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来吧，姐姐教你跳舞。（1/1）

2003年10月24日，周五，下午15:36。

这周是单周，学校高中部都会放假半天。

叶星回正摆弄着蓝牙音箱，突然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

三人QQ群聊——

夏暮汐疯狂炮轰，@叶月疏：【江湖救急！！我小姨这周末要举办婚礼，现在缺一个伴郎，有没有推荐，只要在佑城就行！】

叶月疏：【周末？那不就是明天？！】

夏暮汐：【对啊！姨夫那边有个伴郎突发急事来不了了，所以十万火急啊！】

叶月疏：【这......我上哪跟你找人去呢？】

夏暮汐：【这不有个现成的吗，上次这家伙跟我说长到175了，正正好儿！就等着你发话啊姐妹，借弟弟一用！】

叶月疏：【噢对对，拿去吧拿去吧！不谢。】

叶星回内心OS：......你俩当我不存在吗。

叶星回：【暮汐姐，那你会回来吗？】

拉他去帮忙，可毕竟一个人也不认识。

夏暮汐发来一条语音：【说什么呢，我小姨结婚我能不赶回来吗，我可是伴娘！下午请了半天假，现在已经在往登机口走了。】

叶星回点开听筒，放在耳边——边听这条语音，嘴角的弧度边上扬。

她要，回，来，了。

叶星回看着台历上的倒计时，内心抑制不住地喜悦，伸手将它一把倒扣在桌面。

宣布：见面倒计时，清零！

-

手机再次响起，是夏暮汐发来的私聊——

她的一段语音：【弟弟，你先准备一下，今晚八点有一个彩排，是关于明天婚礼现场的流程和节目安排，酒店地址我发你手机了，一定要准时到哦，我现在登机啦，晚点联系！】

叶星回赶紧打字回复：【你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那边没再回复，可能已经顺利登机了。

叶星回想了一下，立马打开电脑，查询南渝——佑城；今天下午的航班信息。

嗯，就这么几班，早点去肯定能接到。

他三下五除二收好蓝牙音箱，打开衣柜，翻找几件干净的衣物。

又拿出陈娣的挂烫机，把衣服和裤子都仔仔细细，从里到外地烫了一遍。

闻了闻身上，怕有汗味或异味，打开热水器，准备洗个澡再出门。

"爸妈，我今晚有事，不回家吃饭了。"叶星回发送短信成功，套上棕色的风衣外套，单肩背上黑色背包，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佑城的秋天，已有丝丝凉意袭来，两侧的粗壮的梧桐树木很长很深，偶有几片，落在地上，点缀着银色的马路。

叶星回直奔花店，买了几枝向日葵，将其包扎精美。

花店老板娘夸他："小伙儿真帅，是去接女朋友吧？"

叶星回今天眼睛一直亮闪闪的，蕴含笑意，没有接话，只是接过花束时轻声道谢。

-

有人问，为什么去见心爱之人一定要买花。

因为他要经历捧着花走在路上时旁人的目光，大概就是"那天的天气很好，我捧着花在去见你的路上，路人都回头看我，和我手捧着的鲜花。有老人、有白领、有小孩，但我却记不清他们的模样，我只记得你快到了，我就快要见到你了，见到我想见得你。"

时间越来越近，我就越来越欢喜。

就像《小王子》里写的那样：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感觉很快乐。如果知道你要来，那么当我知道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幸福。

机场。

人声鼎沸，熙来攘往。

旅客们行色匆匆，大包小裹，找寻着自己的方向。一架架飞机呼啸着划过蓝天。

叶星回拿着金灿灿的向日葵花束，等候在航站的大厅。电子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各个航班的信息、延误信息、抵达时间......

