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交换秘密（1/1）
“老师让我考虑参加帝都大学的物理夏令营。”
“这不挺好的嘛？国内顶尖的大学，又刚好是你最擅长的学科。”
“最擅长的不见得是我最喜欢的。”温斯淮看向远处，似是喃喃自语道。
“啊？”
林暮一头雾水，没想到学霸的烦恼这么“朴实无华”。
“这个故事有点长，要听吗？”温斯淮转头看向她。
“要！”好奇心熊熊燃烧，林暮坚定地点头。
温斯淮轻笑，走进教室，坐到她身边，把自己的过去娓娓道来：“其实我家是安市人，我外公是安大的物理教授，我爸妈也是安大毕业的。在我有记忆以来，我爸妈就特别忙，他们都在理城工作，很少有时间管我，我是外公带大的。”
“我外公很严格，最大的乐趣是教书，他总给我讲奥数题、报比赛，还盼着我快点学物理。我小时候一点都不喜欢他，因为他一天到晚都板着个脸，只会叫我好好学习。我总是祈祷他忙一点，没时间照顾我，这样我爸妈就能把我接到他们那去住。”
“原来你物理好是继承你外公啊。”林暮赞叹道。
“并不是，我的物理从来没让他骄傲过。初中的时候叛逆，不学好，为了和他作对，我故意不听物理课，物理竞赛也没拿过名次。”
“有一天回家，我回家之后看见我爸妈坐在沙发上，当时还有点惊喜。然后，他们带我去了医院，然后我看见外公躺在病床上。他们和我说外公被查出了肝癌，晚期。当时我觉得很荒唐，平时看起来身体那么硬朗一个人，怎么得这种病……”
温斯淮突然停顿了一下，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温斯淮……”林暮有点不安地叫他。
“我没事，只是在想怎么说下去。”感受到她的关心，温斯淮冲她笑笑，安慰道。
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他住院之后，好像所有事都在按照我曾经希望的那样发展——我爸妈回了安市；他也不再逼我学习，不再板着脸……”
“我每天放学都跑到医院去找他，他总是笑脸相迎地嘱咐我：‘小淮啊，要多吃饭，要听爸爸妈妈的话’。那段时间他和我讲的话比之前十几年加起来都多，他和我说了说我的小时候、我爸的小时候，还有他年轻的时候，有点神奇，我居然现在都没忘记……后来我突然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一次物理竞赛的奖给他看。”
“可惜老爷子走得太着急了，还是没见到那本荣誉证书……”
温斯淮说得很轻松，林暮却觉得他其实没有释怀。
也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轻易释怀，带着这份回忆认真地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学物理是为了弥补之前的遗憾吗？”
“嗯。”
“那你觉得选了另一条路就会更开心吗？”林暮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
温斯淮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
“我悄悄和你讲我的秘密哦~”林暮沉思了片刻，突然转换了话题，“其实我请假是因为我奶奶过世了。”
和温斯淮溢于言表的诧异比起来，她本人倒显得平静很多。
“我爸妈也很忙，他们都在西北工作，我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
“我奶奶生病后昏迷不醒，住在医院好几年。前段时间她走了。病情突然恶化……”
“其实我一直没有很真切的感受，莫名觉得她一定还在那张小床上，安静地躺着。直到我和大伯母一起去医院收东西，那张床上再也没有她了……”
“奶奶走了以后，我突然想到，其实她住院的这几年，我根本没有去看过她几次。所以我一直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不去多陪陪她？哪怕她不会回应我，但她一定想我去的。”
“那时候他们总是劝我说学习要紧，我过得好奶奶就开心了。其实不对的，所以现在我才会抱着这个遗憾自责很久……”
“我好像知道应该怎么选了。”温斯淮冲她勾了勾嘴角。
“我就是随口说说，不要这么轻易决定你的终身大事啊，万一以后你恨我！”林暮有点慌。
温斯淮逗她：“要是后悔你得负责。”
“那你还是谨慎点吧，”林暮摆摆手，“要不还是投硬币吧，正面去，反面就不去！”
“这个决定方式貌似不是很谨慎。”
“我喜欢作家在书里写过‘想扔第二次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所以试一试吧，看你会不会想扔第二次。”说话的间隙，林暮竟然真的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枚硬币，递到温斯淮的掌心。
“正面就去，反面不去。”
温斯淮笑着接过硬币，却没有抛出去的意思。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他把硬币收回掌心。
手掌冲林暮再张开的时候，只有一颗大白兔奶糖静静地躺在手心，哪里还有那枚硬币的影子。
“感觉你可能会需要它。”温斯淮把糖递给她。
“哇！怎么做到的？”语气夸张，没有任何奉承的成分，林暮是真心崇拜。
“下次教你。”
“好耶，那还抛硬币吗？”
