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度过危机（1/1）

希多尔到达议会厅的时候是正午，赫因左手端着个盘子，却没顾得上吃，因为他的右手正拿着笔在书写。

见到希多尔和他身后跟着的辅佐官莫纳丝，不少人都要放下手里的东西行礼，希多尔却将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他们噤声。

此刻背对着希多尔的赫因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俗话说的好，能力越大责任大，虽然活是永远干不完的，得学会御下，但是一切都才刚刚上手，赫因还是觉得自己要先对事务了解个大概的。

所以他正在针对每个官员的职能进行详细的责任划分，这样在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可以快速地组建出一个项目组，要有什么情况也能快速地追究到个人，既能避免甩锅，也能提高做事情的效率和热情，因为这样一来工作量就会大大减少了。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光是修建福利机构，从选址到画图纸再到选材和实施，方方面面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一旦明确了责任划分，就会避免一个人做多份工作，从而导致职务倾轧的情况，能切实保护官员的利益。

并且大家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事，就可以一心扑在那件事情上，那么作为宰相的自己甚至于是希多尔的工作量也能大大减少。

明确的责任划分会让官员们形成一个半自动化的体系，法老王作为这个体系的最高责任人，以后只需要在重大事务上作出选择就可以了。

这样希多尔就可以空出时间来对官员们进行考核，比方说等那座福利机构落成了就可以去剪彩验收之类的，然后根据每个人的功劳进行赏罚。

赫因一边思索一边落笔，有举棋不定的就记到一边，等着午后再和官员们详细讨论决定，晚上回去的时候再拿给希多尔过目，最后就可以找一张大的羊皮纸拓下来挂到朝会的宫殿了。

就是左手有点酸。

赫因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端着一个餐盘，手都酸到不稳了，正要放下，就给人托住了手腕。

“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是这样连饭也不吃的？”希多尔将赫因手上的盘子拿过来放到桌子的空处，声音有些愠怒。

“希多尔？！”赫因根本没留意希多尔的话，光听到后者的声音就十分惊喜地喊着恋人的名字，其中合着官员们的行礼声——这次法老王好歹没有让他们噤声了。

“你怎么来了？！”赫因实在没想到希多尔会在这时候过来，虽然想着今天希多尔肯定会很挂念自己，但是要接也应该晚上来接才对。

“莫纳丝过来看她的弟弟。”希多尔没有正面回答赫因的问题，只是示意赫因看莫纳丝的方向。

那个美艳动人的女性辅佐官正拎着自家弟弟莫修斯的耳朵，数落他这两天有多丢人，搞得谁也不待见。

凶得赫因都没忍住缩了缩脖子，接着捂着嘴偷笑。

现场也有不少官员在偷偷笑，显然正如莫纳丝所言，莫修斯的人缘差到了极点，以至于每个人见到莫修斯被收拾都是幸灾乐祸的态度。

“你等等再笑他也不迟。”希多尔拉起赫因的手，推着他往议会厅的偏厅的方向去。

“干什么啊？”赫因没明白希多尔要做什么。

等到了偏厅，希多尔才眉毛一横：“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赫因这才意识到危险——他很可能要和莫修斯一样被收拾了。

“我想着，快点忙完回去的……”赫因抬眼看着希多尔的脸色，声音有些发虚。

“并没有人催你回去，换个理由。”希多尔又给了赫因一次机会。

“因为……”赫因眼珠子一转，眼底酝酿出几分狡黠，他踮起脚，环住希多尔的脖颈，软和着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理由，“因为你不陪我吃，我一个人吃饭不香。”

希多尔叹了口气，抱住了人，无奈地道：“你真的是……”

显然面对这样的赫因，希多尔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嘿嘿，”见事情明显翻篇，赫因得意洋洋，“那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吃？”

于是法老王就和他出去，陪着吃了一顿简单的工作餐，接着就坐在赫因身边等着和赫因一起度过忙碌又充实的下午。

下午的时候因为希多尔在的原因，很多官员都比较拘谨，好在有赫因从中调和，倒是没什么大的影响。

而且希多尔在，关于责任划分的问题一个下午基本上就敲定了，薇米里特将这些东西整理抄写了一份，一个个报出来和现场的官员们核对确认，然后交给了莫纳丝去负责拓到羊皮纸上。

