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七妹出生了（1/1）

1972年1月21日，七妹出生了。

七妹出生时，家里经济非常困难，因为刚盖了新厝，还因为二姐退婚。盖新厝花光了家中积蓄，二姐退婚也退了很多钱。罗坤的母亲把平时送给我们家的东西一一列出，连什么时候送了一块糕、几颗水果糖都列上，这些东西折算成人民币，退婚时，我们家要付给罗家二百多元人民币。旧厝也才卖了四百五十元呢，二姐退个婚，就退去了半幢房子，一下子就把我们家退穷了。

母亲为生七妹坐月子养了十多只鸡，偏偏又遇上鸡瘟，最后只剩下三只，那个月子，据母亲说是营养最跟不上的一次。前面三个妹妹出生，母亲坐月子，每两天炖一只鸡，母亲吃鸡汤烫线面，我和哥哥也跟着吃，到了七妹出生后，母亲只能靠吃菠菜瘦肉汤来补充营养了。

七妹出生的那天，大姐和二姐忙着照顾母亲，只有三岁的六妹张着嘴哭着，大姐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红糖，红糖吃完了，她又张着嘴哭，嘴唇黑黑的，沾满了红糖汁。姐姐们走到哪里，她就哭着跟到哪里。姐姐们被哭烦了，就骂六妹：

“哭佬！”

六妹扶着房间的门框，迈着短短的小腿过门槛，她哇哇地哭着，仰头望望这个姐姐，又仰头望望那个姐姐，一副可怜的模样。这一幕我印象很深刻，我想不明白的是，当时我也七岁了，为什么不哄哄六妹呢？

七妹出生时，母亲一看又生个女儿，很有点失望，望了望着七妹，母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唉，又是个赔钱货！”

月子里的母亲心情不好，每次七妹哭了，母亲也常常任由她哭，我和哥哥却很喜欢七妹。七妹的眼睛圆溜溜的，她一哭，只要母亲不在身边，我和哥哥就抢着去抱。

有一天，母亲头上包着防风头帕，正坐在饭桌前吃饭，七妹睡醒了，“呱哇呱哇”地哭着，我听见了，赶忙跑进房间，哥哥也跟着冲了进来。冲到床前，我掀开被子，把穿着袄子、裹着布片裙的七妹抱了起来，哥哥要从我手上接过七妹，我不让。我正想把七妹抱出房间，七妹却突然整个身子往后倒，原来我只抱着七妹的两条小细腿，若不是哥哥接得快，七妹就要被我摔到地上去了。哥哥把七妹抱在怀里，瞪了我一眼，还骂了我一句，我也被吓坏了。

要给七妹取名了。一开始母亲给七妹取名“火英”，我觉得不好听，可能母亲也觉得不好听吧，叫了一段时间，又改名“尾英”，意思是这是最后一个孩子，母亲不想再生了。母亲19岁结婚，从20岁开始到38岁，二十年生了十个孩子，养活了八个 ，夭折了两个。人生中的大好年华都用来生孩子了，难怪母亲生了七妺后不想再生了。

七妹出生于农历十二月初六，出生二十几天后就过年了，年一过，还没满月的七妹就算两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