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 章 游乐场（1/1）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屋内，阴森恐怖，瘴气缭绕，鬼火在黑暗里零星浮现。

弯曲诡异的回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气氛越来越诡异......某人默默吞咽口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突然间，一只幽灵般的手伸出墙壁！叶星回猛然回头，看见一双血红的双眼，面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鬼！有鬼！"吓得他急退几步，一踉跄撞进夏暮汐的怀里。

"扑哧"夏暮汐没忍住笑出声，"没想到你186的个子，居然会怕这些逗小孩的玩意儿。"

晦暗的屋内，她看不清叶星回的表情，只感觉到他的身子每根骨头都在发抖。

"喂，你真怕啊？"

"......"

"那你还进来玩。"

"......陪你。"

黑暗里，有只温暖的手牵住了他，夏暮汐的声音就在耳边，"你闭上眼睛，带你走出去。"

叶星回乖巧地点点头，闭上双眼。

夏暮汐牵引着他，耳边传来各种鬼哭狼嚎的嘶吼声，每当这时，她都会用力握下他的手，传递安定的力量。

不知走了多久，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光，应该是快到出口了。

夏暮汐停住了脚步。

"到了吗？"

"不许睁开眼睛。"

"没睁开。"

......

四周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叶星回闭着眼，心中觉得疑惑。

正想开口问，忽然感觉一根羽毛般的东西蹭过他的脸颊，痒痒的。

他正好奇，夏暮汐却突然又牵着他往前走......

没过一会儿，她放开他的手，说："好了，可以睁眼了。"

叶星回缓缓睁开双眼，原来他们已经安全出来了。

他看见夏暮汐的脸色似乎有些怪异，夜晚灯光昏暗，等他想再看清一些，她却拽着他朝摩天轮奔去，"好了，只剩最后一项了！"

缓缓旋转的摩天轮像一个巨大的月亮，在夜空中闪着光。

时间已经很晚了，排队的人所剩无几，很快便轮到他们。

听说，摩天轮的每个格子里都装满了幸福。

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的时候，如果和恋人亲吻就会永远走下去。

叶星回和夏暮汐坐在其中，看着脚下城市的灯光变得星星点点，建筑屋顶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成了一个个圆点。

远方，大片大片的黑暗是翻涌的大海，一直连接到天际，光年之外。

摩天轮一圈是大约二十分钟，此刻他们已经转到最顶点了。

夏暮汐问：“你知道为什么人们喜欢去迪士尼吗？”

叶星回摇摇头。

夏暮汐盯着玻璃窗外，“因为迪士尼代表童话，在童话世界里，一切都是美好的，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地做自己。”

随着摩天轮的降落，她的目光又黯淡下来，“可惜，梦都是会醒的。大多数故事里，圆满并不是结局。"

从摩天轮下来后，夏暮汐解开绑在围栏上等待她的气球，那朵向日葵依旧灿烂，鼓鼓囊囊的，冲她咧嘴笑。

她莞尔一笑，轻轻松开手，看着气球徐徐地升上夜空……

终是消失不见。

-

走出欢乐谷时，已是深夜。

园区的灯光也渐次关闭，街道的光景也人烟稀少，冷冷清清。

夏暮汐松开紧牵的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我们回家吧。"

车上，冷风将她的发丝吹得纷乱，也将她的心吹得愈发清醒。

一进家门，许久不收拾的客厅显得杂乱无章。

叶星回换了鞋便开始忙活起来，"你先休息，我把家里收拾一下。"

夏暮汐缓缓开口，"不用了，这个房子马上退租了。"

叶星回的背影僵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房子租到这个月便退租，我已经联系房东了。"

叶星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神情复杂。

夏暮汐却当没看见，自顾自地走向房间，擦肩而过之时，叶星回拉住了她。

"为什么？"

"你跨区上班，不觉得累吗？"

"不觉得。"

"那我累了，总可以吧？"

"......"

