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成了香饽饽（1/1）

李唐本来想狠狠敲陆俊一笔，没想到根本没要他开口，陆俊就提出了丰厚得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五十井地，包括地上的农奴，另外再加五百万钱。

李家的家产转眼就翻了一倍带拐弯。

有钱真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当然还有权。

陆俊说，仇大夫虽然这次加官晋爵，但是子孙不好武事，他家的封地又在边境，肯定保不住。所以他和仇大夫商量过了，借着这次立功的机会，换一块靠近国都的封地，原来那块地可以转给李唐。

至于这里面的手续怎么弄，毋须李唐担心，反正交到他手上的时候，肯定合法合规。

杜姜听完，险些气炸。

仇大夫是杜国的封臣，封地也是杜国的地，现在竟然由陆氏随便处理了？

而且陆俊这么明目张胆，连掩饰一下的想法都没有，是不是在向我示威？

杜姜气得摔门而去。

李唐看着胸有成竹的陆俊，苦笑道：“陆君，这么做，不好吧？”

“你情我愿，又没强迫谁，有什么不好的。就算是国君面前，我也这么说。当然，丑话要说在前头，如果你迁去仪国，这些土地，包括你李氏原有的，都要收回来。杜国的土地只能给杜国的封臣，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没有人可以例外。”

李唐提出了一个疑问。“土地的事，不是由国相负责么？”

陆俊露出淡淡的笑容。“国相听国君的。只要国君答应了，他不会有异议。”他停了停，又道：“李兄，我们也不是外人，跟你说句体己话吧。这也是国君心疼你们，想给你们增加封地，只是不方便自己出面，由我来做个恶人而已。”

李唐哈哈一笑，搓搓手：“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我就知道你爽快。”陆俊起身，拱手告辞。“回国都之后，我设宴，为你饯行。”

陆俊走后不久，杜姜回来了，脸色不太好。“你答应了？”

“这么好的条件，当然要答应。”李唐笑眯眯地说道：“有了钱，我才能打造兵器，才能让你训练一支真正的百战精锐。”

杜姜哼了两声，扬扬拳头。“他要是只想做个权臣，也就罢了。真有不臣之心，看我怎么收拾他。”

——

早饭之后，拔营班师。

与来时的压抑气氛不同，得胜而归的杜国君臣心情极好，随军的鼓吹使足了力气，吹得震天响，几乎所有的人都笑容满面，有人还和着鼓吹的节奏轻声哼唱。

如果不是大司马陆宁还保持着冷静，再三申明军纪，保不齐会有人直接跳起舞来。

这一战，对杜国来说太解气了。

将近十年了，杜国总是被宁国欺负，战场上就输过三次，外交上更是受尽了委屈，吃了不少暗亏。这次击败宁国，终于可以一扫晦气。

不仅行军中的人高兴，听到大捷消息的百姓也高兴，沿途的封臣都赶来祝贺，向国君进献礼物，然后跟着国君去国都，参加晚上的庆功宴。

普通百姓没这资格，就站在路边看看，沾点喜气。

李唐对这一幕不感兴趣，以有伤在身为由，躲在车里，一边看着外面一张张笑脸，一边盘算着这些天的收获。

这一战，他的收获远远超出想象。

即使不算陆俊已经答应，还没兑付的出差津贴，甚至不包括肯定会有的赏赐，仅就已经到手的而言，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庞氏兄弟的赎身钱，仪国国君送的一大车礼物，如果再算上给真蜜的，那就是两大车……

想到真蜜，李唐想起杜姜的那句话，不禁食指大动。

不得不说，杜姜的眼光很毒辣，真蜜那白如雪、细如蜜的身体，再加上异族风情，的确很适合暖床。

“姐夫？”杜恕拉开了车窗，探进来半张脸。

李唐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杜姜呢。

“什么事？”李唐坐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

“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回去之后，我会尽快把钱凑给你，你别以为我忘了。”

“一辆战车的钱，还要凑？”

杜恕扁了扁嘴。“姐夫，我又没官职，只有零花钱而已，一手等不到一手，没有积蓄的。我阿爹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阿母好一点，却也管得紧……”

“你怎么又来了？”杜姜从另一侧冒了出来，钻进了车厢。“上来说话。”

“不了，我等会儿还要陪着阿爹。姐，我就是和姐夫打个招呼，没别的事。”杜恕说着，一溜烟到前面去了。

“真没事？”杜姜一脸怀疑。

“小事，战车的钱，我又没要，他非要给。”李唐打了个哈欠，靠在杜姜怀中。“我有点困，先睡一会儿。”

杜姜搂着李唐，红了脸。“谁让你那么好色，现在知道厉害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放肆。”

“下次还敢。”李唐闭着眼睛，嘿嘿笑道：“我虽然练武的天赋不如你，这方面还是有点底气的。昨天只是没想到夫人你腰力这么好，简直……”