叶星回抬起右手，看了看表，对了一下手机上的机次，嗯，算上时间应该是这一趟了。

他又一次规整了下衣服，马上要见到她了，心情莫名有些紧张。

抵达佑城的飞机已顺利降落。不一会儿旅客们就从出站口三三两两出来，而后越来越多，叶星回仔细地盯着，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蓦地——他看到一袭熟悉的身影——

夏暮汐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针织裙，将卷发编成一尾长长的麻花辫，慵懒地搭在左肩，她背了一款白色印花的大包，推着小行李箱，正在往出口处走。

"暮汐姐——"叶星回站在围栏处，朝她挥手，冲她笑。

闻声抬头，夏暮汐看见一个身形修长高大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抹向日葵，黑亮垂直的发，斜飞英挺的剑眉，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有高挺的鼻梁，弧形完美的薄唇，以及那双正在对着她笑，蕴藏星星的眼睛！

"叶星回？！"夏暮汐有些不可置信，这......她才去南渝上学几天啊，这家伙居然真的换了模样！这也......也太帅了吧。

叶星回大步朝着人潮涌动的方向移动，想快些到达她的身旁。

"小汐，这是？"夏暮汐身后一个身穿丝质衬衣，戴着边框眼镜的男子走上前，顺手帮她接过行李箱，"我来吧。"

-

小......汐？

他为什么这么叫她。

他是，她的谁。

机场的轰鸣声巨大。

叶星回却觉得世界在一瞬间陷入了静默。

看到宋澄接过她的行李箱，他的眼睛突感刺痛不适。

他仿佛，听到"扑通"一声，是自己的心脏无重力地沉入海底。

手里的向日葵也顺势败下阵来，垂落在地面。

-

"星回，好久不见呀，你怎么来接机了？"夏暮汐记得她并没有告知他航班号，看着他盯着宋澄有些失神的表情，她介绍道："这是宋澄，他已经大四了，得知我今天回家，说想一块儿来佑城玩玩。"

是学长......仅仅只是学长么。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生对夏暮汐绝不只是朋友关系那么简单。

"你好。"宋澄放下手中的行李箱，礼貌伸出手。

叶星回并未回握。男人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许尴尬。

"呃......弟弟这是送我的花吗？"夏暮汐连忙上前打破僵局，伸手抱过向日葵，有些抱歉地看向宋澄，"这是我朋友的弟弟，叶星回，他......话比较少。"

"没事。"宋澄很有涵养地微笑了一笑，"那我先去等行李。"

她这算是在向他解释么......

解释我和她的关系，只是姐弟。

-

"小鬼，怎么回事儿，光长个儿去了是吧，礼貌都忘了。"夏暮汐见宋澄走远，压低声线说道。

谁知叶星回当作没听见，自顾自地一手拿过她的行李箱，径直向机场出口走去。

-

"喂，小鬼！等一下啊，他还没拿完行李——"夏暮汐在后面跟着，这家伙怎样像和谁赌气一样，不过就说了两句，也不严厉吧？青春叛逆期啊？？

排队等候出租车。

轮到他们的时候，宋澄打开后备箱放好行李，再开后排的车门，绅士地请夏暮汐先坐进去。然后他刚准备进，车门就被叶星回强行抵住——

"叔叔，你坐前面。"

此话一出，夏暮汐想死的心都有了，叔叔？！敢情我刚是没给你解释清楚是吧？才大四，就叫人叔叔！

宋澄脾气倒也好，退让出来，坐到了前排副驾驶座位。对这个称谓，他没有评价。

"师傅，银泉大酒楼。"夏暮汐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两厅了，咬着牙催促道："麻烦快些。"

一路无言。

【彩蛋】

高中部教导处。

"叶同学，以你的成绩入1班没有一点问题呀，为什么想换班呢？"教导处主任端起茶杯，吹了吹，一副要做深度思想工作的样子。"你想换到哪个班？2班？还是3班？"高中部的123班皆为年级的重点班，以成绩排名，分越高的越靠前，依次类推。

"我想换到6班。"

此话一出，教导主任差点没把杯子摔了，"开什么玩笑！你这个成绩去6班？！"

"6班怎么了？"没成想6班的班主任刚好来送资料，刚好听到"邱主任，你可别搞区别对待啊。"马国庆的语调阴阳。

"不是，马老师你误会了。"邱主任赶忙放下茶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指这孩子啊，全市第一啊！成绩这么好，是不是更应该放在重点班继续培养，挖掘潜能嘛。"

"您那意思就是除了123班重点班是亲孩子，我们678班都成后妈养的了呗。"马老师一听更不乐意了，"本来重点班就已经占了很多资源，生源还要最好的，那我们其他班拿什么出成绩啊？"

