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冯慧的结局（1/1）

8月2日，很普通的一天。清晨不算很热，阳光洒落下来，倒是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了。薛礼有些手足无措，憋了会儿，出声道：“唐浅……”

“别说话，现在气氛那么好。”唐浅却想目送那只青鸟离开，语气很是冷淡。

又过了半分钟，薛礼忍不住再次开口，却被唐浅打断：“说了等一会儿！”

“等不了了，我快死了！”薛礼的脸都绿了，他现在还是死者状态，这会儿看着自己的肉身都已经快凉透了，他有种感觉，再等上几分钟，他就得真的挂了。

唐浅：……

“对不起对不起，忘了这事。”唐浅讪讪一笑，一巴掌把薛礼拍回了身体里，看得一旁的林海芝很是无语。

如果说刚才发生的一切，对这位快五十岁的灵异工作者没有任何触动，那绝无可能。脑海里的记忆翻滚着，出生以来所接受的知识，学习的内容，在这一刻都受到了质疑。但林海芝觉得，这样很好。

如果自己在年轻的时候也能目睹这份奇迹，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她算出来的灾难级死卦，最终却成功保全了大部分人。看着那边站立的身影，林海芝不由点了点头，心里再度想起那句“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林海芝看两人的交谈停下，出声道：“事情结束，我要走了。”

薛礼这时才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林海芝，又看了看唐浅，道：“阿浅，你先前说存在阴间。如果真有阴间，那林海芝前辈应该？”

林海芝闻言也望向唐浅，别人说有一个死者的世界，她自然是不信。可直觉告诉她，唐浅接触过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足以颠覆现在灵异圈的东西。

唐浅却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苦笑：“阴间当然存在，可是死者几乎不可能进入阴间了。你们可以理解为原本有两个世界，现在通道被毁了。所以现世的死者，若没有害人，就只能在阳间静静地等待结局。”

林海芝猛然看向他，眼神凌厉，语气冰冷：“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很重要，你需要告知那些老东西！”

唐浅闻言，却只是轻笑一声，似乎有些不屑，道：“我对他们没什么好感。至于这些事情，马上他们就会知道了。”

林海芝和薛礼本能感觉，唐浅这话的意思似乎不是要去告诉他们那么简单，可又猜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阴间的存在，理由很简单。”唐浅抬起头，眯着眼睛，伸出手感受着难得的阳光，“我因为意外，窥探到了那个世界。”

他转向若有所思地林海芝，微微一笑，道：“林姨，以后的事，我会负责。您无须担心，咱们这个圈子，有些规矩该改了。”

林海芝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规矩。她思忖了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道：“你这个小子，从一开始就不守规矩。不过你入行才七八年，就做到了现在的规格，别人也不敢对你不敬。放手去做吧！有麻烦的话，去北城找我父亲，他虽然古板了点，但对你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她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林海芝解除了附体，冯慧的身体晃了晃，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薛礼见了，拿出对讲机招呼了几声，很快就有一队穿着便服的人跑来。一共八人，个个身强体壮，眼神锐利，一看就知道不太好惹。

“始作俑者，带走吧。”薛礼指了指地上的冯慧，这会儿她已经悠悠转醒了。

手铐戴在手上的瞬间，那股凉意把冯慧刺激得彻底清醒。看着自己双手被铐住，再加上被附体期间，林海芝并没有压制她的意识。发生了什么，她前前后后都了解清楚了。

唐浅看她这副模样，冷笑一声，说：“不打算辩解一下吗？”

冯慧在两人的搀扶下起身，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唐浅，抬起已经被拷住的双手，费力地拢了拢凌乱的头发，竟然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道：“辩解什么？我选择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这个结局了。”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对吧？”

唐浅沉默。

冯慧只当他默认，又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在被附体的期间，冯慧不能言语，却有了很强的灵感。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唐浅的能力有多恐怖，尤其是在他手上戴着那双诡异手套的时候。

“明明从一开始，你就可以强行镇压一切。为了这些事，把自己搞得元气大伤，值得吗？”

