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准备婚事(1/1)
凌心眼里不断有热气升起,其实他不必这样的。即便今日他听了长老的话,娶了对家族有利的女子,她也不会怨他,他何苦让自己身陷泥潭,成为长辈抨击的对象,这场硬仗不是那么好打的,不累吗?那么坚持……何苦呢?
“现在,我当着各位长辈的面立下誓言,今生我非莫凌心不娶!你们若要嫌这当少主母上不了台面,就连我这少主之位也一并废除,我绝对不会有第二句话。”
接着,好长一段时间鸦雀无声,最后不确定究竟是谁压倒了谁,他走出厅口时,神情异常疲惫,满面倦怠。
她赶紧迎过去,小心翼翼的问,“少主还好吗?”
“好得不得了。”他揉揉眉心,展开一抹安慰的笑,那是她一生见过,最动人、最美丽的笑
“我的柒儿,接下来你有的忙了,为自己备袭嫁衣吧,咱们马上成亲。”
“少主,你真的要……其实我可以……”
“闭嘴,我真的要,而你也要,不许再说别的!”他的人,就算与天为敌,也要护着,不会让她以家仆的身份,没名没分跟着他。
凌心喉咙哽咽,泪水盈满眼眶。
他抬手去揉,嘴里宠溺的念叨,“傻姑娘。”
她把手按在他手背上,心中百转千回,八年了,第一次有人为她出头、为她争取,为她受委屈而愤怒、给她应得的尊重与名分。为她……不顾一切,就算与族人站在对立面也在所不惜。
那全心全意为她付出的心,她一生都会像宝贝珍藏在心底。
承下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情,凌心缓缓扬起唇角,还他一记发自内心的笑。
“谢谢你对我的付出,我会努力的,当好你的妻子,当好申屠家的主母。”
“也谢谢你,凌心。”他俯首、倾唇,收容了那抹属于他、美丽绽放着的唇瓣。
他们以为,厮守一生的梦想已经可以实现,可有时候,极致的幸福与极致的绝望,仅仅只在一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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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身旁的人突然一震,惊醒了莫凌心,她伸手去摸,冷汗涔涔,便立刻关心的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做了个恶梦而已。”
“什么样的恶梦?”竟让他吓得浑身都是汗,还有点微微发抖。
“很可怕,我梦见……你用刀狠狠扎进我的胸口。”他捂着前胸的位置,仿佛那里真的挨了一刀,表情阴郁,可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怎么也无法相信,她竟能对他下手。
“看来这真的只是梦。”她漠然失笑,怎么可能出手伤他?护他还嫌护不周全,这个梦真是离奇。
真的只会发生在梦里吗?若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知道了……他做的那一切,难保不会在现实发生。
他不敢想,张手牢牢拥紧了她,重新闭上眼,把心底的千思万绪狠狠压回深处,也许……只是他多虑了。
从那日定下婚事以后,府里上下已开始紧锣密鼓地置办礼堂、装修内室,福字囍字到处张贴、大红灯笼挂满延廊,处处洋溢着喜庆味。
鸳鸯枕与婚房的喜被,她坚持要自己绣,可这些年来跟他学做生意,四处东奔西跑,做买卖的手腕虽然高杆,可女红刺绣却甚少涉猎,现今才会盯着红绸布一脸苦恼的道:“从做女人的角度来看,我似乎很失败,你可要想好哦……别娶了我之后才知道后悔。”
那对着针线烦恼的准新娘,在他眼中看来甚是可爱,笑回她。“失败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样想,尽管去绣,就算你绣成了野鸭,我也不会后悔。”
女红针线不在行,筹备起其余琐事倒是胸有成竹、有条不紊,这些日子,看着她里里外外忙碌,好像永远不知疲惫,他胸口盈满饱胀的幸福感,叫他渐渐忘却了那天的噩梦,若能如此跟她常想厮守,便再无所求,或许那天的噩梦,永远不会到来。
下月初八,便是吉日。
他这一生,从出生到现在,从来、从来不曾如此快乐过,只要看到满府喜庆的样子,看到她恬静温柔的脸,就没有办法不心生欢喜,可是……极致的幸福反叫他不安。一切美好仿佛都那么不真实,像一个五彩斑斓的泡沫,不知何时就被戳破了。
他不怕失去如今的地位与荣华富贵,也不怕死在她手里,唯一害怕的,就是她再冰封自己、再也燃不起如今的热情,回归到原来的冰冷无情。
眼前拥有的一切,包括她,都是偷来的,可从走了这条路的那天起,就早知会有那一日,但是……
他无悔,因为他得到了她,即便是是曾经得到,偷得一晌贪欢,也值了。
真的无怨!
对那个人……却难以无愧。
“……天凉了,又不穿外衣,小心感冒。”
那道清朗温润嗓音,仿佛还萦绕在耳际,叮嘱着他、关怀着他,事无巨细。
猛然回身,哪还有那个人的踪影,只剩下一室空寂,除了暗沉的夜,四周什么也没有。
他失魂般跌在桌前椅子上,望见那摆放在上面的小瓷锅。
“凌心熬汤的手艺没得挑,给你送来补补身,若还喝得顺口,往后都给你喝,瞧你,好像又瘦了……”
初回申屠庄,长年缺乏关照的生活,让他身子偏消瘦,还总是大病小病不断,受一点凉就会卧床不起,全赖那人费尽心思调养,人参灵芝,再名贵的药材也从不吝啬,将总是冰凉的手脚也补得温暖起来。
现而今,不再需要那人转送补汤,他已独占,也不需要再舍给他名贵药材,库房里的那些,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这日夜渴盼的一切,已全属于自己,不需要与任何人分享。
可是……可是……他是用什么代价换来的呢?别人不知,他却是心知肚明,并永远永远压在心口,一生都要背负这沉重的罪孽感。
明明是好好的坐在这,但浑身的肉都像被凌迟了一样疼痛,将脸埋在掌中,那时时刻刻缠绕在周围的的罪疚,让他喘不过气来,像个被捞上岸,濒临死亡的鱼,鼓着腮,拼命呼吸,却还是一点、一滴,失去了能活下去的氧气,直到再也不能动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