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最后的默哀（1/1）

“没事，就是累的，综合液也注射过了，一会就该醒了。”

丰的声音传到了阿莱顿的耳朵里，意识又渐渐恢复了一些，阿莱顿感觉头上有种灼烧般的刺痛感，又听清赤瞳也在一旁。

“但，他头上的包……”

“一个大男人，破点皮流点血都正常。”

阿莱顿睁开眼，发现赤瞳手里正握着手术钳，手术钳上还夹着一块医用棉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精的味道。而丰则站在阿莱顿身旁，手里还拿着一支注射器。

“呵，醒了？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丰斜着眼瞪着阿莱顿，显得有些不耐烦。

“阿莱顿！”赤瞳看到阿莱顿醒过来，差点哭了出来。阿莱顿刚昏迷的时候，赤瞳被吓得不轻。

阿莱顿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没事，别喊了。你先出去吧，我和丰有话说。”

赤瞳看了看阿莱顿，又看了看丰，将手术钳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就走了出去。

“她现在倒是听你的话， 我怎么劝都劝不走她。”

“呵呵，不说这些了，赤瞳有些古怪，特别是她的眼睛。”

“赤瞳？的眼睛？”丰念叨着，向门口望了望，赤瞳正趴在门口望着丰和阿莱顿，血红的双眼中隐隐有流光闪动。赤瞳发现丰突然望向自己，就立刻躲了起来。

“我也不确定，但赤瞳的眼睛能影响神格者的精神，我就是这么昏过去的。”说着，阿莱顿回想起了从赤瞳眼中看到的幻象，眩晕感就再度袭来。

“那这还真是神奇，竟然会让我们的阿莱顿博士毫无反抗的昏迷。所以呢，就算赤瞳真的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你打算干什么？”

阿莱顿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不打算干什么。”

第二天，赤瞳顺利出院，阿莱顿已经在医疗部门口等着了。

“走吧，我带你去看路卫军。”

赤瞳没有说话，静静地跟在阿莱顿身后。

阿莱顿带着赤瞳来到了营地外的一处无人的楼内。这栋楼有七层，在赤瞳跟着阿莱顿上到七楼的途中，赤瞳发现这摆满了方形的盒子。

来到七楼阿莱顿带着赤瞳迅速来到角落里的一个盒子前，盒子上刻着“路卫军”三个字。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内脏就已经被掏空了，我们也救不了他。”阿莱顿说着，想着之前听到路卫军的死讯，赤瞳也没有表现地很悲伤，说不定这两个小家伙本来也没有认识几天，所以阿莱顿才会带赤瞳来这里。

但事情终归和阿莱顿想得不一样。

“对不起。”赤瞳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这空荡荡的建筑中。

阿莱顿看着赤瞳颤抖的身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对不起……”赤瞳不断地抹着眼泪。

阿莱顿这才明白赤瞳不是在跟路卫军道歉，而是跟阿莱顿道歉。阿莱顿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事，哭吧。”

赤瞳紧紧将双手抱在胸前，俯身放声哭了起来。

赤瞳给阿莱顿的第一印象就是坚强，无论是当时找阿莱顿帮忙找路卫军，还是面对克林姆斯教团的修女，赤瞳都表现得比一般的孩子要沉稳许多。但此时的赤瞳，俨然是一个孩子，一个刚刚满八岁的一直在流浪的孩子，如今还失去了一直在保护自己的哥哥。

阿莱顿看着赤瞳，默不作声。

许久，赤瞳冷静了下来。

“对不起……”

“行了，走吧，去吃点东西。”阿莱顿打断赤瞳，就往楼下走。赤瞳望了一下四周。刚刚因为一直被路卫军的事占据了脑海，等到这事过去了，赤瞳才注意这栋建筑里是如此阴森，以至于身处这灼热的荒漠中赤瞳仍感觉到阴寒刺骨。

“等……等等我！”赤瞳连忙追上了提前走掉的阿莱顿。

来到建筑外，阿莱顿停了下来，望着这栋建筑，问道：“赤瞳，你知道什么是神格者吗？”

“哎？听说过一些，好像都是很厉害的人。”

阿莱顿隐隐笑了笑，“我也是一名神格者，权能是光。”说着，阿莱顿身上的暗灰色能纹亮起，周围的一切渐渐失去颜色。

赤瞳四下张望着，“……光？”

“我所拥有的权能是光这一类，但功能和你理解的光不一样，我能通过这暗灰色的光看透空间和维度……呵，可能跟你说这些你没有什么概念，重点来说，就是我能看见已经死去之人的灵魂。”阿莱顿说着，紧紧盯住了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一个藏在建筑出口模糊的灰色影子，那个影子正注视着赤瞳，并向阿莱顿招了招手。

“那小子，在向你打招呼。”阿莱顿指着建筑出口，对赤瞳说。

赤瞳看了看阿莱顿，又望向建筑出口。

在阿莱顿的视野中，那个模糊的灰色影子就像残烛一般，几近消散了。

这时，从建筑里刮出一阵风。这股风阴冷而沉重，吓得赤瞳握紧了阿莱顿的手。阿莱顿在被赤瞳握住的瞬间感觉到自己的神格能量被抽走了几分。

赤瞳再次看向建筑出口时笑了起来：“我……我也看见了，那个灰色的……”，说着，赤瞳的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出来。最后，那个影子还是在赤瞳眼前消散了，什么也不剩下。

阿莱顿看着此时的赤瞳，全然对刚刚被莫名其妙抽走神格能量的事情没了兴趣。这种时候，也只有让赤瞳自己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如果世间有神，你猜它会以何种姿态出降？”

“是一花的芬芳，还是骸骨的凄凉？”

“如果世间有神，你猜它会以何种方式登场？”

“是群花的回想，还是骸骨的凋亡？”

阿莱顿默念着。这是一首出自阿莱顿家乡的短诗，据说是一位疯寡妇写的。但阿莱顿知道，那个疯寡妇并没有疯，因为那个人是阿莱顿的母亲。如今这首短诗，已经成为了阿莱顿心中的祷告词，无时无刻不提醒着阿莱顿，成就一朵花的芬芳无比，必然要在其下埋藏尸骨如山，无论是剿灭克林姆斯教团，还是自己的适格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