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姐的故事（1/1）

大姐出生于1954年，身高150cm，是众姐妹中个子最矮的一个，但没有给人矮的感觉，不知是因为善于穿衣，还是因为身体比例独特，亦或是因为她秀美的五官让人忘了她的高度？反正我不觉得大姐矮。

我出生时，大姐已经12岁，我的记忆中没有留下她读小学时的印象。听母亲说，大姐和二姐学习成绩都很好，毎个学期考试结束后，学校的老师都要敲锣打鼓到我们家来送喜报一一只有考试成绩好的学生才能享受这种殊荣。我上学后，毎次考出好成绩，老师们都会说：“她家有读书种，她大姐和二姐当年成绩都很好。”尽管读书有天分，但小学毕业后，大姐还是辍学了。

14岁的大姐辍学后，被父亲安排到瓦厂做瓦，为家里挣了一笔钱，家里才有资金在塘洼子盖新厝。1971年，辍学三年后，17岁的大姐又去上学了。大姐在村里的学校就读，成了初一的插班生。

大姐原来的学习成绩就很好，复读后，她在班上的成绩也还是名列前茅。班主任魏老师很喜欢她，科任老师也很喜欢她。那时候，文化大革命进行得如火如荼，虽然很多学校深受冲击，但教大姐的那些老师，却依然认真教书，村民们对老师也非常尊重，村中重教风气浓厚。

大姐是春季入学的，到了第二个学期，学校要开运动会，大姐也报名参加。大姐报了两个项目：手榴弹和铅球。比赛的场地选在水渠北面的晒谷坪。开运动会那天，很多村民都跑去观看，我和塘洼子的小伙伴们也跑去观看。

初冬的晒谷坪，稻谷晒干入仓了，用于晒稻谷的竹簟也卷好藏起。现在，这里是运动比赛场。老师们带着学生，在晒谷坪不同的区域，用石灰划出白白的长线、弧线和圆圈。准备完毕，哨声吹响，裁判员和运动员各就各位。

比赛开始了，哨子声、加油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人们在比赛场上东一堆西一堆地观看比赛，我和蓉子、阿玉东瞧瞧、西看看，我什么也看不懂。

“清子，你大姐手榴弹得第一名！”

阿玉向我们跑过来，兴奋地说。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我和蓉子的。

“赶快去看，你大姐铅球预赛第一名，马上要开始决赛。”

阿玉带着我们往铅球比赛的方向跑，我不知道什么叫预赛决赛，很奇怪阿玉怎能懂得那么多。

比赛铅球的地方，围观的人不少，当我们从人墙中钻入时，大姐正好奋力将铅球扔出，接着有两个学生拿着皮尺量距离，当数据报出时，人们又是一阵欢呼。

那次运动会，大姐夺得铅球、手榴弹比赛中学组第一名，两张奖状贴在我们家饭桌旁的墙壁上，贴了好多年。那面墙壁贴过不少奖状，有我的，也有妹妹们的。我和妹妹们的奖状中，没有一张与体育有关。我至今仍感到奇怪，体育一直是我和妹妹们的弱项，为何大姐却能在运动会上夺冠？

大姐读完初一，父亲又不让她读了，当时村里的保健站需要一名赤脚医生，父亲决定让大姐去。

大姐不想去，还想继续读书。父亲开导她，说我们是农村户口，就算读到高中毕业，也不可能有工作，进了保健站，将来就不用到田里晒太阳了。

“保健站的林医生，是省城下放的，他的医术很高明，你到了保健站后，多向他请教，有医术傍身，还愁没饭吃？”

父亲开导大姐的时候，我正带着七妹在一旁玩，这几句话记得特别牢。

大姐的班主任魏老师，原来是县一中的老师，学识渊博，前两年下放到我们村，村民们都很尊重他。大姐去征求魏老师的意见，魏老师不同意大姐放弃学业。他还专程跑到我们家，做我父亲的思想工作，但做不通。事后他对大姐感叹：

“你父亲，目光太短浅！”

面对固执的父亲，大姐只能屈从。1972年，大姐到保健站上班，成了一名年轻的赤脚医生。

去保健站上班不久，大姐被派去县医院学习了三个月，回来后，就成了我们村的接生员。从县城学习回来后，我发现大姐变了，具体是哪里变了，却说不出来，反正我觉得大姐跟村里的其他女孩不一样了。

那时候，村里经常放露天电影，有两部与赤脚医生有关，一部《春苗》，一部《红雨》。《春苗》这部电影里的女主角，就是一个女赤脚医生，电影的主题曲旋律优美：

“翠竹青青哟披霞光，?春苗出土哟迎朝阳，?迎着风雨长，挺拔更坚强……”

小时候观看《春苗》，我常常把女主人公与大姐划等号，小伙伴们也常常羡慕我有一个当赤脚医生的大姐。

大姐二十岁就结婚了，大姐夫也在保健站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