“嗯。”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温斯淮还是笑着陪着她闹。不知从哪里把硬币拿了出来，在林暮紧张的目光中把它轻轻抛起。
“叮”，小小的圆形物体停止了转动，“1”字折射到不从哪里来的光，闪着银色的光芒。
少年和少女同步望向桌上的硬币，默契地保持沉默。
过了几分钟，林暮看向温斯淮，忍不住问：“你想抛第二次吗？”
温斯淮挑眉，摇摇头。
“那就去吧，你可是温斯淮嗳，你肯定可以做到！”
温斯淮眼眸微弯，桃花眼笑得勾人。
“走不走啊，在这过家家呢。”姗姗来迟的林高懿懒懒地靠在窗台，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反应过来的林暮回头，挥拳作势要打他。
从小被自家妹妹欺负大的林高懿完美预判她的动作，灵活地躲了过去。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林高懿摸摸鼻子，一副大人模样地教训她，“放学不回家在这干嘛呢？”
“是谁迟到？倒打一耙啊你！”林暮被气到了，说起话来都张牙舞爪的，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
突然想起在温斯淮面前还是有必要保持形象，她收回了乱挥的手：“不想在别人面前和你吵！我朋友——温斯淮，年级第一，厉不厉害？”
“厉害什么？只是朋友，又不是男朋友~”林高懿带着几分刻意地打趣。
都是男人，那小子的眼神有多不单纯他当然知道。
如愿看到温斯淮耳尖泛红，当然也没逃过林暮的暴击。
“林高懿！”
林暮的脸爆红，几乎是跳起来捂住了林高懿的嘴。
“没大没小，连哥哥都不叫。”林高懿不满地把她的手挪开。
“对不起啊，我表哥小时候得了神经病没治好，发病的时候爱乱说话。”林暮歉意地冲温斯淮笑笑。
“林暮！”林高懿咬牙切齿地瞪她。
林暮怕他又说出什么震惊四座的话，拿了东西就拉着他要走：“你看你看，他又发病了。我们先走了，拜拜！”
林高懿被粗暴地拽走，嘴上却还是不饶人：“那男生看起来还行啊。”
“要你说！”林暮红着脸凶他。
“啧啧啧，脸这么红，喜欢人家啊？”林高懿没忍住逗她。
林暮怕自己张嘴会露馅，嘴翘得老高也不吭声。
林高懿本来就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才开她玩笑，林暮不回应，他也没有一直抓着不放的意思。
“哥哥。”
被林暮突然这么正经地叫一声，林高懿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跟我来这一套，又要哥买什么？”林高懿试图用打趣的语气缓解突然有点正式的气氛。
“不是，”林暮收敛了刚刚的活蹦乱跳，认真地问，“你觉得我有资格喜欢他吗？”
林高懿没再嬉皮笑脸，揉揉她毛茸茸的丸子头：“怎么没有资格了？我妹妹不使坏的时候还是很有魅力的。”
“可是他真的是很厉害的人，各方面都优秀的那种，而且我有点拿不准我们的关系……”林暮的声音很小，像刚睡醒的耳鸣声一样，闷闷的，几乎要听不清。
“展开说说，哥哥给你参谋参谋。”
“嗯……我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好像我们的关系很近很近，但后来我发现他好像有喜欢的人，其实只是我在自作多情而已……”
“而且他喜欢的人比我优秀，我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啊……可是我也很喜欢他啊，我会忍不住想离他近一点，希望他多和我讲几句话。虽然这样好像很卑鄙，但是我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既然喜欢他让你觉得自己变得更差了，那他就不值得喜欢。”
“暮暮，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的，他不会一直是最好的。你不能因为喜欢谁就把他神化，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我一点都不在意谁喜不喜欢你，你喜不喜欢谁，我只在乎我妹妹开不开心。在哥哥这，只有配不上你的人，没有你配不上的人。”
林高懿难得如此严肃。
林暮是独生子女，他也是。林暮父母工作忙，他的父母待林暮一直视如己出，买东西从来都是双份，林暮和他亲妹妹没差。虽然兄妹俩从小打打闹闹，但是在林高懿心中，林暮的分量很重，绝不是嘴上说说的那种。
平时嬉皮笑脸的林高懿，面对原则上的问题却绝对不会有半点含糊，在护短这一方面也是林家一脉相承的厉害。
林暮一边掰手指，一边听着林高懿说教。
一向吊儿郎当的哥哥正经起来还是很帅的。她默默地想。
然而，这样温情的画面只持续了几分钟。
眼尖的林暮突然瞄到路边卖糖葫芦的爷爷，本性暴露，没出息地指着糖葫芦摊：“我想吃那个。”
“我在这和你讲正事呢，能不能用心听！”林高懿敲了敲她的脑门。
林暮噘嘴，理直气壮地反驳：“不挨饿也是正事！”
“就知道吃！”
“如果你不来得那么晚，我怎么会饿？”
“你这是饿吗？分明就是嘴馋！”
“我不管我要吃！”
“那你别回家了，在这撒泼吧！反正车马上来了。”
无奈还是被他威胁到了，林暮一脸不悦地瞪着他。
“回去我就告诉大伯母你欺负我！”
“除了哭鼻子和告状你还会什么？告状精。”
“……”好嘛，认了，从小到大都吵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