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事情败露（1/1）

深夜，莫凌心一下子醒来，感觉身温热的身躯消失了。

她披上衣服，踩上绣鞋出了房间。因为长年习武，步履如猫儿一般轻巧无声，寂静夜里，庭院中连树枝间的沙沙声响都格外清晰。

四下搜寻了一圈，不在寝房，最常去的园中也没有，空了许久的申屠灏寝房还是没有，她一路寻至前院的书房……

“之前就跟你说过，没我允许，不能动他！你敢私自违抗我的命令？”

“哼！别跟我说，你突然良心发现了！现在提这个，是不是有点晚？”申屠翱出声嘲讽。

如今事情已经做绝，还在这动不动的，有什么意义？如果单纯从兄弟情义来说，他也还能理解，毕竟再怎么说，这两人也是一母所出，还有申屠烩对其疼爱的程度，他哭一哭，声泪俱下忏悔几句，也属人之常情，可到了今天这种程度，哪还有回头的余地？不赶尽杀绝，留下后患，事情败露之后他们兄弟俩总能和解，反倒让他们这些外人成了替死鬼，所以他不得不为自己着想。

“容我提醒，那第一道毒可是你亲手下的，否则我们本领再大也动不了他分毫，我劝你，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能全身而退了。”

“我清楚自己所作所为，不用你说！”他把脸转向别处，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味。“你们这帮有勇无谋的家伙，真以为我有那本事，能看不出丝毫破绽的取代另一个人？将来若有意外发生，你我谁能应付得了？所以他还不能死，至少在我成亲这段时间不能。要死，也轮不到你们动手。”

“呵……意思是要自己来吗？啧啧，你还真不是人，亏申屠烩都要把心掏给你了。”嘲讽归嘲讽，倒也消除了心中疑窦。

“我如何轮不到你管，白痴！那还不快把人找回来！”

“你说得倒轻松，扔都扔了，去哪里找？你天天美人在怀，如今亲事都定了，让我们在外头风餐露宿的卖命，公平吗？”

“好啊，那就等他哪天杀回来，我们大家一起死！”

“他身中十来种奇毒，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还回来什么回来，依我看，根本不必白费功夫去找……”

“为了以防万一，死也要见到尸体！我现在以申屠家家主的身份命令你，赶紧给我去找！”他极力忍耐，藏入袖中的双拳捏到颤抖，等打发走了申屠翱，便再也无法自制。

开始，他是严令不许动他的，就一天灌他一种慢性毒药，这样不会令那些人起疑，也不至于让他死得太快，可早就该想到的，这些人跟他一样，狼子野心，巴不得那个人即刻就死掉，岂能乖乖听命行事，这几日趁他忙着婚礼的事，就自作主张把人扔了出去。

他日日夜不能寐，一闭上眼睛就是身负十数种毒性的他，申屠翱说，回当初扔他的乱葬岗去找过，人已经不见了，至今下落未明，他会去哪了呢？是自己跑掉了，还是叫野狗给……他简直不敢去想！

莫凌心站在外面，浑身冷的直打哆嗦，犹如置于冰窟之中。里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懂，那可组合在一起，却失去了解读的能力，让她脑子短暂停摆了，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她意会错了。

不！她没听错，只是不愿面对而已！

因此……日日与她共枕而眠、肌肤相亲的人，不是申屠烩。

因此……她全心全意爱慕，愿意付出生命去保护的那个人，如今被喂了十几种毒药，被扔出去自生自灭，至今下落不明？

因此、因此……一股惊悚之意，从脚底板窜到脑瓜顶，她蓦然闭上眼睛，万念俱灰。

回想起自那个人进了申屠家，就像故意与她作对一般，处处刁难，动不动就噙着恶意的笑，辱她戏她，最后竟然口出狂言，要与她打赌，是否能有一回，叫她区分不出来他与申屠烩的区别。

那时，无论遭遇何种对待，她都悉数忍下，可这一回，是她心甘情愿，自己送上去任他夺取一切……

那埋在双掌间的面庞，似乎察觉到了一抹诡异的氛围，抬头，瞧见树影晃动下的，那张面容毫无血色的脸，呼吸陡然一窒。

“凌心……夜这样深了，你怎不在屋里睡觉？”他瞬间恢复如常，强在唇角扯出一个笑。

这笑容，和申屠烩丝毫不差，难怪她认不出来，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万不会起疑，没准……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可事到如今，他还想欺她到何种程度？她莫凌心绝对不会再允许！

她面无表情、不言不语，转身，悠悠晃晃往回走，申屠灏当下便知……她什么都听到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叫她离开，他一跃而起，快步追了上去，心头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凌心，听我解释……”

她理都不理，那伸出的掌，只握到一团空气。

他苦笑。果然！该来的早晚都会来！却没想到来得如此快，在二人即将成亲的前夕，好像所有事情都功亏一篑了，让人措手不及。

他再度追上去，“别走，听我说，好吗？我愿意去解释……”

他愿意去解释？解释给谁听？他最应该去解释的人……是申屠烩！

莫凌心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不敢想象，若今日她未曾撞破真相，他还要瞒她到几时？到拜堂成亲之后吗？还是这一切只是为了向她证明，他赢了，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笑弄她之前立下的誓言——绝对不会认错，申屠烩没有人可以替代。

呵呵呵……真是讽刺，还真以为，要和爱慕多年的男人成亲了，可以一世相携到老，为他持家生子，原来，都是水中幻影。他不是申屠烩，所有一切只是在报复，报复昔日她对他的不屑一顾。

这个人，好狠！

她活该，是她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明明那么多迹象摆在眼前，连左龙右虎都看出了端倪，而她却选择坐视不理，不自觉地贪恋这从未有过的亲昵与幸福。都是假象、都是欺骗，活该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她自作自受。

看着那时乖巧温顺的她，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怕是笑到肠子都抽筋了吧，讥嘲笑愚蠢至极！

个人得失，她可以不做理会，只要少主平安，可他现在究竟在哪里？那一心向善、只盼融化弟弟满心冰冷与仇恨的少主，身在何方？可还安然无恙？他，付出了全部的诚意，怎能遭受如此对待？

“我只想知道，少主是死是活？”别的都可以不顾，她只想知道一点。

“我……我不知道。”他也很想知道，但真的无从得知。

她一仰眸，狠狠瞪向他。“申屠灏，你怎做得出来！你想要的，他都可以无条件的给你，你何必下此狠手？”她不懂，完全想不通。

那全心的付出，没有一丝一毫的吝啬，真没有一点点捂热他的心？昔日，他还口口声声为自己辩驳，无非是耍耍孩子脾气罢了，可现在看来，简直鬼话连篇，只是耍耍脾气，就把兄长一条活生生的命耍没了，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禽兽！畜生！”她轻蔑地笑，面色冰冷，眼神里满满的厌恶与恨意。“不对，你根本连禽兽和畜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