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是另外的价钱（1/1）
沈林生扛着一床被子回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手里还提着新买的锅碗瓢盆。
今天上午转悠了一圈，运气不好，没找到零工不说，还花了300多块钱，他有些心疼。好在明天可以去李经理那里打工，把今天花的钱赚回来些，这多少让他心里有些安慰。
柴米油盐还没买，他啃了几个馒头就先睡下了。他打算醒来后再去捡些破烂，补贴下家用。
也许是太累了，他一觉睡到晚上才被一阵铃声吵醒。
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他有些懊恼，而电话是童复安打来的。
“生哥，你在哪呢？我们在你说的广场这里。”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
“我刚睡醒，睡过头了。你怎么过来了？我马上去找你。”
挂掉电话，他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视频语音，都是童复安的。
昨天离开之后，他俩一直叫他晚上过去住，说温灵会去朋友家，但他没答应，不想过分打扰别人生活，所以接了看仓库的活之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他们，自己有落脚地方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过来了。
也许是他们想真正确认他有安身之所吧，想到这里，他心里暖暖的。
今晚开始起风了。
沈林生远远便看到俩人伫立在广场中央，相互依偎着，不时张望。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他。
“生哥，你不冷吗？”温灵率先发现了他穿着拖鞋和单衣就出来了。
“我还行，习惯了。”沈林生回答，他看俩人脚旁还放着一袋东西。
“生哥，这是给你买的面包干粮，还有些水果。”童复安昨天给他转了5000块钱，他没收，只好换个方式了。
“来就来，你还整这些干嘛……”沈林生嘴上这么说，但在心里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个给你，刚买的还热乎呢，回去就能吃。”温灵递过来一个袋子，里面东西用锡纸包着。
“这什么东西？”他有些好奇着这接过来。
“这是男人。”温灵一本正经说道。
旁边的童复安被她逗乐：“你别听她胡说，这是刚在烧烤摊买的猪蹄。”
温灵拿头轻轻撞了他一下，嬉笑着反驳：“男人不就是大猪蹄子么……”
沈林生不禁莞尔，这把狗粮撒得他着实有些无奈。
三人回到仓库，环境虽然简陋，但大家都没在意。
对于沈林生来说，他可太满意了；而对于其他俩人，他们都生长在优越环境，没到过货仓这种地方，还挺好奇的。
值班室只有一把椅子，沈林生把被子铺在床上，好让他们坐着舒服些。他又切了些他们买来的水果，简单招待一下。
他又有些庆幸自己买了这些东西，这会儿都能派上用场了。美中不足的是，他没有准备水杯，茶水是喝不了了。
闲聊过后，温灵听说仓库里面放着上千万的家具用品，瞬间来了兴趣。大多数女人抵抗不了的东西里，奢侈品就是其中之一。
沈林生便打开仓库大灯，好让她看清。
当她得知后面垒得高高的一堆箱子装的都是衣物、包包时，她举着手中啃了一半的猪蹄对童复安说：“小安子，进去给我扛一箱出来！”
童复安闻言抓起菜刀放在脖子上：“我选择狗带。明年婚礼上我们再来一段《人鬼情未了》。”
沈林生笑道：“汝死后，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童复安听完，举着菜刀冲过来：“呔，曹贼休走，拿命来！”
……
短暂的相聚时光过后，沈林生送他们到附近地铁站。
回去路上他便又开始沿途搜集废品。但天气变冷，塑料瓶也越来越少了。
他这才开始没几天的生意，难道这就要到头了？他有些发愁。
快到仓库时，他突然发现有俩人在仓库外面鬼鬼祟祟，不时还从仓库往里头张望。
他赶紧跑过去。
那俩人一见他过来，转身跑进漆黑的巷道里。等他追过去时，哪里还有踪迹……
他这下更愁了，不会真的有人惦记着仓库里的东西吧？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要是在他手里出了闪失，那他可赔不起。
他赶紧联系了吴哥，但吴哥只让他好好看着，有什么问题联系他，其他的他自会处理。
虽然担惊受怕，但他依然在看书，只是不敢太过于沉迷其中，隔一段时间就起身到外面巡逻一遍。
他还把吴哥的电话设置成SOS紧急联系人，这样万一出事了可以第一时间联系到他。
仓库后两侧墙上各有一个风扇通风口，万一有人拆掉风扇往里面爬进去呢？所以这是他重点关注的地方。
突然门口似乎有动静！
他悄声靠近窗户，向外望去，只见一只黑猫撕开了放在门口的垃圾袋，在啃食里面的骨头。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整夜的忐忑不安终于在晨曦中消散。
因为离得近，他早早就过去玻璃厂报到了。
今天工作强度不大，只是卸货，所以加上他只有四个人，都是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货车久久不到，所以他们只好在原地坐等，旁边三人开始拿起手机约打游戏了。
他不玩游戏，在旁边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便过去把书拿过来在旁边看。
现在的他像中毒似的，一有空就想看书。
那本书没有虚头巴脑的长篇大论，全都是晦涩难懂的硬核干货，虽然两天晚上他只看了两章，但他却兴奋得很。
