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1/1)
-
到了中午,“速速”快餐店的小哥照常将午餐送到公司里。
由于荤素搭配、营养卫生,很快便在附近写字楼建立起了商家口碑。许多同事都在他家点餐,Marry和Lucy也不例外。
Marry无聊地转着笔,看着小哥认真地按订单分发餐食,调戏的臭毛病还是改不掉。
“小帅哥,你们店现在生意这么好,都不给姐姐谋点福利,这样下个月我们怎么继续帮你冲业绩呀?”
小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那个权限......”
Marry不依不饶,“哼,哪有新店酬宾一点优惠活动都没有的?”
小哥讪讪一笑,没再接话,埋头发餐。
Marry不耐烦地把笔砸在桌上,“贵死了!一个月光午餐就去了小半份工资。”
说到这,夏暮汐想到自己订餐的一个月快到期了,便问他:“我之前预存的钱应该快没了吧,想再续一个月,按原价的话是多少?”
小哥突然有点紧张,他低下头暗暗地说:“不用,你还是五折。”
这句话被耳尖的Marry听了去,她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夏暮汐,问:“凭什么她就能五折?!”
小哥吓得一激灵,手一抖,餐盒掉落在地,霎时汤汤水水流了一地。
Marry看到地上一塌糊涂的饭菜,更生气了,“你不是说做不了减脂餐吗?!凭什么夏暮汐那份还能做到蛋白分离?”
小哥嚅嗫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刻夏暮汐也意识到,自己的那份餐食好像尤为特别。
突然,她转身在桌上胡乱翻找,终于找出一张“速速”快餐的传单。
正面,反面,她迅速浏览着,却压根儿找不到什么“抽奖活动”的关键字眼。
夏暮汐猛然回想起那天小哥在公司楼下拦住她所说的话——
"我们有推出专门针对职业白领的健康减脂餐。"
"我们每周都可以不重样的订餐。"
"我可以送餐上门呀,随时,以你的时间为准!"
……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心虚的小哥,问:“我的午饭,是谁做的……”
小哥见瞒不住了,只得和盘托出:“是前段时间……有一个大哥哥找到我,让我想尽一切办法说动你订餐,他说……不管你提什么条件都答应你,但价格尽量压低,他会来补,还说……你的餐他会提前做好同城送来……只需要我每日按时送到即可……”
小哥的声音越说越小,可怜巴巴。
夏暮汐咬着唇,眼眶酸涩。
不用想,她都知道那人是谁。
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在她心如磐石的时候,柔软地叩响心房……
眼泪决堤而出,夏暮汐用力抹了抹脸上的湿润,提起包,扔下一句:“Lucy,帮我请假。”
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公司。
-
周围密不透风的写字楼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夏暮汐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一时竟不知要去哪儿。
这么久了,她从来没有过问过叶星回的公司,更不知道他在哪儿上班。
冷静下来后,她掏出手机,找到之前发送短信的陌生号码,拨打过去。
“喂。”那边一个清甜的声音响起,是余温沫。
不等她说话,余温沫便先开口:“是暮汐姐吗?”
夏暮汐“嗯”了一声,问道:“你可以将叶星回公司地址发给我吗?”
余温沫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随即答:“好。”
夏暮汐说:“谢谢你。”
正欲挂电话,又传来余温沫的声音:“暮汐姐,在你找他之前,我想先和你见一面。”
夏暮汐犹豫了一会儿,“你在哪里。”
余温沫和夏暮汐约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厅。
优雅的钢琴声在耳边轻轻缓缓。
余温沫的目光停留在弹琴的女子身上,“听星回哥说,你学的是音乐专业,钢琴弹得极好。”
夏暮汐搅动着杯中的咖啡,“都是过去的事了。”
余温沫啜了一口咖啡,“我打听过了,曾经在佑城你们家也算是首屈一指的民营企业,只可惜......你的父亲轻信了朋友,那人卷款逃跑,留下一堆烂摊子和官司缠身......”