“你闭嘴吧。”杜姜捂住了李唐的嘴，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李唐挪了挪身体，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

杜姜的身子真好啊，既有力量，又不失柔美，还有淡淡的香气，简直让人沉迷。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什么真……嗯，真蜜应该也不差。

——

傍晚时分，凯旋的杜国大军回到了国都。

世子杜白、国相张远带着众臣在城外恭候。

李唐不得不下车，站在一群将士之中，接受国民的欢迎。

在一片贺喜声中，李唐看到了张惠。

张惠也看到了李唐，眼神有些躲闪，随即又昂起了头，像骄傲的小公鸡。

李唐无声地笑了笑，没理他，从容的将目光转向了世子等人。

他不知道张惠为什么突然从前线返回，但他相信这里面肯定有事，只是还没人愿意告诉他而已。

没关系，他可以等。

客套完，众人重新上车进城，世子、国相陪着国君、大司马，其他人也各找对象，苟先生却直接找上了李唐。

“少君，我和李君说两句话？”

杜姜尴尬地点点头，转身溜了。

苟先生上了车，与李唐对面而坐。“蒙李君错爱，分功于我，感激不尽啊。”

李唐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禁大为惊讶。

他以为陆俊不会直接问苟先生，没想到陆俊一点也不怕丢脸，这么快就找苟先生对质了。

“先生，这……我……”

“无妨。”苟先生呵呵一笑，春风化雨。“能有李君这样的弟子，我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李唐吓了一跳，连忙拱手。“先生，不是我……实在是高攀不起。”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拒绝了苟先生的好意，也拒绝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不是没想过拜师求学，但最近的形势变化太快，让他不能不多加警惕，宁可错过，不敢犯错。

尤其是苟先生这么主动的找上门来，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多年的历史，让他相信一件事，天上不会掉馅饼，凡事都有代价。

考虑到苟先生是世子的客卿，这一点几乎毋庸置疑。

在搞不清状况的前提下，还是谨慎一点好。

“因为世子？”苟先生倒也不遮掩，直接说破了李唐的心事。

“这……也不是。”李唐苦笑，不知道如何面对步步紧逼的苟先生。

“不管是不是吧，反正我苟某人看中你了。”苟先生笑眯眯地抚着胡须，像只看到了猎物的老狐狸。“世人都说明师难求，可是对我们来说，有资质的弟子更难求。我苟某人虽然在稷下进修过几天，却算不上什么明师。如果你看不上我，我也不好勉强，就先当朋友相处，如何？”

李唐吃了一惊。“先生在稷下进修过？”

“有幸听过几天论讲。”苟先生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车窗外，眼神中多了几分向往。“我年轻的时候曾立下誓言，要走遍天下五大学宫，与天下名士辩论。现在想起来是何等轻狂，仅仅在稷下学宫听了几天讲，就让我看到了另一重天地。”

他收回目光，看向李唐。“李君，你天赋过人，这是上天的礼物。但仅有天赋也不行，人不学，不知道，终究只是虚度光阴。有机会，你还是要出去游历一番，见见天地。”

李唐收起笑容，沉默了片刻。“如果有机会，愿与先生同游。”

“好，一言为定。”苟先生竖起手掌，期待地看着李唐。

李唐举起手掌，与苟先生对击三下。

两人相视而笑。

李唐心里有些发虚。他总觉得，苟先生的目光有如实质，仿佛看透了他内心的秘密，只是不说而已。

进了城，来到侯府，马车停住。

李唐特意请苟先生下车，然后自己才下车，与苟先生拱手道别。

一旁的人投来惊讶与鄙夷的目光。

惊讶的是世子的客卿居然会与李唐同车，而且是在李唐的车上，显然是苟先生主动。

鄙夷的是李唐无礼，面对世子的客卿，令人尊敬的苟先生，他居然如此托大，一点也没有尊师重道的自觉，甚至连装都不知道装一下。

武夫就是武夫，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李唐很无奈。

他不是不知道尊重苟先生，他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刻意保持距离。

与苟先生保持距离，就是与世子保持距离。

——

众人进了府，国君去后宅更衣，准备参加庆功宴。

大司马、国相也去了后堂，准备与国君就一些事进行最后的商定。在宣布封赏之前，必然有些利益的争夺和较量。这些较量不能公布于众，只能在小圈子里进行。

杜姜急着去后堂见阿母，留下李唐一人在前堂。

刚刚站定，便有不少人围上前来，恭祝致喜，说一些客套话、吉祥话，拉近关系，增进感情。

李唐虽然不是最受欢迎的那个，却也得到了不少关注。

首战立功也就罢了，出使仪国，面对仪国第一高手孙海，悍然不惧，以身中三剑的代价击杀孙海，报了杀父之仇，这让很多人佩服不已。

评心而论，换一个人，面对孙海，未必敢出手报仇。

杀父之仇当然要报，可是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报，不是所有人都做得到的。

当然，这也证明了李唐的剑术不俗，不仅仅是仗着兵器锋利欺负人。

孙海的剑法出了名的轻灵，一般人想碰都碰不着。

李唐对此哭笑不得。他总不能告诉别人，他之所以敢出手是因为不知道孙海底细，如果事先知道孙海是仪国第一高手，他根本不会出手。

说实话，他和死鬼老爹的感情是有，却还没深到不惜性命的地步。

至于这个时代的信仰，更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要报仇，他会选更安全、更有把握的办法。

