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沈霜（1/1）
淼淼在沈霜家住的第二晚。凌晨1点，淼淼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那声音来自主卧，像是有人在吵架。淼淼轻手轻脚地从房间出来，凑到主卧的门上仔细聆听。
梦境连通器没有反应，淼淼确认沈霜此刻不是在梦游。
声音时断时续的，淼淼的耳朵都要贴到门上了。
“谁特么把我关到这里的？！我不想待在这具身体里了，太挤了，挤的我难受。帮帮我……”
说话的人语气暴躁，淼淼感觉沈霜的房间里明显有另一个女人在说话。
“是我当初瞎了眼，喜欢上了一个精神病，他把我害死了，现在还在逍遥自在，他不得好死！”
“你帮我找到他，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骂声持续了好一会，然后声音就渐渐平静了下来，变成窸窸窣窣的呓语。
这不是晓倩的声音吗？经历了几次梦境，淼淼对她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她刚才骂的，应该是季初行。但是晓倩怎么会跑到沈霜身上，淼淼大惑不解。
淼淼直接推门而入，只见沈霜穿着睡衣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望向门口。那眼神空洞无物，但是眼睛里竟有两个瞳仁。淼淼猛地吓了一跳，想起之前在沈彦家看到的那只白猫。
因为淼淼的闯入，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沈霜直挺挺地倒下。还好淼淼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没让她后脑勺着地。
淼淼将沈霜弄到床上，过了片刻，沈霜慢悠悠地醒转过来，一睁眼，一副迷茫的样子。重瞳已然恢复了正常的瞳仁。
“淼淼，刚才好像我又听到那个声音了，但是怎么都动不了。我不会精分了吧？”沈霜抓着淼淼的手臂，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淼淼也担心，毕竟身边已经出现过一个精分季初行了。但是她不敢这么说，怕刺激到沈霜，或者说刺激到她身体里的晓倩，于是安慰道：“别想太多，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刚才发生什么事你跟我复述一遍。”
“好。”沈霜乖乖地喝下淼淼递过来的温水。
“刚刚我睡着了，然后听到一个声音叫我，我就醒了，但是接下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谁叫你？”
“是一个女孩子，她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不认识她。”
淼淼想起刚才听到的内容，问：“她说什么你都没印象了吗？”
沈霜摇摇头，“没印象了。”
“对了，你为什么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沈彦啊？”
沈霜低头掩盖住神色，但是还是被淼淼捕捉到了她眼神中的慌张。直觉告诉她，沈霜好像有点怕沈彦。
想到那天三个人一起吃饭，沈霜全程不敢抬头看沈彦，话也不多说，一副小白兔看到大灰狼的模样。
三个人吃饭，愣是比两个人吃饭，还要沉闷没话题。
“我不想麻烦哥哥，他平时工作已经够忙了。”沈霜解释道。
塑料兄妹。淼淼当时这么想的，沈霜明显是在找借口，但人艰不拆。她也懒得去深究这兄妹俩的关系。
“平时你和沈彦不经常见面吗？”
“嗯，自从我自己住这后，就很少见到我哥了。”沈霜想起什么，又道：“哦，要不是知道你在我这住，他都不会过来。你跟我哥，是什么关系啊？”
还能是什么关系，调查者与被怀疑者的关系。
“上次办案的时候，你哥给我们提供了一些线索。”
沈霜面露疑色，但很快就消匿无踪，只回了句淡淡的“哦”字。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淼淼道。
沈霜一脸歉意：“淼淼，真是太麻烦你了，害你不得睡好觉。”
淼淼笑道：“没事，你睡你的，我工作性质，习惯晚上熬夜了，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好……好的。”
淼淼拿着枕头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拿手机发群信息。
“有没有人在？”
王胜：“怎么了？”
淼淼快速地编辑信息：“我今天听到晓倩的声音了。”
王胜：“晓倩是谁？”
西子：“楼上什么记性？大侄子的前女友啊，她不是死了吗？”
淼淼：“我怀疑晓倩的灵魂跑沈霜身上去了。”
王胜：“第二个灵魂？”
淼淼：“对！沈彦提到的那本书！”
王胜：“沈霜不会精分了吧？跟大侄子一样？”
西子：“大侄子是双重人格，沈霜是双重灵魂，哪里一样了。淼淼，你现在还住沈霜家吗，要不再观察观察。明天我找社长说说。”
“嗯嗯！赶紧的，我怕沈霜到时候真变精分了。顺便帮我问问，我这个外编人员有没有奖励啊。”
淼淼发完信息，完成任务地双眼一闭。后半夜再无事情发生，一觉到天亮。
淼淼是被西子的电话叫醒的，西子让她务必来雾山社一趟。
淼淼见沈霜的房门还关着，心想她应该没起床，便给她留了字条出门了。
小黑过来接她。
在车上，淼淼忍不住问小黑：“什么事这么急啊？”
小黑也不太清楚，就说：“社长叫的，具体的我也不懂啊，我就负责开车。”
一到雾山社，三个主要成员已经在那了，社长笛卡尔正襟危坐，每个人都神色不一。
“怎么啦？”淼淼一进去就发现气氛不对。
