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步之遥（1/1）

她看向自己的任务面板，任务四还在那里挂着，却莫名让她心慌。

“你的任务是什么？”

景沅看了一眼任务面板，从他方才那句话的话音落下，任务面板就更新了，他垂着眸，让楚云遥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一字一句读道：“为了不让外界发现未婚妻的真实身份，所以请将她藏起来。”

听到这话，她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屏息，那没有用了。她晕过去的那一刻清楚地感到车子到达了目的地，她挣扎地看了一眼窗外——满是深绿色，好似绿野仙踪，而后意识模糊了起来，在彻底晕沉过去之前，她听到景沅低声对她说的话。

“遥遥，抱歉。”

楚云遥再次醒来，是在一间主卧室里。她想起昏迷过去之前的剧情，再看了眼任务面板，发现任务四已经完成了。

她确确实实发现了景沅是危险的人，也掌握了证据——非法囚禁。这么一看，景沅的任务好像和她的任务也不冲突。她思考着，任务面板再次变化。

【恭喜玩家云遥进入特殊单线，请您完成最后一个任务——遥不可及。此任务无说明，请根据提示完成任务。】

楚云遥：……她讨厌谜语人。

景沅没有借助别的器物来困住她，她试了一下，卧室能出去。偌大的城堡里好像只有她，她慢悠悠地下到了一楼，甚至能出城堡的正门……这真的是囚禁吗？她转了一圈没看到景沅，便往后面的花园走去。

游戏世界里的他和现实中没什么区别，硬要说的话服装变了，他身上是典型制服的黑白搭配，正在花园里看花。

可能因为这些都是虚拟由数据生成的，花园里什么花都有，不分季节，百花齐放。

“遥遥，你醒了！”他看到她过来，便兴奋地朝她挥了挥手，“游戏做得很真实，花纹这些很细节，像真的一样。”

经常玩游戏的楚云遥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听此也顺着他的话看过去。她醒来时已是迟暮，夕阳给花园蒙上层温柔的红晕，耀人夺目。

喜欢走主线的她玩游戏不会太注意这些风景，但偶尔一看，也是赏心悦目。

“对了，我的任务变了，你的任务方便说出来吗？”

景沅的心思迅速被她拉回来到游戏剧情里，下意识顺着她的话看了一眼面板，“我的任务也更新了，只给我一个提示词让我自己来查，这个提示词是重现天光。”

“……我也是一个提示词。”楚云遥试图从景沅那里获得线索的想法失败了，“那我们分开查吧，不过，我还是不能离开这里对吗？”

“是的。”他一怔，点头，“不过遥遥你不介意吗？”

“游戏任务而已，而且和我的任务不冲突，为什么要介意？”如果景沅的定位是敌方她才不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景沅低垂着眸，手指轻轻捏了捏粉白的花瓣，笑了笑没说话。

楚云遥看着这个提示词想了好久，可能系统看了她卡了半天还没找到线索，又给了一条线索——未婚夫的过往。

“……嗯？”她看向不远处的景沅，“景沅，你知道你这个身份的过往吗？”

“身份资料吗？”他刚开始玩的时候，上面显示的身份资料其实很少，名字一些基本信息，但随着任务的完成，资料也渐渐补充起来，就好像角色跃然于纸上被赋予了生命。他现在再打开，上面的资料已经很全了，“刚刚新补充了一个过往，叫遥不可及，我还没看，这个是你的任务吗？”

楚云遥眼眸一亮，“是，里面大概讲了什么？”

景沅打开，他一边浏览一边问道：“我们两边的任务都在对方那里，你那里资料有更新吗？”

“更新了，是你那个任务——重现天光。” 她的目光落在资料上，一字一行看过去，神情逐渐沉重，不自觉地蹙起眉来。

其实在意识到她是凶手之前，她大概就了解了整个案子的过程。

那些被她杀过的人，无一不是在社会上有钱有权的中年男人，同样的，他们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对未成年的少女诱导侵犯甚至进行残忍的杀害。之所以她会出手，是因为……她不想继续活下去了。

因为父亲的好友曾经在幼时对她造成严重的伤害。她虽然在破案的事情上极有天赋，但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心理有极为严重的创伤，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性格孤僻，因为天赋而受排挤，她好像被整个世界所厌弃了。

