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千年恩仇（1/1）

听见来歙说明来意，杜甫和任、蒲双姝都反应过来，原来华夏刚才那么自信对方一定会坐上莲台，渡河与他们相会，就是错把他们中的某人，当成了刘备麾下的臣子。

来歙、岑彭是东汉光武帝刘秀帐下的武将，刘秀在两汉之际，曾收编了铜马地区的起义军，故此也被称作“铜马帝”。刘备虽然仅是汉室旁支的中山靖王刘胜之后，但仍坚守了汉室复兴的最后一点希望。灵界里的灵人们本来很难互相信任，但东汉和蜀汉的道义一脉相承，因此有些共鸣，并不奇怪。

华夏缓缓挥手，指挥莲台稳稳地停靠在岸边，使来歙得以平安地跃上岸来。这是他第一次独立驱使灵力，此时终于完全成功，立刻轻舒了一口气。

任水芸见此情形，朝蒲丁使了个眼色，随即伸手一指，江水中盛开了百来朵形态各异、色彩缤纷的莲花，或开或合，红白粉紫，目不暇接。

来歙刚跳上岸来，就被这片莲花丛吓了一跳，差点儿滑倒在地。

华夏伸手扶住他，朝任水芸问道：

“任姐姐，这是做甚么？”

任水芸没有正面回答，微微一笑：

“问你阿丁姐。”

华夏转头看向蒲丁。只见她也伸手一挥，天空中飘来千万朵蒲公英，像羽毛一般轻柔，漂浮在华夏周围，随即在众人面前组成了几个大字：

“恭喜华夏晋升隐元境！”

杜甫见了这两个少女孩子气般的庆祝，哑然失笑，手上不禁也鼓起掌来：

“汉阳，你第一次独立使用灵力，获得成功，这才真正达到了灵力第一层——隐元境界。恭喜你！”

突如其来的夸赞，把华夏羞得脸都红了。他心里想道，如果身边只有比较熟悉的杜甫，这倒也还好，可是现在还站着刚刚才认识的来歙，搞得多丢人现眼呀！

“求求两位美女，快收起神通吧！我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任水芸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胸脯，笑道：

“这里是浣花溪，就算被旁人看到了，那他们也知道有我浣花夫人罩着你。怕甚么！”

蒲丁在旁边帮腔：

“没错，你芸儿姐在这里说话好使。”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

灵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旁边的来歙初来乍到，心里还在担心岑彭和刺客甲的水上大战，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想引起众人的注意，哪知任水芸和蒲丁都在兴头上，华夏忙于应付，都没有理他。

他只好悄悄靠近杜甫，说道：

“劳驾，你们让我渡河过来，不会只是请我来开party的吧？”

杜甫意识到不能这样对待新来的朋友，赶紧招呼众人：

“好了好了，咱们收敛一点。来将军还等着说话呢。”

华夏这才想到差点误了大事，连忙转身，朝来歙赔罪道：

“来将军，我两位姐姐一时兴起，把您给忘记了。”

来歙挥挥手，表示原谅了他们：

“倒也不妨事。灵力飞升，本来就是大事，值得庆祝。……这位姑娘自称浣花夫人，便是这浣花溪的主人了。我也听过你的名字，仰慕已久，今日得见，果然是巾帼英雄，一代佳人。”

任水芸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稍稍欠身，道了个万福：

“见过来将军。哎哟，您真会说话。”

来歙想到自己大概有十几年没和姑娘说过话了，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温柔了些：

“咳，客气甚么！不过君然（岑彭）还在那里和仇人打架，咱们低调一点，不要笑得太放肆，尊重一下他。”

蒲丁在身旁问道：

“来将军，我还正想问您，为甚么敢坐上莲台渡河而来？倘若我们是坏人，岂不是可能打翻莲台，谋害性命？”

来歙听了蒲丁的问题，立刻意识到了甚么，朝着杜甫略一拱手，回答道：

“我还正想问呢，这位先生，您是武侯祠里的哪位英灵？咱们汉室英灵同气连枝，都是好朋友。”

杜甫有些不解，问道：

“为甚么这么问我？我是那边草堂的主人，唐代的杜甫。虽然和刘先主有些交情，但不是季汉臣子，也很久没去武侯祠拜访了。”

来歙听罢，立刻肃然起敬，抱拳拱手：

“原来是大唐诗圣，幸会幸会。是这样的，我远远地看到那刺客幻化而成的鸳鸯，从武侯祠里抓走了一个人，就当他是季汉英灵了，所以才和君然一起追踪过来。一来为当年被刺杀的事情报仇，二来也想趁机解救大汉的同僚。要不然，我也不敢贸然坐上这座莲台渡河。”

杜甫朝来歙回了个礼，随即朝华夏看了一眼，赞许地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汉阳刚才说您一定会坐上莲台，来和我们相见，就是这个原因。”

任水芸和蒲丁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甚么原因？杜先生的话，我们不懂。”

华夏微微一笑，对她们解释道：

“听我来说！你们想想，灵界那么大，可是来将军和岑将军竟然能直接遇见仇人，甚至在那女刺客重伤时给她最后一击，难道这只是个巧合吗？所以我就猜测，其实二位将军一直隐藏在这两个刺客的附近，伺机复仇。

“今天是个复仇的好时机，因为那两个刺客任务失败，逃跑时因慌不择路而落单，又受了伤。你们既然能随后沿着踪迹追来，之前也一定看见过刺客从武侯祠里抓走一个人质的怪异景象。我这才得出结论，你会把我们中的某一个人认作那个人质，因此给予这位‘汉室的同僚’足够的信任，从而坐上莲台渡河来相会。

“来将军，我说的可对？”

来歙听得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这段推理，与事实情况分毫不差，真乃神人也！既然被刺客捉走的不是杜先生，看两位姑娘的身形也不像，那难道是……”

杜甫抬起手，自豪地向来歙介绍华夏：

“不错，从武侯祠里被刺客抓走的人，就是他。华夏，华汉阳。他几个小时前刚从凡间来，是一个凡人。”

来歙听了这话，感到更惊讶了：

“华先生自称是浣花夫人的弟弟，所以我当他是唐代以后的人物，因此直接推测杜先生是季汉英灵，没想到竟然完全错误。这么说来，若是没有你，我今天便不能亲手复仇。华先生，请受我一拜。”

华夏连忙伸手把他扶起来，言辞谦逊：

“来将军，您折煞我了。在我看来，您和岑将军追捕仇人，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千多年，这份坚持更值得敬佩。”

这一千来年坚守的仇恨，在此刻被华夏点破。转眼间，来歙的眼角竟流下两行热泪：

“两个刺客经常行踪不定，露面时又总是和公孙述的大军一起行动，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我们才等了一千多年……

“这一千年来，我每天想的就是复仇，醒时想，睡觉也想，白天想，晚上也想……

“是啊！今夜，我终于复仇了！君然，你听到了么？”

此时江风猎猎，来歙的呐喊声混杂其中，来回飘荡。华夏、杜甫等人闻音在耳，无不凄切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