面对一张张泛着红光的脸，一双双充满崇拜的眼睛，李唐有点不好意思，简单聊了几句就尿遁了。

他可以坦然面对丑陋，却无法坦然面对真诚。

这该死的正义感啊。

方便完，他没有立刻离开，坐在便桶上休息。

虽说是厕所，但侯府的厕所不是普通的厕所，华丽得不像话，不仅没有一点臭味，还铺了坐垫，熏了香，比李唐的卧室还漂亮，一旁还有两个年轻女奴侍候。

如果不是李唐担心杜姜知道——不是，是坚守底线——他甚至可以让女奴帮他擦屁股。

靠着墙，定了定神，回想着这两天遇到的事，李唐心里越发没底。

他现在才知道，娶了杜姜，不仅仅是成了国君女婿这么简单，他已经不知不觉的陷进了杜国的政治漩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方国，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却一点也不少。

夺嫡这样的戏码，更不可能缺席。

他已经感觉到了国君和世子对他的争夺，苟先生的出现，就是一个信号。

换作出征前，他也许不会想太多。可是如今，他对形势有了更多的了解，对世子的印象已经有所不同。杜姜那句话提醒了他，陆家看似支持世子，实际上已经有不臣的资本，他们对世子的态度究竟如何，是要打个问号的。

退一步说，就算陆俊会一直支持世子，世子也是个傀儡。

我怎么办？

正想着，隔壁忽然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李唐靠着墙，还是听得很清楚。

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李唐开始以为是哪个贵人如厕更衣，身边跟着侍候的女奴，后来听到说话声，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那是两个男子。一个年轻些，声音尖利激动，一些苍老些，声音沧桑沉稳。

“李唐是什么意思？”年轻的声音问道，带着几分不快。

听到自己的名字，李唐很惊讶，随即就知道了隔壁是谁。

这年轻人是世子杜白，另一个大概率是刚和他见面的苟先生。

果不其然，李唐很快就听到了苟先生的声音。“世子，李唐谨慎，不肯仓促表态，这是好事。”

世子有些惊讶。“先生，你是不是太偏爱他了？他在众人面前对你如此失礼，你还袒护他？”

苟先生笑了。“世子，这件事本是我冒失，一声招呼没打，直接闯上门去，要收他为弟子。换作普通人，有几个能拒绝？可是对于真正的人才而言，事出反常，形势不明之前，保持谨慎才是最聪明的选择。李唐这么做，正说明他有大才，当得起世子的礼重。”

世子沉默了片刻，声音也平缓了许多。“这么说，先生事先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只能说是我期望的结果。世子，李唐是一块璞玉，在琢磨成器之前，我也看不出他的真正成色。”

世子没有再说话，苟先生也没有再说话。

李唐同样大气不敢出，生怕隔壁的世子知道他在偷听。他提起裤子，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

回到前庭，李唐站在走廊里，鼎沸的人声扑面而来。

“李君。”陆言匆匆走了过来。“你去哪儿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有事？”

“我族兄和你说了去仪国的事吗？”陆言将李唐让到一旁，低声说道。

“说了。”

“李君意下如何？”

“有钱赚，何乐而不为？”李唐笑道。

陆言皱了皱眉。“我奉命与李君同行。”

李唐吃了一惊，重新打量了陆言两眼。他和杜姜去仪国，算是给陆俊让道，陆言又算怎么回事？陆宁不应该将陆言留下来，助陆俊一臂之力吗？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陆言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陆宁应该重用才对。

“你也是因为穷？”李唐故意开了个玩笑。他怀疑陆言是陆宁派出的眼线，专门监视他和杜姜的。

“如果只是为了钱，倒不必去仪国，我还是想和李君多往来。如果有机会再赌一次，那就更好了。”

“你要去哪？”一个声音在李唐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惊讶。

李唐和陆言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行礼。

国相张远站在他们身后，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犀利的目光来回扫了两圈，最后落在李唐的脸上。

“李唐，你哪儿也不能去。”他顿了顿，又说道：“我要你解决粮食供应的问题。这事关系到杜国的生死存亡，就算有再重要的事，你也要放一放，先解决了这件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