“够了。”夏暮汐皱眉,“夏家破产也不是什么新闻了,不必帮我回忆。”
余温沫颔首,继续说:"曾经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因为家道中落,被迫成为南漂一族。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夏暮汐直直地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余温沫轻笑,"你忘了我说有件事需要你验证了吗?"
"什么事?"
"你知道他喜欢你这件事。"
夏暮汐的眼垂了下来,仿佛被人戳破了心事。
"不仅如此,你刻意不告诉他家中变故,是害怕把他卷入无底深渊,害怕他会不顾一切地帮你还债,对吗?"余温沫咄咄逼人,"明明,你也喜欢他。"
夏暮汐倏然抬起头,下一瞬间,轻轻发笑,"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能幻想么?别胡诌了,这是我的家事,原本也没想告诉他。"
余温沫审视般地看着她,竟找不出一丝纰漏。
不甘地问:"如果他真的接受了我,和我去北京,你会怎样?"
"自然极好。"夏暮汐想都没想就回答,"郎才女貌,你还能在事业上帮扶他,有什么不好?"
余温沫凝望着她,露出落寞的神情:"可惜他志不在此......他的心里全是你。"
夏暮汐不知该说什么。
余温沫深吸一口气,"星回哥已经当众拒绝了我爸,执意要留在南渝发展。你心知肚明他对你的情意,为什么迟迟不与他说明?"
"我正要去。"夏暮汐嘴角带一丝凉薄,"这不是先来见你了么?"
余温沫觉得着面前这个女人心坚如铁,她气结,"你就真这么忍心伤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为你放弃了多少?你了解过他的世界吗,他是一只鹰,明明可以飞到更高远的天空,却偏要守在你身旁!"
"谁要求他为我做这些了么。"夏暮汐言语冷淡。
余温沫目光些许震惊,"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不敢向你表明心意了,你这么狠心决绝,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剜他的心。"
夏暮汐漫不经心地挑挑眉,"那我会再说一遍。"
余温沫气得浑身颤抖,一手拿起包准备离开。
"夏暮汐,是我把你想得太好了,原以为你们之间不过是钱的事,没成想......你根本配不上他的一往情深!"
看着余温沫怒摔而去的背影,夏暮汐的眸色逐渐黯淡下来。
她一个人坐在咖啡厅,喃喃自语:"不过是钱的事......如果真是钱的事,就好了......"
"滴滴"手机响了,您有新的短信息接收。
是余温沫发来的公司地址:深南区林荫街道526号……
距离35.6km……
看着七弯八绕的导航线路,夏暮汐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
夏暮汐第一次踏足叶星回公司楼下。
就算再不了解IT行业,她也听说过这家公司的名字,身边许多同事都下载它出品的游戏,其火爆程度早有耳闻。
她拿出手机,拨通叶星回的电话。
对方秒接,通了却不说话。
夏暮汐轻言道:“下来,我在你公司楼下。”
电话那头传来大片空白的滞留音,随即是一阵打翻东西的躁动声……
叶星回甚至都没有等电梯,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公司大楼,看到夏暮汐身穿一袭白裙,背对着他站在大榕树下。
围栏上方,团团簇簇的簕杜鹃开得正当时。
含蕊红三叶,临风艳一城。
不同于北方秋天的金色,南渝的秋是苍茫带有缤纷。路边高大的榕树根连在一起,手握在一起,衬得墙头那支三角梅更艳丽了。
他步伐踌躇地走近了去,却不敢唤她。
听见动静,夏暮汐转过身来,随风扬起微笑,“敢翘班么?”