夏暮汐抽出自己的手，冷漠地说："这个月底交付，你尽快去公司附近找房源。还有，房租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会一并和你存在这的钱打到你卡上。"

"砰"房门关上了。

叶星回在客厅静止了很久，最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回到自己房间。

写字台上，放着一张银行卡。

夜深人静，凌晨三点。

夏暮汐在阳台吹着风，手边的烟灰缸集了满满一盒烟头，她摸索着想再拿一根，却发现已经空了。

想到客厅柜子里好像还有一包，她缓缓起身，打开房门。

整个屋子陷入寂静黑暗，只剩墙上的时钟还在"滴答滴答"地读秒。

一个长长的人影坐在地上，背靠沙发，时而发出瓶罐碰撞的轻微声响。

夏暮汐轻轻走过去，闻见一股浓浓的酒味。

叶星回瘫坐在地上，四周散落着七零八落的酒瓶，他不知在这待了多久，喝了多少。

夏暮汐略微蹙眉，脚步径直走向柜子，翻找出一包烟，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她走到阳台上，凝望着寒月，手指颤抖地夹起一根，放进嘴里，打火机正按下去——

"唰"被人一手抢过。

她怒视着那人，"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把东西还给我。"

叶星回满身酒气，一转身将打火机扔进远处的树林。

"你疯了？！"

夏暮汐瞪大眼睛。

"......大概是疯了。"叶星回对着天空喃喃自语，"夏暮汐，很好玩吗？"

"什么？"

蓦然，他回过头，掐住她的双肩，眼睑泛红，"我问你！耍我是不是真的很好玩？！"

夏暮汐单薄得像一片纸，任由他摇晃抖动。

她看着他，面容惨淡。

叶星回的眼睛泛起潮水，"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对我忽冷忽热，为什么总是在给予希望的同时又给我绝望......"

他的声音暗哑颤抖，"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你喝醉了。"她不愿再听，忙打断他。

"你让我说完。"叶星回眸光闪烁，似忍住心中极大的痛楚，郑重地看着她，"夏暮汐，我喜欢你。......"

夏暮汐的瞳孔抖动一瞬，仅仅只一瞬。

她皱眉，挣脱了他，镇定地说："请你从我的房间出去。"

叶星回无动于衷，站在她面前。

她却没有勇气抬头看他。

夏暮汐再说一遍："请你从我的房间出去。"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叶星回痛急攻心，险些站不稳脚步。

夏暮汐再抬头，他竟然满面是泪。

她霎时觉得心如刀绞，避开他的目光，不去看他。

叶星回的声音带有哭腔，"我可以装作不知道......我自己会骗自己......你为什么要这样......今天又算什么......做了一场梦么......"

夏暮汐喉咙发紧，"你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梦醒了就该散场了......明天之后，如果愿意你还是我弟弟，我......"

后脑勺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扣住，紧接着是浓厚的酒味封住口鼻，夏暮汐的唇被叶星回死死地堵着，发不出声音——

"唔唔！"

他居然有胆强吻了她，带着属于男性的霸道和占有欲，发泄般地厮磨着她的唇瓣！

夏暮汐挥手捶打着他的胸口，却无济于事，那身体根本硬得如铜墙铁壁！

叶星回的手臂越收越紧，他尝到她口腔中特有的烟草香味，一刹那愈发不可收拾，发狠般地要将怀中的人惩罚再惩罚，霸占再霸占！......

四周的空气像是变得稀薄了，夏暮汐几乎喘不上气......在要窒息的前一秒，她使出浑身解数，猛然推开他——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叶星回的脸上出现了红掌印。

"清醒了吗？！"夏暮汐吼道。

被掌掴的叶星回目光呆滞，浑身盛满哀伤。

"从我的房间......滚出去。"夏暮汐咬着唇，一字一语。

叶星回走后，她死死地用背抵住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音，终是缓缓地滑坐在地......

