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漫游海底诉衷肠(1/1)
相柳拿出一颗葡萄大小的发着荧光的珠子,让姑获服下。姑获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相柳说:这是定海珠,吃下可在海中如履平地。
姑获将它慢慢放进口中,珠子非常滑,一下子就从嗓子吐下去了。她看看手脚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就问相柳怎么没什么改变。
相柳微微一笑,将她一抱,就从鸟背上跳了下去。姑获的叫声划破了长空,突然扑通一下两人落入了海中。
姑获还条件反射一样不敢呼吸,拼命挣扎着要往上游,将脸露出海面,但相柳就静静看着她也不帮忙,姑获用手势反复表示不能呼吸了,还用手捂着了嘴巴。
相柳游过去,将她的手拿下来对着她说:你张口看看。
姑获尝试张口,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自由呼吸,于是赶紧大口呼吸了两口,但她还不敢发出声音,就对着相柳表示自己不能说话,相柳说:“你再试试看。”
姑获发出啊 啊 的声音,结果真的发出了,于是她又啊啊地叫了几声。
接着她便抱着相柳开心地跳跃起来,相柳看着她笑得这样开心,心中想如果早知她如此开心,就应早些带她来此处了。
他们穿过了一个大大的匾门,匾上写着沧渊宫三个大字。
相柳说:“这就是海王的宫殿”。姑获说:“海王?听闻如今海中分为东海,南海,北海,西海四个王族,这个是?”
相柳说:“这个就是东海王居住的府邸。”他继续说:“东海王也是我的父王。”
姑获瞪着眼睛,因为她也是第一次听闻相柳的身世。她问道:“你不是说你自小就流落大荒,后来被共工义父所救?”
相柳看远处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他说:“我出生的时候,父王才刚登基,因我的母族并不是龙族,所以遭到同族人所害,母亲为了救我,将我丢弃在了大荒一泽。后被共工所救,他养育了我且教我兵法,我就成为了他军营中的前锋将军。”说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闪动,好似记起什么?又好似怕触碰那些记忆。
“我追随共工对抗他的敌人,颛顼,你的帝父。”他看了看她,想从她的眼中找到一些什么,但是姑获听得专注,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愉快的表情。
他低头一笑说:“义父和我说这大荒需要有一个共主,只有这样大荒的百姓才能万岁太平。我就助他一力,随他战斗,那次战斗中,我被部下暗算,他从后背刺我,我从不以背示敌人。”说完他轻叹了一口气,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后来我就昏死过去了,我们龙族出生时身体里会种上一颗龙子珠,如果感受到生命威胁时,这个龙子珠就会自行求救,它从我体内飞出,带领我的族人来救我。于是我的族人寻找到了我,但此时我也只有一口气息。”
“我的父王用了三百年才聚集了我飞散的魂魄,我才从昏睡中苏醒。而当我再次回到这里,才发现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义父已死,军队也散了。你的父王颛顼也成为了这大荒的天下共主。”
姑获听得入神,她没想到相柳的身上竟然有着这样的故事。她会想到年幼的相柳是如何在若水畔孤苦流浪的,又想到了他随着共工作战,出生入死,几次以命相救共工。
虽然他们敌对的人是自己的帝父,可她却一点也怨怪不得他。
反而只是觉得他的身世甚是可怜,一生征战,最后却倒在了自己的部下手中,这样的背叛该多么痛心。想到此处她竟然有些哽噎了。
相柳看着她在偷偷抽泣,心中有些心疼又有温暖。他用手擦拭她的眼泪:“傻瓜,哭什么?”
姑获摸着相柳的后背说:“这里一定很痛吧?”相柳轻轻摇摇头说:“早不痛了。”
姑获说:“他们不是说你有九条命吗?”
相柳说:“我确实曾经有过九条命。”然后微微一笑,“我义父在和你帝父作战几次遭到了埋伏,重伤,我用了几条救活了他。”
什么?听到此时,姑获大惊,既有心疼更有生气,她气相柳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怎可将命给他人,那你怎么办?”
相柳看到她如此紧张自己,笑了起来:“如果自己最重要的人不在了,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你若不惜自己的命,那些爱你的人会多难过呢?”