叶星回一怔,点点头。
像中了蛊一般乖乖跟在她的身后。
夏暮汐竟然带他来了欢乐谷。
即便是工作日,游乐园里依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她走到购票窗口,说:“两张成人票,谢谢。”
叶星连忙走到前面,准备付账。
夏暮汐一手按住他,“今天我请。”
见她语气坚决,他只得松了手,一切听从安排。
进入园区后,周围的建筑全部染上了童话般的色彩,红色的蘑菇屋错落有致,远处的过山车高低起伏,巨大的摩天轮在天空中缓缓转动……
路上遇到打扮得滑稽可笑的小丑,它手里攥着一大束花花绿绿的卡通气球,做着各种搞怪动作,吸引着迎来送往小朋友的目光。
夏暮汐不禁扬起愉悦的笑容,突然转身指着气球,“我也想要一个。”
叶星回有些讶异,回过神来小跑过去,和小丑交涉了一下,选了一只胖乎乎的向日葵气球。
他将气球递给夏暮汐,她笑得如花灿烂。
叶星回总是将她所有的喜好倒背如流,烂熟于心。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夏暮汐戛然停下脚步,转过头,“你总走我身后干什么,走快些。”
这几句话仿佛有股力量,指引叶星回魔怔地往前几步与她并肩而行。
一路上,夏暮汐既没有任何解释,也不提及任何话题,只是左顾右盼,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
叶星回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她,总觉得今天的她不太一样。
因为不是周末,每个游乐项目的排队并不会很长,但孩童居多,嬉戏打闹穿梭在人群之间,难免碰撞到行人。
看到一个男孩子虎头虎脑正拿着一把玩具枪冲过来,叶星回连忙护住夏暮汐的肩膀,挡在外侧。
差点撞到!小男孩被父母训斥了,稀里哗啦地大哭起来,被逐渐带远。
叶星回恍然一瞬,迅速将手撤离。
夏暮汐却突然牵住他的手,直盯着“激流勇进”,说:“我们去玩那个!”
她的手细腻温热,却烫得他浑身紧绷。
叶星回的眼角簌簌掠过无数人群,眼里只有她带着他朝着阳光奔跑的背影。
如同多年前,寂静无光的世界出现了一丝裂缝。
知道她恐水,叶星回紧紧握住她的手,水花四溅时将她拥入怀中,夏暮汐竟没有拒绝,笑得欢声……
蜿蜒曲折的过山车如一条蛰伏的巨龙,他们坐在一起,在最高空时欢呼,在坠落冲刺时高喊,将所有烦恼抛之脑后……
霓虹闪烁的旋转木马,激情四射的卡丁车,晕头转向的咖啡杯,心惊动魄的海盗船……
他们酣畅淋漓地,几乎将所有的游乐设施玩了个遍。
夜幕降临,园区里渐渐亮起五光十色的彩灯。
夏暮汐轻松地走马观花,看见五颜六色的棉花糖也会驻足停留,等着身旁人去买。
他们互牵着手,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宛如一对幸福甜蜜的情侣。
有商贩在卖冰激凌,夏暮汐盯着又走不动道了。
叶星回宠溺地笑笑,买了一支雪糕筒递给她,“这么馋?”
夏暮汐撇撇嘴,轻啜了一口,嘴角的奶油看得叶星回很心动。
他试探性伸出手,想为她轻轻抹去,却停留在半空。
她看着他,一双杏眼晶莹剔透,像两颗璀璨的星星,瞳孔没有退缩,没有拒绝,甚至竟透出一丝期待。
叶星回最终还是收回手。
夏暮汐侧过头,看向一旁的"诡屋惊魂",说:"我们去玩那个吧。"
站在血淋淋的四个字面前,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惊悚尖叫,叶星回不禁紧锁眉头,"你确定?"
夏暮汐则推搡着他走进洞口,"当然了,你该不会害怕吧?"
"怎......怎么可能。"
叶星回原本是不怕这些鬼神传说的,甚至还和林如希他们一起去玩过密室逃脱。
但自从援汶救灾回来后,有一段时间他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总会梦见那些血淋淋的双手,面目狰狞的残容,还有爆裂的眼球,七零八落的残肢......
没有电和灯光的黑夜里,风自山谷呼啸而过,像极了无数怨灵。
从此以后,他的心里便有些抵触这些鬼神怪诞、血腥恐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