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类也需要梦想者（1/1）
沈林生可太开心了。
他不仅暂时有了稳定的工作，而且身边有电脑了！虽然只是个几百块钱，配置烂到家的一体机，也无法安装大型软件，但是它可以上网！
作为一个程序员，至少他内心是这样定位自己的，绝不是什么搬运工或者捡破烂的，电脑就是他的翅膀。他一回来饭都顾不上吃就迫不及待要飞了。
他把监控画面移到一边，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个在线编程的页面，随便给自己出了个题，就开始码代码了。
久违的敲击键盘的声音，熟悉的一行行代码，他甚至觉得程序运行时的BUG报错的提示都是那么的可爱！
他嘴角上扬，指尖在键盘飞舞。
然后，突然……蓝屏了！！！
卧槽！
他吓懵了，不会把系统搞挂了吧！
他大气也不敢喘，赶紧重启，看到系统正常进入桌面那一刻，他终于吁了口气。
点开监控画面的瞬间，电话响了，吴用打来的。
“喂，你在仓库吗？王姐说她收到信息监控丢失了，她远程也看不了监控。”
“我在这里。现在监控是正常的，”他做贼心虚，撒了个谎，“刚才可能网络信号不稳定。”
“那就好，没事了，挂了。”
电话挂断，沈林生有种犯错和撒谎的罪恶感。
回想起来，刚才多半是页面开太多，机器那点可怜的内存跑满了挂的。
他不敢大意，只开了两个浏览器页面，同时把资源监控窗口也打开，时刻留意着上面的资源使用情况。
一旦有负载飙升，立马把进程杀掉。
就这样连着两个小时，电脑没有再出问题，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连着敲代码，他也感觉有些累了，起身伸了下懒腰，然后瘫坐在床上，看着监控画面。
画面一动不动，让他有些怀疑摄像头是不是卡住了。
于是他到摄像头下测试了下，发现并没有问题。
盯着摄像头看也太傻了吧。
他突然想到，有没办法优化一下，让它自动告警？
他开始审视关于这个监控的这个问题。
当前的监控是只有系统离线、摄像画面丢失这两种情况才会发出告警信息，这是远远不够的。
哪个小偷会不戴伪装在摄像头下偷东西？他只需要一个头套就把问题解决了。至于事后追逃，那涉及的变数就大了去了。
所以他需要一双眼睛，一双会判断的眼睛，它可以24小时盯着监控画面，发现问题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
眼睛、眼睛、眼睛……
他满脑子都在想这个词。想要摄像头采集的数据流，显然不可能，人家监控公司怎么可能轻易给你。
那怎么办呢？他盯着屋顶看了很久。
有了！
他一拍大腿，兴奋起来，他直接捕获电脑画面不就行了，就跟录屏的原理类似。
眼睛解决了，那来到第二个问题，怎么让眼睛会判断呢？这可难倒他了。
万一只是路过的呢？万一是正当的人过来呢？又万一真的是个贼呢？……
他知道计算机视觉技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以前工作中有接触过，而且这两天看的那本书也有讲到这方面的。
但是，他对这项技术并不熟练，而且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台电脑配置太低，连运行训练好的数据估计都有问题，更不可能用它来训练。
他不停在网上翻找资料，寻找突破的办法。
最后思来想去，他只能做减法，把一些复杂的判断去掉，只保留几点作为关注内容：人出现在窗口、通风口等关键位置，以及仓库内物品有移动痕迹。
这样的话他等于是只要拿两张照片进行比较，就能得出结论，不需要进行模型训练。
外面天已经亮了，不知不觉间他为这事已经琢磨了一整晚。
但思路有了，他心情大好。
为了让计划行得通，他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做：说服王姐，把仓库后面的摄像头移到仓库里面。
这样一来，监控可以拍下全部物品的画面，而原本后面的摄像头用处也不大。因为就算贼站在屋檐下，被你拍到了，人家没偷你也不能把人抓起来。
窗外人流蜂拥，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了。
沈林生决定先睡一觉再说，折腾一晚上，他也的确累了。
但还没到中午，他就醒来了。
心里装着事的时候，总是让人睡得不安稳。
于是，他战战兢兢地拨通了王姐的电话，向她阐述了自己的想法，说要优化下监控。
他没说自己要搞自动告警那一套，一来是怕她不同意，二来是自己没做出来前不想先嚷嚷。
当他说要移摄像头的时候，王姐那头打断了他：“你等会儿。为什么要移，直接加装两个不就行了吗？”