“大的羊皮纸在议会厅放一张、朝会的宫殿放一张，再做成手册分发给所有官员，”赫因说道，“羊皮纸的质量要好一些，手册照例用莎草纸就可以了，方便。”

“你怎么没给我划分出个责任来，现在我们俩可算是你说的职务倾轧了。”莫纳丝扬眉。

赫因笑眯眯的，对这个当初将自己喊去朝会宫殿救人的辅佐官的印象倒算不上差，只是也绝对算不上有多熟悉，于是道：“莫纳丝姐姐，你别着急，以后有你忙的时候。”

莫纳丝眼皮跳了跳，倒是没再调侃赫因，毕竟人家才能方面确实挑不出错，又是法老王的枕边人，她说破天也就是个打工的，为自己不够忙而出言调侃后者不得不说属实有些犯蠢了。

好在值得高兴的事情是，诺安那个家伙因为之前宴会上侮辱赫因已经被停职在家了，据说天天郁闷到喝个酩酊大醉，莫纳丝打算散了值之后过去笑话笑话他。

于是今天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天也已经黑了，赫因打了个呵欠，和希多尔挽着手走出议会厅。

只不过刚下台阶，就看见一脸为难的侍女手上牵着赫拉提站在车驾前。

见到赫因，赫拉提似乎是想扑过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止住了动作，乖乖等着赫因和希多尔走到他面前。

赫拉提对着两人行了个别别扭扭的礼，倒是把赫因看乐了。

“谁教你的？”从昨天赫拉提被单独带去吃饭之后，赫因就没再见过他了，只是嘱咐先别让赫拉提的老师把人接走。

至于赫拉提后续的教育问题，希多尔原本也打算写信给赫拉提的母亲告知情况。

只是等赫拉提的母亲那边寄信回来，差不多也快要冬天了。

横竖那之前先把他养着呗，王宫也不差一个孩子的口粮，况且都养了好几年了。

“是寝殿那边一个带着我的侍女教我的，她说要在王宫生活，身为王子应该有风度，我以后也要娶她做王妃，”赫拉提仰着小脸，“现在我有两个王妃了，你放心，你是最重要的！”

希多尔的脸唰地就黑了下来：“把他丢出王宫去！”

“希多尔，慢慢来嘛，我看那个侍女教得很不错，至少赫拉提不会对人大喊大叫了，”赫因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嗯，礼仪还差了些，有点别扭。”

“我一定学！”赫拉提不知道能不能拉赫因的衣服，但是他想拉，就拉得犹犹豫豫的，还打招呼，“对不起我拉一下你的衣服哦。”

“可爱多了，”赫因拉住希多尔，“乖一点还是很可爱的嘛，希多尔你看他。”

赫拉提小小的一团，头发不知道是不是母亲那边的基因有些自来卷，皮肤又白，没有大喊大叫简直可爱加倍。

“勉强像点样子罢了。”希多尔不认为赫拉提一两天就能学好，一名王室，一定是从小就接受严格的教育和品味的熏陶的，希多尔当初被赶到王宫外围之前就已经是个优秀的王子了。

虽然之后经过战争，身上杀伐之气更重些，但是希多尔骨子里的涵养还是没有丢的。

他是一个很出色的法老王。关于这一点，赫因十分确信和赞赏。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一块砖也垒不起一座神庙，赫拉提算是从零开始了，回去之后我们想想办法，先给他把知识和礼仪拾起来？”赫因示意侍女将赫拉提抱上车驾，然后自己也要上去。

希多尔直接上前，掐住赫因的腰一个托举就把人轻松送了上去。

三个人在车驾里头坐着，因为赫拉提的存在，希多尔脸色一直算不上好看，直到赫因提起去看莲花。

“就是我上次去看大祭司，经过一片莲花池，那时候莲花还开着呢，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了。”赫因这么说，但是也知道希望渺茫，这个时候都该是莲子售卖的时候了。

果然希多尔也道：“现在才想起叫我去看，是想让我帮你摘莲子？”

