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列车：新大陆（8）（1/1）

十三岁的少女躲在了铁柜子里，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面圆镜子。镜子的边缘和把柄上都精致地雕刻着花卉和藤蔓图案，背面亦是如此，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非常精细。

基调色用的是少女最爱的墨绿色，那种稳重与安全的感觉，是少女奢求的。

“魔镜，魔镜，今天饭堂提供甜品。真希望他们都不爱吃。这样就有剩下了。”

“主人，训练长不是说浪费食物可耻吗？”小少年的声音从镜子中传出，这时候的魔镜还是很懵懂的时期。

“你不懂，今天是我的诞辰。我看书上说，今天许愿最灵。肯定有剩！”少女说得很是坚定，小少年也不好反驳她，虽然知道少女注定失望，但也不妨碍现在可以高兴一会。

“主人！我可以给你唱生日歌。”

“用你那走调的歌喉？”少女哈哈大笑起来。

“别取笑我了。等以后主人能力强大了，我可以变出一个大蛋糕。到时候我们把前面的生日都补上。”

镜面上一片粉红，魔镜还是用着自己五音不全的少年音，给少女清唱了一曲。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欢快的声音，忍不住跑出铁柜子，想要与大家分享这个愉快的氛围。但是它只招来了几位充满恶意的青年，他们寻着声音找到了铁柜子。

青年们把少女从铁柜子内拖出，一顿踢打，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少女似乎已经习惯了，一声不吭地抱着镜子。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因为觉醒者的体质比常人好，不然少女可能就无法长大了。

“就是你！都是你！”

“贱人！还敢比我们早觉醒！那又如何，你还是一个垃圾。”

青年们不止在动作上欺凌她，嘴上还不停辱骂着。给身心带来的攻击，让少女疲惫不堪。但她是一个乐观的孩子，在心中不断地默念着秒数，希望午夜快点到来。

待到午夜时，蛋糕就能入到她肚子里，自己也就离美好的日子近一点。

可是青年们哪里会让她好过，其中一人将她怀里的镜子夺走。看着她慌张的模样，像是摸透了对方的弱点，正小人得志地嬉笑着。

“还给我！”

少女用尽全力向恶人们喊去，却换来了破碎的镜子。少女的心跟着镜面一起碎裂，深深的裂痕，再也无法修补。

身上脚印不断增加，每一个都是逼迫她倒下。那带着恶意的嬉笑不停挤压着空气，让她难以呼吸。她不会停下，还是艰难地爬着。

那是她的魔镜，她的伙伴，她的心脏。

后面的事情魔镜并没有细说，它只告诉黄璨一个大概。

“你是说，屠荼被欺负了，还被关了两年禁闭！正因为这样，她太渴望自由，所以你才会创造了一个镜中世界。”黄璨显然被气疯了，他不明白为何受害者要被罚。“一点都不文明！不科学！”

“觉醒者能力是随着心愿变化的。主人无疑是候选中最强的，这两年的禁闭让她也成长了不少。十六岁的生日，主人的爷爷就已经公布她为继承人。但家里很多长辈都不同意，所以爷爷就让屠荼独自闯过一个里世界。”

魔镜的话语让黄璨终于理解，当初屠荼为何迟迟不上车。原来这个孩子才刚接触外界，就像自己一样。如果不是一路上遇到吴光年他们，还有封翼平，可能也会像屠荼一样害怕。

然而魔镜没有说的是，屠荼靠做上继承人的位置并不是因为能力强大，实际上屠荼在一众候选人里很弱。外面的世界对元素系的能力更看好，那样的能力天生就是用来战斗的，战斗力就是权利。

“你是很好的孩子，请不要丢下主人，即使她有很多缺点。”魔镜在说这句话前，就已经解除了封翼平的形象。现在的它屠荼一个模样，是少年屠荼。穿着墨绿色的男装，少年气十足。