邱主任听完头都大了，这事整的，越描越黑。

"老师，我已经想好了，就让我去6班吧。"叶星回语气很坚定。

"哎这——"邱主任欲言又止，看了看一旁的马国庆，"行吧行吧......随你吧。"终于松口了。

出了教导处。

"叶同学，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马老师拍拍少年的肩膀，内心狂喜，可全市第一的金子居然点名要进他的班！"我一定会好好地重点地培养你！"

"谢谢老师。"叶星回礼貌颔首，"老师，我可以自己选座位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

16岁那年。

高二（6）班。

第四组，第六排，靠窗边。

他坐在她曾坐过的座位。

抚摸着她曾用过的桌椅。

日复一日地，想念她。

—

银泉大酒楼的星月厅。

现场已被婚庆人员布置得七七八八，主调配色采用的是淡绿加纯净的白色，两者融合呈清新自然之美感。水晶T台两侧花草蔓生，舞台左侧摆放着一架三角钢琴。

7:55pm。

"新郎新娘，伴郎伴娘，还有灯光、司仪、音响，所有工作人员都到位了吗？"一个主管模样的人在舞台中间吆喝，"大家过来简单沟通一下，就开始彩排了。"

"小姨！"朝着厅门口人影，夏暮汐激动地挥挥手，小跑过去。

"汐汐，你都到啦！"夏暮汐的小姨兴奋地抱了抱她，"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想死小姨了！"

"嘻嘻，小姨，快看看我找来救急的伴郎怎么样？"说着，朝舞台指了指——

"哎妈呀！这么帅！"看到叶星回的一刹那，小姨东北话都给整出来了。没办法，小姨夫是东北的，太容易被同化。

"小姨好。"叶星回走过来，这会儿知道礼貌喊人了。

"小汐，你的咖啡。"宋澄从门外走进来，拎着一个纸袋，"热的。"

"这位是——？"小姨疑惑脸，只是差一个伴郎，不是差俩。

"小姨，这是我学长，知道我回佑城临时决定想过来这边旅游一下。"

"小姨你好，我叫宋澄。"男人还是优雅地伸出手，"嗯对，我就是临时决定过来玩一玩，也顺便，送小汐回家。"

"噢，你好你好。"小姨和宋澄握了握手，"佑城呢还是有些好吃的好玩的，让汐汐带你去——"

-

"来，快一些吧，请所有人员请到舞台中央集合，彩排准备开始。"工作人员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去忙吧。"宋澄对众人轻声说道，"我等你。"这句只对夏暮汐说。

叶星回听到后，只觉得胸腔中血脉喷张。打从见到这个男人第一眼开始，他便觉得浑身烦躁得很，不痛快。

可他，只能克制。

他有什么身份。

他能有什么身份。

-

"是这样的，景言小姐她之前是想在新人露面之前加一个伴郎伴娘的群舞暖场，但昨天说是有个伴郎来不了了对吧，那这个环节还要吗？"主负责人询问道。

"要要要，已经找到替补的伴郎了。"景言赶紧说，并朝夏暮汐抛个媚眼——

意思是：还是个巨帅的。

夏暮汐回抛一个，意思是：我懂你。

叶星回内心OS：没人告诉过我......还要跳舞......

"那，这位伴郎，请问今晚能练会吗？因为明天就正式婚礼了，时间比较紧，OK吗？"

"OK的OK的，他没问题。"这题夏暮汐抢答。

......

叶星回看向她的眼神，似想掐住她，"我不会跳舞。"

"没事没事，视频我学会了，我教你。"夏暮汐安慰道。

"那正好，您也是伴娘对吗，那您和这位先生刚好配对，麻烦今晚一定要督促他多练习，避免明天出错或忘动作。"

"好的，没问题。"

"其他的伴郎伴娘麻烦也配下对，大家磨合一下动作和默契，然后我们再对一下灯光和音响......现在请大家先自由练习，新郎新娘请移步过来，我们定一下走位......"

"来吧。"夏暮汐伸出手，作邀请姿态——"姐姐教你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