久而久之，她决定在二十岁的最后一天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此之前，她动用自己对警方的帮助而借此来调查一些人，在确定犯罪事实后她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那位父亲的好友，是她排在最后的一个，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应该被曝光了。

在“重现天光”的最后，资料上是这么写的，“我不想踏过二十一岁了，它对我来说是噩梦。但我希望，让真相大白，得以重现天光。”

楚云遥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那里，在那一刻，她竟然感受到了这个身体所带来的情绪——明明只是程序生成的虚拟而已，她却感受到了鲜活。

她看向对面的景沅，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平日里那么阳光，失魂落魄，好似被风雨捶打淋湿将要枯萎的花木。

他好似也看完了，察觉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刚要说这什么，一面巨大的任务面板出现在两人眼前。

【恭喜玩家云遥和玩家景沅达成特殊单线BE结局——不合时宜】

【是否解锁各自任务番外？】

楚云遥看到那个BE结局，就大概明白自己进入了感情线，她也没想到自己完全偏离了主线，打出的第一个结局居然是感情线的BE。

她不服。

她一边面无表情地想着，一边点了“是”。

她进入的是自己最后的任务【遥不可及】，以景沅的视角。

云家从政，景家从商，除去利益关系，两家平日里也有来往。景沅很小开始就认识云遥了，到她家做客。两家大人虽然关系不错，但他们小辈关系则是生疏，仅仅是认识对方的名字是什么这种程度，即使平时遇见也不会见面。再者，拜访的数次都能用手指数过来。

游戏即使是番外过去，用的也是玩家的形象，只不过利用程序数据生成了幼时形象的他们。所以，乍然一看，代入感很真实。

直到上学，景沅一直和她同校不同班。

因为她是以景沅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的，所以她自然知道他在注意什么。

不可思议的是，他在校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关注着她。

云遥路过他们班的窗外，他好似提前知道会抬眸看过去。她又破了哪些案子被刊登在报纸上，他会收集两份报纸，一份收藏一份剪下来做成标本收集起来。出成绩的第一刻关注的不是自己的成绩而且去看云遥的成绩，会在人群中找寻她的存在，会制造伪装偶遇的路过……

楚云遥虽然对恋爱向游戏不感兴趣，也没什么经验，但能看出男生是喜欢女生的。

他考犯罪心理学是为了她，为了联姻答应父亲的不对等条件，他在一步一步走向她。

但那时的她，任何人都救赎不了她。他们在不合时宜的时间线遇到对方，她一步步走向深渊，他甘愿陷落。

结束时，眼前黑了下来，再次亮起，面前只有一行白字——她是他的遥不可及。

从游戏舱里出来的楚云遥，自闭了一段时间。那两个番外故事深深地影响到她的情绪了，以至于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连再打第二个结局的兴趣都没有了。

按照?无人之境?的主线，主角不会在二十岁选择自杀，而是一路依靠她的天赋继续隐瞒下去，她是破案与犯罪的天才，全在一念之间。她简单看了一下其他玩家的，这个游戏可以解锁将近一百种结局，全自由模式，玩家做的每一个举动都会是蝴蝶效应，从而走向不同的人生。

主线故事很精彩，但她现在没什么兴趣玩第二次了。

第二天早上，光脑传来消息。她打开看，是景沅，问她上次的约定还作数吗？

她想想……对了，他说可以请她吃饭。这件事情勉强提起了她的兴趣，便回复了，两人约定了时间。

她想起上次景沅还送了见面礼给她，那这次见面她就不能空手去了。问题来了，她该送什么？

时间约在明天中午，她还有一天的时间准备。她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去思考这个问题，最后目光移向了画室。

他们定下的地点是在小区附近的花园。上次景沅遇到楚云遥，因为他家在附近出来买食材，所以两家距离并不是很远。

天昏沉沉的，铅灰色的云挂在上面，雨要下不下，风从不远处吹过来，只会带来一身的凉意。

她到时景沅自己坐在那里了，石桌摆放着两个饭盒。她走过去，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见面礼以及……饭费。”

他很惊喜，情绪跃然于眉眼上，“谢谢，我能现在拆开吗？”

