也不够,那些混蛋,平常出去玩都是他花钱,一个个都满口大哥大哥的喊,拍胸脯保证只要自己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可是自己只是找他们借一点银子就各种理由拒绝,恨得他恨不得把他们全杀了,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偷偷变卖家里的物品,他当了自己能当的所有东西才堪堪凑够五千两,只求对方能就此停手,没想到五千两也只是让对方消停了三天而已。
当对方第四次要一万两时,他要疯了,他砸了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所有的下人丫鬟都成了他的出气筒,只有鞭子、鲜血贱人的哀嚎求饶才能舒缓他内心狂暴的郁气,如果不是九姨娘赶来,估及家里会再多几具尸体。他告诉了九姨娘自己这段时间被敲诈勒索的事情,九姨娘惊慌失措下提议找柯管事帮忙。
九姨娘说柯管事管着柯府那么大一摊事,是父亲的左膀右臂,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他一定能够帮他们找出那个勒索他的人,他原本激烈反抗,极力拒绝,可是他和九姨娘实在是想不出任何更好的办法,而他也确实受够了被刀悬在脑袋上日子,这种天天害怕身世被暴露的恐惧折磨得他生不如死,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求助那个他最憎恶的“亲生父亲”。
由柯管事出面,他们很快就抓住了那个敲诈勒索他的人,原来竟是他妻子的弟弟,他的小舅子,一个不学无术、好赌成性的二世祖,看着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胡大有,他感觉热血沸腾,身体里的血液直冲脑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深埋在心中的恐惧和连日的折磨让他对这个妻弟恨之入骨,他不顾柯管事的阻拦,一鞭、一鞭、又一鞭……,胡大有的求饶却像是有一种魔力一般让他兴奋异常,他如同不知疲倦般狠狠的打,不停的打,直到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将人打死了。
他的妻子赶来时,后院的野狗正在啃食胡大有的头颅。
他哈哈大笑。
他的妻子崩溃的抓着他的衣领撕打,骂他是疯子,那又怎么,现在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了。
正当他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之时,又有人递来消息,他知道他不是柯家的儿子,并将柯管家与九姨娘的事情描绘的清清楚楚。
他傻了。
事情进入新一轮的循环,为了守住秘密,他用尽所有办法筹钱,甚至动用了九姨娘和柯管事的钱,另一边柯管事循着线索找人。
在第三次被勒索时他们找到了人,勒索他的是街上的一个小混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街里邻居无不对其痛恨万分,柯管事帮他料理了此人。
他们从小混混的口中得知,消息是一个陌生人告诉他的,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想起胡大有也说过消息是一个神秘人告诉他的,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他和柯管事这才预感大事不妙,原来这背后竟是有人在操控着这一切,这个人握着能决定他生死的秘密,却不直接爆出来,而是用这种钓鱼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折磨着他,让他日日夜夜活在恐惧中,在希望中失望,在失望中绝望,一点一点的崩溃。
这个人一定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但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最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柯家知道了他的身世。
首先是柯家最疼、最宠他,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的祖母听到消息时中风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父亲看他时的眼神,厌恶、鄙视、嫌弃,仿佛他是一只沾满恶臭的臭虫,父亲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慈爱、谆谆教诲与恨铁不成钢。
他苦苦哀求父亲不要赶他走,他跪在地上磕头,头都磕破了,害怕恐惧几乎侵蚀了他,他痛哭流涕,被赶走的恐惧让他几欲崩溃,他终于理解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临死前的痛苦了,生死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苦苦哀求,祈求获得一线生机。
父亲用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说,“你可以继续做柯世良。”
他继续做着“柯世良”,只是他被囚禁了,他身边所有熟悉的人都不见了,门口换成了看守他的人,他吃着自己以前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猪食,最后连喝水都变成了一种奢求。
柯管事死了,被丢到了乱葬岗;九姨娘不见了,没有人敢追问这个曾经在府里母凭子贵嚣张跋扈十八年的女人去了哪里;祖母不肯再见他;父亲也没有再见他。
柯书平看着带着一群捕快冲进府里的刘师爷,面无表情。
“柯老爷,请问贵公子呢?”刘师爷淡淡的笑道,细看,他的眼中隐隐含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