等到九点半，李经理才跟收货部的人过来。
“嘿，起来干活啦。”
在李经理的吆喝声中，两辆长板拖挂车驶了进来。
车上装的都是些玻璃原材料，包装不是很大，但还挺沉的，每箱二三十公斤左右，个别重的能有七八十公斤，得两个人抬。
他干活拼命，所以他们俩人负责的那车，很快就要卸完了。
“你们介两个家伙，慢吞吞的，像个蜗牛一样，系不系个男人呀，看看人家辣车，都快弄完了。”
办公楼三楼的窗户上突然探出李老板的头，朝着底下叫唤。
“操！叫个屁呀叫，又不是不给你卸完。”听见被点名，有个人不乐意了，小声回击，声音控制在让在场的人听清，又不被楼上的老板听见的范围。
“嘿兄弟，搞慢点。”另一个年轻人则嘘了他一声，“你搞那么快他又不给加工钱，没必要。”
毕竟是一起干活的，沈林生也不想让他们难堪，也故意放慢了速度。
货物在午饭前卸完了，下一批不知道下午几点到。
其他三个吃完就到仓库墙角打游戏了，因为那里有插座可以充电。
他一个人拿着书本坐在花圃边上边看边吃。
“你在看什么？”
李宗堂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赶紧合上书，放下碗筷，站了起来：“老板好……”
“别紧张，你继续七你的饭。”
李宗堂拿过他手上的书，瞅了一眼封面，又翻了几页。他小小的表情里包含了大大的困惑，脑门贴着三个字：看不懂。
“读书好，别像辣些三和大神一样，一天天的就知道打游戏、泡网吧。”
他努头瞟了眼对面那三个，又说：“这么大的黑眼圈，昨晚又上到几点呀？”
沈林生有些诧异他怎么知道他上夜班的事，但还是老实回答：“早上七点。”
李宗堂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语气颇有责备：“少上些网！有介功夫，找个正经工作不好吗？”
说完，他把书丢回给沈林生，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
沈林生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误会了，他张口欲言，但想想还是算了。误会不误会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这样了。
吃完饭吴哥来电话，让他过去仓库那边。
他过去时，看到王姐也在。
她左手挽着腰，右手夹着烟，在跟旁边一个工人聊着什么，不时对着墙上指指点点。
吴哥看他过来，赶紧上前将他拉到一旁，悄声说道：“现在有个事跟你说，你看你在这看得好好的对吧，那干脆你就24小时负责看管这里，我给你加工钱，150块一天，如何？”
“什么？”沈林生有点懵，没明白他的意思，“24小时？”
“没错，全天候24小时。”吴哥看他皱眉，以为他不愿意，“再给你加50吧，200块钱一天。”
“那我买菜做饭咋办，还有我不睡觉吗？”他不明白这个全天侯的意思。
“你买菜就出去半个小时嘛，菜市场很近。睡觉那肯定得睡，但是别晚上睡，天亮着的时候你可以在里面睡觉。然后每三四个小时起来看下就行，你看这活多轻松！”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相比现在的奔波劳累，那的确是太轻松了。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这样能每天赚200块钱？
“你为什么找我呢，白天找另一个人看着不是更好吗？他还可以不睡觉。”
“你不是说你是大学生嘛，还是搞电脑的。监控系统这些你能搞定吧？等下还会配个专门的电脑。”
原来如此，沈林生这下明白了。
顿了顿，吴哥突然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你说你是学电脑的大学生，不会是唬我的吧？”
“如假包换，你可以到学籍网站上查我的名字。”
吴哥肯定不会去查他，他连怎么查都不知道。
“要看电脑监控的话，那是另外的价钱，300块一天。”沈林生朝王姐那边看了眼，他这下心里有底气了。
他知道吴哥肯定暗地里抠了不少油水，雇主实际给的肯定更多，他这次非得在这黑中介盘里口里抠出块肉来。
“成交。”
吴哥爽快到让他怀疑人生。
靠，这货究竟抽了我多少水!
“王姐，这是我给你找的人，”吴哥一脸谄媚领着他过去，“叫……你叫什么来着？”
他有点想不起来了。
“王姐好，我叫沈林生。”沈林生礼貌回复。
王姐眉头一皱，看着吴哥：“这不是那天搬家的小兄弟么，他没问题的？”
“姐您放心，他名牌大学毕业生，还是专搞电脑的。”吴哥拍着胸口保证。
“你这净吹牛不打草稿。”王姐嗔道。她知道这人满嘴跑火车，名牌大学生谁会来做临时工，但既然他说行想来也懂些东西。
“那你们在这弄吧，我先走了。师傅，就按我刚才说的装，弄好后给我回个电话。”
王姐跟师傅交代了一声就要离开，突然停住又折返回来，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沈林生。
“这东西你拿着放值班室，跟晚班的也说声，有什么问题找吴用，有急事的话找不到他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晚班？晚班不也是自己么，沈林生暗想，敢情这中介挣两份钱，太黑了。
沈林生接过名片，连声答应。
待她走后，他一看名片上的信息：王婉芝，宗盛玻璃厂副总经理！
他愣了一下，有些无语：自己竟然一直在给同一间厂的人打工。
监控安装倒不怎么费劲，很快弄好了，但还没来得及调试，李经理就来电话找他了。
他暗道不好，简单跟吴哥说声，让他帮忙看着就跑回去了。
身后传来吴用的声音。
“你今天白天的工钱不算的喔，从明天开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