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下没有免费的馒头（1/1）

瞳孔里倒映着梁羽越来越近的身影，苏忘语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与先前李元芳的试探不同，梁羽未有丝毫留手的打算，凭他现在孱弱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旁红月贝齿紧咬朱唇，余光瞥着身后的大厅，整颗心悬在嗓子眼，玉手周围的空气随着气流涌动，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符文。

红月无法眼看着苏忘语发生意外，如果再不出现转机，哪怕暴露身份她也要出手相助。

千钧一发之际，顾芳居大厅内响起阵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寒光一闪，一柄雕着蛟龙花纹的陌刀，射入苏忘语二人之间，刹那间碎木纷飞。

梁羽瞧着眼前的陌刀，瞳孔收缩成针孔大小，脚尖轻点刀杆，弹到窗台边缘，神情阴翳地盯着大厅方向，心跳仿若密集的鼓点，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回来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红月见状玉手置于胸前，长舒一口气。

苏忘语望着陌刀呆滞片刻，连忙转身看向大厅，只见人群噤若寒蝉，默契地为站在顾芳居门口的少年让出一条通道。

少年身着玄色明光铠，浓眉大眼，轮廓跟苏忘语有几分相似，只是此刻眉宇间似乎酝酿着风暴。

苏忘语眼前一亮，此人正是他的弟弟苏云飞。

可他想不明白，弟弟是怎样得知自己身处险境的。

苏云飞径直越过他的身旁，淡漠地拔起陌刀，直勾勾地盯着梁羽，眼睛几乎瞪成铜铃。

“好你个梁大世子，多日不见竟敢带头欺负我大哥，是不是皮又痒了？”

梁羽下意识吞咽口唾沫，清了清嗓子干笑道：

“苏弟弟误会了，本世子只是想帮苏兄洗刷冤屈……”

“少跟小爷来这套。”

苏云飞冷哼一声，扬起下巴不耐烦地说道：“要么自断一只手，要么小爷今天就把你剁碎了！”

苏忘语怔怔地望着弟弟，心里涌现出一股温热。

苏云飞除了修炼天赋极高，最大的特点就是护着家人，当初他为了自己不受欺负，将京城众世子打了个遍。

“不管未来如何，现在他仍是那个热爱苏家的云飞。”苏忘语心中默念。

“苏云飞……你……不得放肆……”

魏衍悄悄躲到李元芳身后，犹豫半晌，支支吾吾地斥责道。

在苏云飞面前，也只有李元芳能带给他安全感。

“老东西你闭嘴！”

苏云飞勃然大怒，转身将刀锋对准魏衍。

“小爷今个把话撂这，谁敢动我大哥一根汗毛，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我苏云飞也得给他挫骨扬灰！”

他鼻孔朝着李元芳，眉宇间挂满凶戾，一字一顿道：

“包括你在内。”

“云飞不要冲动，这件事交给我。”

苏忘语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递给他安心的眼神。

先不提魏衍身为朝廷命官，对其出手必将闯下大祸，单凭李元芳的修为，弟弟也绝不是对手。

况且，只要让凶手浮出水面，一切闹剧就能彻底结束。

他对魏衍拱手作揖，平静地说道：“魏大人，晚辈已经知晓真凶的身份了。”

“你想搞什么鬼？”

提起办案，魏衍挺直胸膛。

苏忘语指了指威勇侯千金的遗体，神秘兮兮地反问道：

“大人可曾觉得，我们在分析过程中忽略了一个人？”

自从弟弟及时赶到将危机化解，苏忘语就一直在整理断案的思绪，终于发现了揪出凶手的最佳方式。

“说来听听。”

魏衍虽然对苏忘语仍旧保持怀疑，但宁可信其有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苏忘语透过房门在顾芳居大厅内扫一圈，目光停在一位相貌平平的矮小男人身上，指着他说道：

“既然威勇侯千金必然死于熟人之手，岂可漏掉她的马夫？”

顺着苏忘语的动作，无数道视线落在男人身上，盯得他下意识倒退半步。

“你怎会在这里？”魏衍看着马夫，大声喝问道。

世子聚会，马夫理应在外候着，不该无故出现在顾芳居内。

马夫脸色大变，并未回答，转身便往室外跑。

“抓住他！”魏衍顿时反应过来。

话音未落，捕快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其死死摁住。

魏衍走到男人身前，脸色一沉：“大胆马夫，还不从实招来！”

马夫惊得目光乱瞟，汗水顷刻浸透后背，支支吾吾半晌地叫道：

“大人冤枉啊！小姐待小人不薄，小人怎敢恩将仇报？”

“还敢狡辩！”

魏衍一挥手：“把他的鞋给本官拿过来。”

捕快们死死压住试图挣扎的马夫，麻利地将鞋子扒下，递到魏衍手里。

魏衍仔细观察，发现鞋内塞着大量棉花，边缘还有未干的水渍。

他掏出尺子一量，脸上赫然阴云密布。

“大胆刁民，鞋子尺寸刚好八寸，而且有清洗过的痕迹，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马夫知道事情已完全败露，脸色煞白，身体烂泥般瘫软下来，伏在地面低声抽泣。

“大人，小人只是一时糊涂……”

“放肆！”魏衍厉声呵斥，随后道：“本官再问你，为何陷害定安侯世子？”

“小人没打算陷害苏世子……”马夫看着苏忘语，表情委屈极了：“小人本想躲起来，结果不小心跌到了花魁房间，这才把冰鉴摔进浴桶……”

如此巧合的真相，听得魏衍等人瞠目结舌。

苏忘语眼睛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这么倒霉吗？

涉及到贵族子弟的凶杀要案仅用几个时辰告破，魏衍内心大宽，摆了摆手示意捕快将犯人压下去，又担心定安侯事后算小账，便转头对苏忘语作揖道：

“先前本官多有得罪，还望苏世子莫要怪罪。”

李元芳也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苏忘语，嘴角露出难得的笑意。

这小子，有点东西……

“魏大人太客气了。”

苏忘语连忙扶直魏衍，笑眯眯地说道：

“您抓紧把欠我的五十两银子还了就行。”

“本官何时欠你银子？”魏衍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忘语双手置于背后，仰头看着天花板：“天下没有免费的馒头，晚辈帮您断案，您付给晚辈银子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

魏衍迟迟不肯回答，直至苏云飞的目光盯到他头皮发麻，心一横，方才咬牙掏出荷包，颤颤巍巍地递到苏忘语手上。

“谢了。”

苏忘语麻利地揣起银子，瞥一眼角落里脸色阴沉的梁羽，开口道：

“晚辈还想提醒大人一句，本案凶手的行为疑点颇多，还请您仔细调查，切莫放过别有用心之人。”

说罢，带着苏云飞向外走去，留下若有所思的魏衍和表情阴鸷的梁羽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