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告别家人，集合等火车（1/1）

“大小姐，这怎么使得啊，您太折煞我了，我可不能收。

你们家也没剩几个钱了，你和二小姐还小，又都是女孩子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讷。

老爷太太当年留下来的值钱玩意儿早就被瓜分没了，你们留着这些钱防身用。

我老了，也没有什么能力护着你们，将来你们总要嫁人，我这个老妈子除了有点力气也帮衬不上。

这钱，我是绝不能收的。

大小姐，您的情我承了，但钱我绝不拿。”

看着王妈果断又决绝的样子，林静书的心暖了暖，王妈把她和妹妹照顾得无微不至，一起朝夕相处十几年，那感情早就超越了一般的主仆。

尤其是在这种年代，在林家落魄之后，还依然愿意称她一声大小姐，是何等的忠厚仁义，念着从前主人的恩情又真心实意地对待遗孤，知恩图报如此，这个世上也没几个像王妈这样的人了。

“王妈，您不收这钱才是折煞我了。

我以后随军去垦荒，怎么说都有的吃有的喝，静琬跟着她姑姑，也有她一口饭吃。

我是担心您，如果离开林家，万一您儿子那儿也去不了，你和老伴也有个生路。

这些年，林家给不了你多少，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这里帮忙，我和静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这钱，是我和静琬商量过之后给您的，就当是我们俩在尽孝。

这么多年来，我们已经把你当成半个妈了，如果没有你，我和静琬的日子会更难过，所以，您拿着吧，我和静琬才能安心。”

王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拭去了眼角的眼泪，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金子。

“大小姐，你们一家子都是好人，可是如今，好人没好报，唉！

这钱，我替你们拿着，将来有一天，要是你们俩任何一个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回来老家找我，我王妈豁出命去都会护你们周全。”

说着又啜泣起来，情到浓处，她们主仆二人相拥而泣。

林静书将这件事告诉了林静琬，后者也很同意她的做法。

静书又跟着嘱咐了静琬很多话，包括小心说话还有不要轻易信别人，还有要帮着姑姑，前前后后，说了好几个钟头。

“姐，你放心吧，静琬也不小了，我知道轻重，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嗯，姐知道，你长大了。”

处理了家中大大小小的物件以后，林静书才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囊来。

“静书，姑姑帮你理好了一床被子还有褥子，虽然知道军里会发这些，但是那边天寒地冻的，还是得提前备着。

这些瓷盆什么的，姑姑也帮你打包了，夹袄子和棉鞋，大厚围巾，你姑父跑了全城的供销社才买齐。

这些都给你打包了，到时候寄给你。

你就轻装上阵，这么多东西，你也不好拿着，听说这一路上要倒好几次火车讷。

这个水壶和干粮都给你背着，还有这些零钱，你拿着，路上饿了就买点吃的，别委屈了自己。

不用担心钱的事，也别老想着给你妹妹寄钱，你姑现在还有能力养活她，你凡事先紧着你自己。

到了那边也别怵，咱们家的孩子虽然没有吃过什么苦，但也不怕事，当年太爷爷走南闯北做生意什么苦没吃过。

咱家往上数三代也是农民，不就是干农活嘛，你不会就学着点，好在你年轻，恢复的快。

但是也别太傻，被人欺负了要知道还手，在那大家都是背井离乡的，不像是在家里，咱们都要低着头小心过日子。

在那起码没人知道你的过去，直起胸膛来，理直气壮一点，都是从头开始，你也别落在后头。

但是也要抓住机会往上走，别把自己一辈子都耗在那儿了，想法子做些别人干不了的巧活，动动脑子，做靠脑子吃饭的活，听到没？

有什么事就给我们写信，姑姑会想法子帮你的。”

林静书知道自己姑姑是念过书见过大世面的人，凡事都比别人想得远些，胆子也比别人大些，在那个年代能说出这番话的女人不多见，她很佩服。

“姑，我知道，谢谢你替我打点行李，静琬还得麻烦你多照顾。”

“一家人，不说二话。”

到了临走的那天，天空飘起了小雨，湘江上面雾蒙蒙一片，好像有别样的情绪。

一行十几个女兵在军委大院门口集合，都是十几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一个个的脸上稚气未脱，洋溢着对未来的期待与欢心。

只有林静书情绪复杂，又担心自己的未来又担心静琬。

忍着情绪和家人挥别，林静琬在雨里追着跑了好长一段路跟她道别。

看着小小的静琬，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林静书心里生疼，捏着手里的包袱，强迫自己微笑着和她告别。

“静琬，你要照顾好自己！

想姐姐的时候记得写信给我。

别哭！姐姐会心疼！”

说完，又使劲朝她挥了挥手。

她们一群人在告别家人的时候无一不落泪，坐上去火车站的汽车，一群姑娘沉浸在哭哭啼啼的悲伤情绪中。

慌乱中，林静书瞥见了李翠翠也在车上，她低了低头，不愿意让她认出自己来。

这次能够格参军，一是因为条件的确放的宽松，自己的家庭成分并没有拖后腿，二是边疆的确缺人，在空间里查了资料，即使是那个年代，也没有很多人会凭着一腔热血把自己的未来系在那么个偏远的地方。

去的人要么是涉世未深的女学生，要么是真在家吃不饱饭的农村姑娘。

李翠翠是后者，她妈妈曾经在林家帮过忙，但是手脚不干净，被管事的发现后辞退了，因为这件事，记恨了林家很久。

逢人就说林家欺负人，林家落难的时候属她们家蹦跶的最厉害，各种添油加醋说林家怎么作践人、怎么剥削人。

原本是没人信的，但是那个时候很多人不讲事实道理，只要是有一亩三分地和一些钱财的全都遭人眼红嫉妒，从而遭了难。

林家也不例外，说到底，人的嫉妒心才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这次去的是边疆地区，那里没人认识林静书，她也不必因为家庭出身的问题而直不起腰杆，只要她低调做人，好好做事，还是有出头的那一天的。

但是李翠翠是个定时炸弹，万一她不高兴了，或者是发疯了到处乱说话，那林静书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毕竟，在那个年代，名声胜过一切。

在开往火车站的这一路，林静书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解决掉这个麻烦。

她不相信李翠翠会因为参军了就性子变好了，人是很难改变的，从前是什么样的品性，如果说日后表现得有所不同，那多半也是装的。

与其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倒不如早做打算，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