这场错误的关系，既然不能保留，便只得斩断。

-

宋澄来接夏暮汐的时候，叶星回就站在楼上看着。

看他是如何帮她接过箱子，如何帮她把行李装进后备箱，如何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又是如何载着她离开自己的世界......消失不见。

夏暮汐搬走后，这个家便空了。

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速速"快餐的小哥告诉他，夏暮汐辞职了，不在那个写字楼上班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也没办法继续送餐了。

看来，她是执意，要彻底地离开了。

叶星回觉得自己好像弄丢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心口呼呼地透着风，冰冷又刺痛，却偏偏心生委屈，无能为力。

白天如机器般不知疲倦地打代码，夜间如行尸走肉般用酒精麻痹大脑，逼迫自己不去想她。

不知浑浑噩噩度过了几个月。

南渝一年四季如夏，到了十二月也开始有了半分冬意。

今年的冬至，带着历年从未有过的寒冷降临。

街道上，到处是被冷空气冻得缩住脑袋的行人，商店内挂上了各式各样的风衣甚至是羽绒服。

早晨更是只想躲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个懒觉。

有时恍惚间，叶星回起床时觉得时光好像倒流了，自己又回到佑城上学读书的时候。

-

周六。

手机铃声一早便划破长空，响个不停。

叶星回半睁半闭地皱眉醒来，连续宿醉令他头昏脑胀，四肢虚浮。

"喂......"他无力地接起电话，甚至懒得看来电显示。

"叶星回！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不会还没起床吧？"叶月疏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姐？"叶星回顿时清醒了几分，从耳边拿过手机确认了一下对方备注，"姐姐"两个大字霍然映入眼帘。

"怎么了？我起来了。"叶星回倏地从床上坐起。

自来到南渝，除了夏暮汐之前帮他做了铺垫，背地里也没少央求他姐在爸妈那边多美言几句。

但叶月疏工作很繁忙，叶星回上下班也是昼夜颠倒，两人基本很少通电话，都是通过线上三言两语了解近况。

可以说，一般没什么重大的事，叶月疏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别紧张，没什么事，就是——我来南渝啦！"叶月疏的声音兴奋又期待，"快点，你先收拾一下，一会儿中午一起吃饭，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了！赶紧的啊，别让我和汐汐等你！"

说完，"啪"一声，挂断了。

"嘟嘟嘟......"手机里传来短促的忙音。

叶星回的心中五味杂陈，许久未见的姐姐来到南渝看望他本是好事，可想到夏暮汐也在......他不知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面对她......

头重脚轻地来到卫生间，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胡子拉碴，面容憔悴，无精打采。

叶星回深呼吸一口气，拿出剃须刀，认认真真开始洗漱，拾掇自己......

—

聚餐订在一个海鲜酒楼的包间内。

叶星回走到门口，顿了顿步，紧张地整理了下衣服，撑起一个微笑，才推开门——

正和夏暮汐亲亲热热的叶月疏在看见了弟弟后，瞬间喜笑颜开，朝他招手，"星回！"

待叶星回过去，她一把拉过他前前后后地转圈，黑色大衣下，他的身材竟如此清瘦。

叶月疏奇怪地说："怎么感觉你瘦了不少？"

叶星回讪讪笑着，"姐，你是太久没见我，我一直这样。"

"是吗？汐汐，你觉着呢？你和他不是经常能见到面吗？"叶月疏突然转过头，问一旁的夏暮汐。

夏暮汐明显也毫无防备，她接道："啊，好像是瘦了点吧......我和他，工作不在一个区，也很久没见面了。"说着，头低垂，手中不自然地把玩着碗筷。

"什么？汐汐，你不是答应了帮我看着他的嘛，离得那么远，你要怎么管他啊？"

叶星回见状，赶紧把叶月疏按坐下来，"姐，我都多大的人了，哪还用管，你坐下，点好菜了吗？我们先吃饭。"

"汐汐的男朋友点过了，他先订好的餐厅，说一会儿就到。"

这句话在叶星回的脑里炸出了一片废墟。

但他依旧强撑着和叶月疏聊天，"姐，你怎么突然来南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