相柳说:“爱我之人,已离我而去。”
“你指的是她吗?”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沧渊宫后面一处偏僻之地,那里有一些院落,都是石头房子,好似是一处海底桑田,树是珊瑚,地面是水草,鱼儿像牛羊一样在草里穿梭。
而姑获指着的便是这房子前面一处荷花池旁树立的一尊石像。
那是一位女子的石像,她正坐在石头上梳妆,眼中顾盼前方,头发梳在一侧,而她的胸口挂着一颗非常大的夜明珠。
这里就是相柳海底的住处,他特意找了一处极偏僻处,在这里造起几所石头屋子,在屋子前方竟然还有一个荷花池,荷花在水中摇摆,如同在陆地被风摇曳一样。
那尊石像就坐在了荷花池的旁边,姑获走过去细看,这个长相怎么这般似一个人。
来不及姑获细想,一只大大的八爪鱼就从她的眼前荡来荡去地游走,她望向周围,一颗大大的珍珠挂在了一棵棵非常大的红色珊瑚上,各色不同颜色的水草随着水波荡来荡去,而鱼虾穿梭其间,悠然自得,水母如同灯罩一样反射着海面的光。
装饰物都是珊瑚和贝壳,还有各色的水草和白色珍珠。此时姑获也从那个石像身上转移了视线,四处观望。
她欣喜地一会摸摸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相柳已走到了她的身边说:“这海底的荷花园便是我为她而设。那年共工和你父亲在不周山大战,没想到我的部下和敌军勾结,置我于死地。
我大战前她就大婚了,大约她现在也以为我死了。也好,无牵无挂无忧无愁。既知道没有结局,不如回到当初陌路。”
相柳的思绪拉入了大战之时,瘴气狼烟四起,王黎从身后插入了一刀,他后背一阵剧痛,心中已知一二。他素不会将后背留给敌人,既能从背后袭击他必是自己人。
他忍着剧痛转身看去,突然背后又被另一人的长剑刺中,愤怒中他挥剑往后,砍上那人的脸,此人戴着的面具裂开,那人狼嚎一声捂脸退后。
而王黎又从后面补了一刀,他已经重伤,吐血倒地,他仍然用剑撑住身体,不让身体倒下,而口中喷血,血遇到泥土化成黑水。
正当王黎准备一刀了结相柳时候,瘴气突然加深,他将王柳一推,自己往海边爬去,可不久他已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姑获看着这些石头房子,和这一池的荷花和那个不说话的石像,她看着相柳说:“这三百年待在这个冷清的地方,你可会觉得孤独?”
“不会。”
“小鱼小虾都能成对成群,你一个人怎会不孤单,我听过你吹过那个。”
姑获指着相柳腰带上的笛子,“你的笛声告诉我的。”
相柳低头一笑,拿起了笛子吹了起来。笛声悠扬,没有以前那种清冷孤独的音调,于是吸引了许多鱼虾绕着姑获打转,远处鲛人在上下游着好像跳起曼妙的舞蹈。
姑获说:“你教我吹。”
相柳手把手教起了她,不知不觉一日就过去了,到了黄昏时刻,姑获已经可以熟练地吹过想捶的音调了。
当他们来到岸上时,已是月亮升起,月光撒在海面上泛起金色的涟漪,
“好美。”姑获感叹道,她牵起了相柳的手往前跑去,想要去抓那个就在眼前的月亮。
突然姑获停了下来,拿过相柳的笛子放在手中说:“我要这个笛子,日后我要是想你时,就吹这个笛子,你定要来见我。”
相柳说:“我从不答应别人什么。”
“你答应我的还少吗?”姑获做了一个鬼脸,转到相柳身后,轻轻地从身后抱住他。
“你知道我现在最难过什么吗?”
“什么?”相柳被她这样抱着,感觉心跳也跳得更快了。
“我难过自己没早生几百年,那你遇到的就不是她,而是我了。”
相柳的眉眼出现了一丝闪动,他望向了远方的月亮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拉姑获的手。
姑获悄悄从衣服中掏出了一张符,单手种在了相柳的脖子后,此符是同心符,可感知到彼此心意。
“你又给我乱贴什么。”
“不许摘。” 姑获大声说,于是相柳便将手放下。
”这是巫山神女送给我的,说我日后有喜欢的人便给他贴上,可知他的心意。”
相柳转过身来,“那你应该知道我此刻的意思。”
姑获说:“我知道,你是嫌弃我不好看。你再等我再长一长,等日后我长开了,就会变得好看的。”
相柳看着她如此认真的样子,只觉得可爱,但是还是装成冷漠地说:“随你怎么想,与我无关。”
他一挥手,一只大鸟从海边飞来,二人坐上了鸟背,姑获就一路像个抱蝉一样从背后抱着相柳,他的背好宽厚好温暖,而且这一路的颠簸太舒服了,竟然让她渐渐就安然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