“你有名字吗？”

“我就是屠荼的心。”

魔镜摇摇头，它优雅地向黄璨行了一个贵族礼，就消散在空间里。

屠荼发现琉达和琉西离开舞厅后，就开始着急了起来，因为她找不到黄璨了。

“黄璨！哥！”

“魔镜！”

“该死的！”

魔镜为了不让屠荼靠近这边，控制着人群利用舞蹈动作，把她推得远远地。但这样的戏码并不能玩太久，毕竟屠荼才是这里的主人。赶在她找来之前消失，这个时间点控制得很是精准。

被留下的黄璨，要面对气鼓鼓的屠荼。

“那家伙呢！”

“你来晚了一步。”

“他是故意的！”屠荼气到直跺脚，叉着腰像个野蛮大小姐。“琉达他们离开舞厅了，我们也要出去。哼！他们要是敢食言，我就碎了他们！”

“别生气，肯定不会的。”

黄璨摸摸她的头，这样的动作是从家人对待他那里学来的。他并不会安慰人，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很显然，这一招对屠荼很受用。起初她还会紧绷着身体，但随着手法越来越温柔，她开始享受起这样的抚摸。没有疼痛落到身上，是温和安全的感觉。低着头的屠荼差点落泪，只是她忍住了。

“走吧。”

离开镜中世界的他们，发现车厢内空无一人。屠荼想用镜子搜寻乘客的身影，但好像被什么阻隔了，镜面一片模糊。随后魔镜难受的声音从镜中传出，她不敢再使用了，能屏蔽她能力的要不是比她强大，要不就是世界的主人。

然而她上车厢以来，除了封翼平，就没有感应到能打得过她的。所以是愿主在阻止她，一定是发生事情了。

她向从后面车厢探查回来的黄璨问道：“后面还有乘客吗？”

“除了病人，其他的都不见了。”

乘客除了在列车上，还能去哪里？不是后面，就是在前面。黄璨和屠荼都想到了一块，他们严肃地看着前面的车厢。

仆人的车厢烛火只剩下几根，不够照亮所有地方。这样幽暗的环境，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地上的死人，和飞溅得到处都是的黑色血迹。

不止是这节车厢如此，越往前走，死者越多。

管家与平民躺在一块，身上都插着刀叉，还有农具。黄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是那位让他恐惧的年轻管家。他被罐头盒子的铁片割开了喉咙，做这事的人就压在他身上，背部是一把餐刀，直入心脏。

“是同归于尽，看起来是个好汉。”

屠荼用脚将这人从年轻管家身上踢开，他们这才看清楚了这人的正脸，是大块头。明明 前不久还在一起打牌，现在却无法纵容屠荼赖账了。

黄璨感到唏嘘，他看向屠荼的脸。只发现一个冷静无比的表情，好像她不认识大块头了。自然地跨过尸体，向着下一个车厢走去，还能回头催促着落后的黄璨。

不禁让他怀疑，成为觉醒者是不是都会这样。无论是吴光年、林升还是封翼平，他们眼中对生死都带着一种漠然。黄璨开始对未来的生活，有点迷茫了。

厨房可用的器具更多，里面的景象比其他车厢更加惨烈。厨师长和糕点师被烤串用的铁棍，串在了一起，插在了墙上。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太过残暴了。

黄璨不敢直视，用手挡住余光，试图避开。

“发现的时候就已经看完了，装傻也无法避免，这些记忆会刻到你的海马体。”屠荼拉下他的手，让他正脸面对墙上的两人。“克服恐惧的办法，就是面对它。哥，睁着眼睛看，看多了自然就会习惯的。”

他没办法做到，暂时的。低垂着眼皮，坚决地摇了摇头。

屠荼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再逼迫他。她认为黄璨在出这列车前，一定会杀人，想要活着就没有不脏手的。她也是这样活下来的，这是屠荼的，乃至所有觉醒者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