他一时语塞，有钱人的做法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安视科技的人很快上门安装新的摄像头。
沈林生特意选了值班室隔板跟墙的夹角位置，这里既隐秘又可以将仓内情况一览无遗。
看着一切准备就绪，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忙活了。
眼前的电脑无法进行编译，他打算把代码写好后，再发给复安，让他帮忙编译出来。
一连几天，他的心思都扑在这事上面。白天累了就浅睡一下，晚上则通宵码代码。
到第五天凌晨，他的程序代码总算是写完了。
这时的他很有成就感，往床上一躺，哼着小调。
当他瞄着监控时，突然发现后面和左边的摄像头动了下。
三更半夜谁会动摄像头？
不可能是吴姐远程操控，除了第一天他把系统搞崩之外，她就没再过问，摄像头的角度也从没调整过。
那就是别有用心的人了。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鬼鬼祟祟的俩人。
通过调整各个摄像头角度看了一圈，没看到人影。
被动过的摄像头一个是靠着一堵废弃的墙垣，另一个则底下堆着好多破旧轮胎。
他本想着出去看看，但转念一想，若是有人埋伏在那，岂不是很危险。
等天亮之后再去看看，他对自己说，然后坐下边看书边等待黎明的到来。
当晨光撒满大地，他来到墙垣下。
这里是监控的死角，确有人活动攀援的迹象，剥落的墙皮、湿滑的苔藓都有蹭出的新痕。
他得抓紧时间了。
当沈林生把程序发给童复安时，童复安很惊讶。
惊的是沈林生居然用着一台监控电脑把程序写出来了，讶的是他为啥要费这功夫白给人开发软件，况且还是临时用的东西。
沈林生咋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他本可以轻轻松松在那躺着的，或者是泡杯茶翘着二郎腿看看书。
但是，这不是他，如今的境况也不允许他躺平。
他回想自己一开始做这件事时，就只是单纯的原始冲动，没想其他的。这是纯粹的力量，不掺杂任何的利弊权衡，不索求任何产出回报。
况且，在这个过程中他攻克了很多的难题，学习了很多新东西，也获得了精神上的满足。
“人类也需要梦想者，这种人需要醉心于事业的大公无私的发展，因而不能注意自身的物质利益。”
居里夫人的这句名言他一直记得，虽然他现今根本不配跟她相提并论，但却以她为榜样。
童复安听完他分享自己内心的想法时，对他肃然起敬同时，也开始对自己的工作产生怀疑。
他回想自己工作这么多年，手上一个项目接着一个项目，却从没有一个是自己想做的，或者说他根本没考虑过自己喜欢什么，只是单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升职加薪。
他就像公司前进的巨轮上的一颗轮齿，每天盲目地被其他轮齿带着转动，哪天坏了，就被人拿新的换上，永远也无法成为舵手。
跟沈林生重逢相处的几次，他发现他真的变了，已经不是从前他认识的那个生哥。以前只是对他心怀感激，算是一种雏鸟情结，但现在的他虽然落魄，却让他有种无法仰视的光芒。
沈林生的执着、求知欲、不计得失，让他有些自惭形秽。
童复安觉得自己有责任去帮他完成这件事情。
原本的午休都没有休息，忙着替他调试程序。
脱机写下的程序终究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好在他也不再是当年的菜鸟，他帮他一个个去排查报错原因。
午休搞不完，他下班回家继续弄。
温灵看他一脸严肃，还以为他工作遇到什么难题了，过来安慰他。
童复安跟她解释了下，她才明白。
虽然她不懂程序，但还是陪他一直熬到凌晨一点。
“生哥，编译好啦。”童复安发来消息，后面还有一张笑脸。
沈林生立马放下书本，接收他传过来的编译包。
“我试着跑了下，程序运行负载有点高，不知道你那电脑受不受得了。”童复安提醒了他一句。
“没事，我先测试下，你先休息吧。”他有些愧疚，没想到他熬夜替自己编译出来了。
他拿到电脑上测试，果然负载太高了。
好在他有前车之鉴，时刻关注着资源使用情况，在失控前将程序关掉。
参数优化之后还是太高，他有些无奈，还是得优化程序。
他想了很久，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手动捕捉画面代替动态捕捉。简单说就是人工截取监控正常的图片，放到对应的文件夹，以备程序调用进行比对。
他把程序改好，白天再发给童复安。
这次很顺利，童复安很快就把新编译的包发回给他。
他再次运行程序，负载的确低了很多。
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