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故事（1/1）

楚歌离开时，从霸哥那里顺了些补墙用的黄土，提溜回家的时候，发现院门是开的。

她探头往里面看，发现屋檐上挂着两盏宫灯，而她刚刚还在和霸哥讨论的对象此时正纡尊降贵的蹲在屋檐下，手里拿着泥刀给她的屋子补窟窿……

只是个窟窿而已，犯不着魔尊大人亲自动手吧！她何德何能？

楚歌愣神的功夫，明赫转头看她，问道：“怎么不进来？”

她这才迈过门槛进去，静气凝神的走到魔尊大人身边凑过去看了眼，他干净修长的手指握着泥刀将泥浆抹平，神情自然到不像是在补墙，更像是在侍弄花草。

楚歌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说道：“魔尊大人，这种粗活怎么好意思劳动你，还是我来吧！”

明赫闻言，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干的，我补上，有什么问题吗？”

楚歌觉得没什么问题，答了句：“说的也是。”而后提着裙摆在他身边蹲下，看着他收拾。

看着看着，就从他手上看到了脸上。

怎么说呢，魔尊大人那双眼睛，真是看狗都深情……

然后楚歌就很随意的发问了，“您当年真的是因为长的太好看才被九重天上的神官看重带上九重天的吗？”

明赫听到这话诡异的静默了片刻，才缓缓答道：“不是……你听谁说的？”

楚歌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估计是大家跟我开玩笑说着玩呢，结果我这个傻子当真了，我就说嘛，神官怎么可能那么肤浅。”

明赫却不甚在意，说道：“我入九重天的原因不似外界传的那般神乎其神，整件事从头到尾只是一场无聊至极的阴谋罢了。”

楚歌疑惑发问，“何出此言？神官们做了什么？”

明赫兀自笑了一声，虽然在笑，听着却是满满的嘲弄之意。

末了，他语气凉薄的来了句：“他们好心办坏事，所以后来都死绝了。”

楚歌嘴角抽了抽，她也意识到这些事不是她该问的，所以话题就此终结，本来打算聊点别的，没想到明赫接着开口说了下去。

“大约五百年前，魔族势弱，被各族联合盘剥，气数将尽，九重天的神官不得不出面干预，想出了一个就能救魔族于水火之中的办法，那就是两族联姻，强行将魔族与神族扯到一起，有这层关系在，各族多多少少会看在神族的面子上收手，神族择了位年纪最小资历最浅的小神官亲临魔族，十三城城主尽职尽责选了上百位资质天赋俱佳的适龄男女，但是……”

“但是？”

明赫放下手中的泥刀，缓缓站起身，垂眸看着楚歌，说道：“但是这位小神官甚至没见到魔族为祂精挑细选的联姻对象，隔着人海指着当时躺在墙头晒太阳的我，问我愿不愿跟祂上九重天，我不是很愿意，但是我当时年幼，只是个无人看管的小魔头，自然没权利拒绝，所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

楚歌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她也跟着站起来，凑到明赫身边仰头看着他，迫不及待的问道：“为什么是适龄男女？这位小神官还有别的特殊癖好？”

明赫淡淡答道：“因为初生的神官没有性别，他们是天道造物，亦是天道宠儿，生于神坛，死于天地间，心中只有大爱，没有小爱，身上没有繁衍的重责，自然也不需要用性别划分。”

楚歌挠挠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但故事都听了一半了，不听完不得劲，所以楚歌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明赫挑眉，“没有后来，百年之后，神官被各族暗通款曲沆瀣一气打着斩神的旗号，全杀了。”

“那个小神官也？”

明赫手里掐着胸前的红玉颈链，移开眼，冷淡的吐出两个字：“死了。”

这个故事不大美好，但又不是发生在楚歌身上的，她对此只有唏嘘，还有对魔尊大人悲惨遭遇的那点微末同情。

只是魔尊大人好像不需要同情，移步往门口走去，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墙补好了，故事也说完了，走吧。”

楚歌不得已追了上去，问道：“去哪？”

“不是想要魔石吗？带你去拿。”

一听到“魔石”两个字，楚歌可就来兴趣了，两眼放光，兴冲冲的蹦到明赫身边，毫不吝啬的拍马屁，“魔尊大人真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好人！”

明赫不答，只是伸手揽住楚歌的腰身，在两人跨出门槛时，眼前景象瞬间被扭曲。

楚歌只感觉周身气息凝固，而下一瞬，他们就出现在了别处。

风浪如刀子般擦过耳畔，楚歌的长袖与明赫的衣摆纠缠到一起，鬓角碎发擦过脸颊，她抬手勾到耳后，才问了句：“这里是？”

“十万大山。”

魔界属于九重天的下三层，听着地貌无边辽阔，但据楚歌了解，真正能供魔族立足的土地其实只有围绕魔宫而建、入目所及的十三座城池而已。

城外便是常年不散的迷障和四面环山，迷障是魔气，环山是十万大山。

楚歌从未踏足过这里，未曾想过，原来站在其中某一个山峰时，所见的景致会如此辽阔。

月色朦胧下，由近及远，依稀可见灰扑扑的山峦一层又一层相叠，更远处便是天地相连的深暗混沌，一眼瞧不见尽头。

他们所处十万大山极高的一座山峰之上，顶峰被风腐蚀成光滑平圆的状态，脚下黄土如烟似雾般扩散。

明赫怕楚歌又像两人在魔宫见面时那般不慎跌落，便一直揽着她的腰身，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淡淡说道：“十万大山常年被迷障笼罩，这里也是魔气汇聚之处，积年累月催化之下，山脉之中便会生出魔矿，魔矿经过开采加工再流入魔物手中，变成了用于修炼或者交易的货币，可以说十万大山就是魔族生存之根本。”

他垂目看着楚歌，嘴角弯着，煞有介事的调侃道：“所以你现在脚下踩着的重重山脉，就是我的全部身家。”

楚歌有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仿佛有位人间帝王正在对她说“看！这都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这种既视感太过于强烈，以至于楚歌下意识觉得魔尊大人似乎在给她画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