“那有莲子吃也不错啊。”赫因把方向告诉了赶车的侍从。

“那他呢？”希多尔眼睛看向赫拉提。

“他还小，到时候累了就睡着了，让侍女抱回去就行了。”赫因当着赫拉提的面“密谋”，显然也知道就算赫拉提抗议也无法反抗，索性就明目张胆了。

赫拉提显然也知道赫因说的是实话，先是不服气地睁大了眼睛企图之后不会轻易睡着，但也就坚持了几秒就放弃了，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睡觉时间，肯定是熬不了夜的。

很快就到了莲花池。

正如赫因所想的那样，莲叶基本都干枯了，夜色下的轮廓看着甚至有些凄楚，但莲花虽然败了，却已经结出了莲蓬，侍女吩咐人在莲花池中央的小亭子里安置上铜质的灯架，接着点燃用以照明。

赫拉提看见光亮，伸手想去撩火，希多尔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想被烧死，我可以赐给你火刑，不用自己去撩。”

赫拉提生气得想大叫，又想起赫因不久前说他不大喊大叫是可爱的，就憋了回去，捂着自己被打痛的手，自己给自己呼呼。

赫因那边已经够着一个莲蓬，一用力就折了下来：“还是我眼尖，大晚上的被我看见这么大的莲蓬。”

他说着，剥了一颗莲子，去掉苦芯喂给希多尔：“好吃吗？”

“嗯，甜的。”希多尔说着，眼睛却紧紧盯住了赫因的唇瓣。

赫因耳根一热，看他那灼热的目光就知道这人又想亲吻自己，只是到底赫拉提如今还在这里，希多尔倒也不至于说在一个孩子面前和赫因亲密。

于是只能转移注意力，看看小亭子周围有没有其他的莲蓬。

“不行采几朵荷叶回去摆着也可以。”赫因轻咳了几声，也有些想……但是不行。

希多尔倒是缓缓凑到了赫因身边，抓住了他一只手摩挲，缓解内心的渴望，同时暗示道：“要不明天天亮了再来看？”

赫拉提心底哼哼，也看不懂两个大人在干什么，要侍女把自己抱起来坐到亭子边缘的凳子上去。

坐了没一会儿，赫拉提就有些犯困了，小脑袋都要点下去，却忽然看到对面的围栏上有个什么东西一扭一扭的。

“那是什么？！”赫拉提有些害怕地叫起来。

希多尔被惊动，一转头，看见旁边的围栏上有条蛇。

那条蛇不知道在那里多久了，正一扭一扭地缓慢靠近赫因他们的方向，同时整个头部都警惕地摆出攻击的姿态，显然有些不太正常。

希多尔就快速挡在了赫因的前面。

“希多尔，什么东……”赫因都没反应过来，一转身就看见希多尔背对着自己，同时快速掏出匕首挥了出去。

两团黑影就落在了地上。

赫拉提却看得比较清楚，那个一扭一扭的长长的东西好像是蛇，之前他也见过，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

它在赫因出声的时候就飞跃向了赫因的方向，是希多尔眼疾手快，挥出去的匕首把蛇在半空就削成了两半。

蛇的尸体落到地上，依旧扭动了好几下才慢慢停止。

就算是这样，希多尔也没敢让任何人往前凑，甚至将赫因往身后更加护了护，同时让侍女将赫拉提抱走。

赫因至今都不明情况，直到希多尔喘了口气，是真的那种松了口气的喘气，甚至还带着一点后怕。

他从希多尔身后慢慢探身，看见了地上的东西，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赫拉提救了我们的命，”希多尔看着地上的东西，甚至有些恍然，“原来这就是大祭司所说的，你可能会死，赫因，你差点真的死了……”

如果赫拉提没有发现这条蛇，希多尔明白第一个死的一定会是赫因，因为那条蛇的方向是瞄准了赫因的，至于那之后它会不会反过来再咬一口自己，希多尔不清楚，但赫因差点死了这件事情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庆幸。

不管怎么说，他们度过这次危机了。

赫因看着地上的蛇的尸体，白着脸抓住了希多尔的手臂：“是扁颈蛇。”

也就是现代所说的眼镜蛇，剧毒。

它能出现在埃及的任何地方，但绝不会是王宫，甚至埃及的普通人对于眼镜蛇也十分忌讳，会多有防范，譬如养猫、譬如撒药。

除非专门投放，否则见到眼镜蛇的概率几近于无。

赫拉提真的救了他们的命，但是蛇的源头显然还需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