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生死不复相见（1/1）

“不知。”谁知道又混迹在哪个青楼，窝在哪个温柔乡里？那人的荒唐行径也不是一两天了，她早已见怪不怪，懒得去查探了。“少主为何有此一问？”

“就是随便问问。”如果，她表现的还有一点点在意灏，他就告诉她灏现在的情况，两人没准还能有缓，但见凌心这种态度……看来也没什么必要了。感情一事，本就不可强求，何况灏欺她在先，怎么样都是理亏的一方。

他自衣襟里取出一物，递到她面前。“这是他要我替他还给你的。他说，既要断得彻底，就不用留着曾经给彼此的东西了。”

那是一只面颊红晕，笑容可掬的男陶瓷娃娃。

她怔怔然，接过，与手中的男偶人的相互对视。

原来，放花灯那一夜的……是他。

“我、我知道了，少主还有何吩咐？”

“没了。”

凌心点点头。“那属下就先回去了。”起身，行礼转身要走，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问“他……几时回族里？”

她倒不是特意想打探他的消息，只是他迟迟不回来，她无法跟他交代清楚一些事情，想离开都走不了。

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甄初月不禁也有些恼了，虽说灏有错在先，但对她真的是付出了全部的真情实意，连他都惊讶，弟弟对凌心的执着。可连命都堵上了，换来的就她这般冷遇，难怪会心灰意冷，一心求死，甚至连死都不愿意见上一面。

想到此处，他言语有些激烈，“他不会回去了，你如果想走，随时都可以。”

“少主什么意思？”

“他已经死了，几日前就死了！”

莫凌心“腾”的一下站起来，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结果用力过 猛，手腹磕到桌子上，击落了手中的瓷偶，它往地面上滚去，顿时摔得四分五裂，震出一道尖锐的碎裂嗡鸣声。

“死、死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耳边还回荡着瓷裂的声音，视线由一地碎片回到面前男人平静的脸上。怎么会死了呢？

她想，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对！一定是听错了，如果、如果是真的死了，少主怎么会如此平淡的表情？

“凌心，不管你相不相信，他真的死了。”

“真、真的？”耳际的嗡鸣声更大了，让她几乎听不到其余的声音，脑子变得晕眩混沌，心房莫名揪的生疼，极剧的疼痛之后，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仅剩一片麻木。

“他、怎会突然……”上回见面，他还活生生的站在窗边，能说话、能行动，怎会转眼说死就死了？

“你真的没有用心去了解过他。在你眼里，他就是恶魔，残忍、不堪、冷血弑兄篡权的禽兽，但其实，他也悔，甚至比被害的我还内心受煎熬，可从小生长的环境，养成了他孤僻偏激的性子，他说不出口，或许也意识到自己错了，苦苦哀求过你，想在你那里寻找到一丝温暖、一丝谅解，可你呢？可曾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拉他一把？你知道吗？他给自己吃了很多种毒，活活让忏悔的魂给逼上了绝路。

你来找我，我苦口婆心的说过，我不怪他，也不要你以此去苛责他，可你真的听进去了吗？我为何不怪？因为只有我和他是那场惨剧的当事人，他是对我下了药，却也将一刀狠狠插向了自己胸口，你要我如何怪他？

他是抵上自己性命，也想争取和你在一起的，他若愧对，也是愧对于我，有权利责备他的也只有我，而连我都选择放下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咬住不放？他唯一没有对不起的就是你，你难道体会不到吗？这个道理，你若早点想清楚了，今日便不会落得这种局面。”

胸口像堵着一块巨石，让莫凌心沉闷得难受，她吸了吸气，颤抖着声音道：“他……葬了吗？葬在哪儿？”

“他临终前特意交代，不要我麻烦，说只简单的挖个坑把他埋了就好，也无须灵堂超度，因不想欠我更多。往后得空去看看他、在他坟头烧个香就行了。至于你，他要我转达几句话……”

她没有催问话是什么，只是屏息静听。

“今世无缘，便世世无缘，若有来生，愿奴为畜，只求不识你莫凌心。”

“知道了……”少主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都抵上一条命来与她做了断，怎还会让她去祭拜申屠灏，违背他的生前意愿，叫他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

死者为大，她也该识趣。

弯身捡起地上一片片瓷偶的碎瓷。因为撞击的力度又重又猛，瓷偶碎得相当彻底，她却坚持耐着性子，一片也不放过，一点点捡起，再用帕子包好。

似是又想起什么，她仰起脸问。“三年前茶园巡视，五月初七，在和兴楼，是你是他？”

“他。”

“年末，正月初一，给我写纸条放彩灯的……”

“也是他。”

“初春，四月二十七，陪我去怀州，吃盈香斋白绒杨梅糕的？”

“还是他。”

“六月……”

“是他、是他、全都是他。”他叹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那些让你心心念念，欢乐眷恋的美好记忆，都是他给你的。凌心，我与你之间，界线标记的清清楚楚，从来不曾模糊过，我对你也从来没产生过非分之想，怎会对你做出一丝一毫出格之事？会以男人的姿态，疼你、宠溺、爱你的，永远只会是他——申屠灏。”

会以男人的姿态，疼你、宠溺、爱你的，永远只会是他！

凌心失了魂般，低低地笑，也不晓得具体在笑什么，只是愈笑，愈空灵，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