冯慧很不解，秦朔和唐浅分明没有任何关系，而且秦朔最初接近唐浅，绝对带着恶意。为了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孤魂，唐浅去承担那份影响寿命和运数的因果，真的值得吗？

唐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闭上眼睛，轻轻感受着校园内的一切。熟悉的校园，夏日的阳光，微风摩挲树叶，发出轻浅的沙沙声。不时传来几声鸟啼，和着清亮的蝉鸣声。那时候他们说，鸟和蝉在争地盘，高年级的学生领着几个低年级的，爬上学校里那棵最大的梧桐，轻手轻脚地抓住一只蝉。

有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在此刻全部翻涌出来。

“冯校长。”唐浅回过头，定定地望着冯慧，“我是来报恩的。”

当年，那位年轻的校长掏心窝子，把满心的慈爱与温和留给了懵懂的学生。

当年，所有学生都很纯粹，觉得自己能成为一只带来幸福的青鸟。

当年，青鸟小学成了湖城最引以为傲的一块标志。

冯慧环顾四周，这是她一手敲定的设计方案，她曾经眼见着建起来的地方。师生情和烟火气并不相抵，每年元旦前，她还会亲自带着教职工，为全校上千个学生包好饺子。中午的时候，就在当时校内一大块空地上野炊。那么多学生和老师就坐在地上，期待地等着饺子熟了再分食。

还真是朴素。

唐浅在这里被温柔以待，所以，他也希望这片土地上，不要再有更多的苦难。

活人与死者各有约束，但活人与死者也有共通之处。

冯慧没有再说什么，在几人的陪同下，慢慢向校外走去。

薛礼几步上前，扶住唐浅有些站不稳的身子，问道：“结束了？”

唐浅点点头，语气都有些虚弱：“冯慧会怎么样？”

薛礼道：“事已至此，活不成了。后续的工作交给我们就好。死去的学生老师都会妥善处理。”

唐浅沉默片刻，又问道：“青鸟小学，也没了吧？”

薛礼一滞，也是叹了口气，说：“没有办法，事件太过恶劣，停办都是小的。这里肯定会彻底成为历史，现在的管理层也都会被处理。”

唐浅没有说话，又剧烈咳嗽起来。

薛礼见他这副的模样，深知为秦朔承担的那份因果带来了多大的负担，也顾不得别的，道：“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一路上，唐浅一直处在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的状态。薛礼也没多说什么，纵然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唐浅成了这副样子，暂时就不要给到他多余的压力了。

总算这人还撑得住，到了目的地后，唐浅还勉强能走动，拖着身子在前边带路。薛礼是第一次来唐浅在湖城市区租的房子，倒有些好奇，进去后四处打量打量，啧啧道：“你这屋子真有你的风格，明明钱多得很，还租这么小的房子。”

唐浅瘫倒在躺椅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一个人住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简装还不够？都和你一样没几个钱还要租精装的大公寓？”

薛礼也不在意，看了看，评价道：“别的不说，你这屋子安保措施太牛了，这什么级别的死者都要绕道走。”

哪怕秦朔来了，这屋子里的布置都够吓退。

“也不一定，一些运气不好的会直接刷新在这里，挡不住的。”唐浅随意说了句。

薛礼不明白唐浅的意思。

“算了，既然结束了，我明天就回宁城了，有啥事你再和我说。”薛礼说着就在一边插上充电器，准备订明天的车票。

“等一下。”唐浅出言制止，“你先别买票，我需要你留一段时间。”

见薛礼一脸疑惑的样子，唐浅解释道：“今晚我要你跟我再回一趟青鸟小学，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得跟着我。我已经跟你们宁城和湖城分部招呼过了，明天钟泽会过来。”

靠，这样直呼自己顶头上司的名字，差距啊！薛礼咬牙，后面这个他姑且先不去计较，前面那内容就够他感到悚然了：“怎么回事，青鸟小学的事情还没完？”

唐浅道：“一点点事情，收个尾巴。”

他不再言语，靠在躺椅上，眼皮耷拉下来，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