后者颔首。

是被塑装的一幅油画。油画里是游戏里他在花园里的场景，大片大片浪漫绚烂的色彩，粉白与天青，春山绿与海盐蓝，花团锦簇，他站在中心，低眉观花。

他不知道自己在她眼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还是说，身为艺术者，会对这个世界持有所有美好的滤镜与看法。但是想到她的?从童话里走出来?，他又觉得，在她的世界里，可能是童话的黑与白。

“我很喜欢，谢谢遥遥。”他小心翼翼地将油画作品收起来，那副架势大有要把它精心稳妥收藏之意。

楚云遥看在眼里，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是很开心对方能重视她的礼物，那就说明自己送的这个礼物是送对了。

她打开饭盒，看见里面的菜品狠狠沉默了。色香味俱全，最重要的是，没有一道她不爱吃的菜品，连她不喜欢吃的作为配料的葱都没有。

是巧合吗……？

她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对方的饭盒，他那份倒是没有这么精致，而且菜品也有些不同。

景沅见她打开了饭盒就没有再出声，以为她不喜欢，一下子紧张起来，“你不喜欢吗？是我做的不合你心意吗？”

“没有，很好看，至少看上去就很好吃。”她试了一下菜，再想起自己做的那道番茄炒蛋，一时间有些悲从中来，“很好吃，你的手艺很好，是完全能聘任餐厅厨师的等级。”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

她一向有什么事情就直接问，因为很疑惑所以直接问了，“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喜好？”

“因为——”他刚要脱口出来，倏然反应过来将快说出口的话咽下去，干笑了几声，“……那不是很幸运吗？是巧合吧，我觉得楚同学应该会喜欢这些菜。”

楚云遥注意到他又暗自把称呼改回来了，她的注意力被转移到这个地方，一时也没追问下去，点点头，“是的，我很喜欢。”

于是两人安安静静地用饭，没有再讲话。楚云遥很享受这种安静但又不会太过寂静的氛围，专心地享受美食，偶尔有风吹过来，没有夏季的燥热，还有人在她身边。

用完饭后，两人就在街道上散步。虽然天气看着要下雨，但是街道上还是很热闹的。他们看到不远处排了长长的队伍，大部分排队的都是看起来是学生的男生女生。走过去一问才知道，这里有占卜师在摆摊，据说很灵。

因为没什么事情做，所以他们也去排队了。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才轮到他们。占卜师身上穿着黑色兜帽，脸上戴着玫瑰设计的面具，看不清脸，不过大概能看出去对方是女性，手上戴了黑色金线手套，浑身上下没有露出一点皮肤，声音很年轻。

“客人是想通晓过去还是占卜未来？”

景沅看向楚云遥，让她做决定。

她好奇问道：“占卜师也能通晓过去吗？”

占卜师笑了笑，“既为占卜，那过去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楚云遥对未来不感兴趣，倒是对占卜师口中的“通晓过去”很感兴趣，“那麻烦您为我通晓过去吧。”

“好的，请您把手掌心朝上放在桌面上。”

桌上是一张张牌，楚云遥依言放在桌上。放上去的那一刻，她隐约感受到了掌心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流动着。占卜师用炫技的手法将牌整理好，而后极为迅速地在她手掌心过了一遍，只留了一张牌呈现在她掌心上面。

占卜师看到结果，倒是比她还意外，“你把牌揭开就行。”

楚云遥翻过牌，上面的图案与文字她都看不懂，这是一张极为质感的牌，薄如蝉翼，卡面精美得好似无法复制，金色的文字隐约流动着神秘的力量。

“这是一张真相牌。”占卜师开始解读，“意味着真相离你很近，相信自己的直觉，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楚云遥：“……”她果然讨厌谜语人。

“能否说得具体一点？”

“已经很具体了，真相就在你身边。”占卜师似乎看出她仍是很迷惑，提示了一下，“物理、空间上的距离。”

后者若有所思地点头。

占卜师看向景沅，他微微摇头拒绝了。

占卜结束后想要付款，占卜师摆摆手，“不用了，我今天出来是来完成作业的。”

楚云遥离开队伍后，还在思考占卜师那句话。

景沅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遥遥，你在想方才占卜师说的那段话吗？”

“我在想，真相在我身边到底是不是指——”

“指什么？”

少女忽然停下脚步，景沅反应不及。她落后他一步，见他回身看过来。

“景沅，你是不是喜欢我？”

过去的暗恋，现在的真相，仅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