笛卡尔对淼淼道：“淼淼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个。”笛卡尔将两张资料递给淼淼。
淼淼狐疑地接过去，待看完资料上的内容，她傻眼了。沈霜和晓倩果然是兄妹！沈霜在出生时因为先天不足被父母抛弃，后又被好心的沈家收养，但是从小就跟着沈彦的姑姑到国外治病。
难怪沈彦说跟他这个妹妹不熟，看来是真不熟。
“这信息准确不？”
“这是我们在警方的同事从国外的医院调回来的，不可能出错。”雷凯恩肯定道。
“沈霜的心脏手术失败了？可是上次她都没有跟我提，我以为她治好了呢。”淼淼脸上出现疑色，“看她身体也不像有任何问题呀，不说活蹦乱跳但起码生龙活虎！”
笛卡尔说：“孟晓倩出车祸第二天，沈霜刚好做心脏移植手术，沈彦当天也出国了。但沈霜因为身体排异反应都下了病危通知书，她姑姑都签字了。然而沈彦回国没多久，沈霜就出院了。”
淼淼疑惑：“社长难道怀疑沈霜用的晓倩的心脏？”
“不排除这种可能。”
淼淼依旧不解，“但是只是移植心脏，灵魂是不可能转移的吧。”
笛卡尔神色不定，“这就是奇怪之处。”
淼淼眼珠子转了转，迟疑道：“要不……我去问问沈彦？”
西子问：“你打算怎么问？”
淼淼静了两秒，思索出一个主意，“肯定不能直接问灵魂的事，就问手术，纯当朋友之间的关心。”
王胜插进来一嘴：“沈霜的事，让我想起转生者游戏来了。”
茶室里顿时静默了几秒，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王胜。
雷凯恩提醒：“不会吧，转生者是一分为二，沈霜这算是二合一，你不要混淆概念，扰了我们的思路。”
笛卡尔咂摸着下巴，说：“沈霜这事不处理好，她可能真的要变孟晓倩了，到时候还得找我侄子算账。”
众人：“……”
笛卡尔笑着回应大家的目光，“我不是在给我侄子开脱，只是沈霜性子懦弱，怕被孟晓倩的灵魂取而代之。你们不知道《第二个灵魂》的隐藏结局吗？”
大家不约而同地摇头：“不知道。”
“弱肉强食，强势的一方必定会压制弱势的那一方。人格可以共存，灵魂可不一样。那你们知道意念体吗？”
王胜抢答道：“这个我懂，人死后如果对世界还存有执念，灵魂也不会马上消散，通过一定的方式可以转化成意念体，像幽魂一样。”
淼淼咬着嘴唇，“沈霜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总不能是意念体吧。”
笛卡尔严肃起来，“就怕沈霜身体里存在这个意念体，早晚被夺舍。这样吧，淼淼你把黑猫带去见见沈霜。”
突然被点名的黑猫一脸懵：“啊咧？”
笛卡尔挂着和善的笑容，对露丝道：“我又出不去，只能麻烦你了，回来我给你加鸡腿。”
“喵~”
淼淼看了露丝一眼，略带惊讶：“你有阴阳眼？”
露丝昂着头，眼神指着笛卡尔，说：“我没有，社长有，我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阴阳眼承载机器。”
回程途中，淼淼收到沈霜的短信，她说她去看心理医生了。淼淼只能暂时先把黑猫带回自己家。
黑猫一进到房间，就立马出现警戒状态，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淼淼被吓了一跳，慌忙问：“露丝你怎么了？”
黑猫在房间里徘徊了一阵，不安地说：“淼淼你家里有生人的气息。”
淼淼心里咯噔一跳，难道这两日不在家睡，家里进贼了？她伸手从玄关旁的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打着赤脚走进屋子里，四下寻找也没有发现屋子里有可疑之人。只有阳台的推拉门半开着，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帘子上下飘动。
淼淼印象中，自己出门已经把阳台门给关上了。
“淼淼看看你家什么东西少了没有？”露丝提醒。
淼淼摸摸包里的笔记本电脑，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家就这点东西，难道偷我桌上的六块九毛钱吗？”淼淼说着还真的往桌上瞟了一眼，哦，钱还在。
露丝：“……”
“我现在也算在你们雾山社赚外快吧，你们社长不发工资，我就要回雾隐会打工了。”
露丝幽幽道：“我没想到你这么穷。”
淼淼挠挠漂亮的脸蛋，“刚给骆泽川买了手机，又交了一个季度的房租。”
“上次沈彦不是给你转了一万八。”
淼淼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说：“无功不受禄，我想办法还给他了。”她知道直接还沈彦肯定不会收，就去银行把钱原路退回了。
露丝笑笑：“淼淼真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好孩子。”
淼淼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我现在还在想怎么做才能被他的猫再挠一次。”
露丝：“……”
接近傍晚的时候，沈霜给淼淼打了个电话。语气十分急切。
“淼淼，快来救我。”
“怎么了？你在哪里？”淼淼听到对面压低的声音，不由得提起一颗心。
“你过来再说吧，我在市医院心理诊疗中心三楼厕所。”
厕……厕所？
淼淼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脑抽，脱口而出：“要带姨妈纸吗？”
对面安静了几秒，说道：“不，不用。”
“噢！”
淼淼背着猫包在路口打了个的士，直奔市医院。
你说这个世界真小，她居然在心理诊疗中心碰到了季初行。
季初行看到她，也是有点讶异，两个人当时的表情差不多。
“淼淼，你怎么在这？生病了？”
“啊，没有，来看个朋友。”淼淼明知故问：“你去看病？”
季初行明显慌乱了下，否认道：“不，不是，我也是来看个朋友。”
淼淼看了一眼方才他走出来的地方，意味不明地“噢”了一声。季初行应该还不知道，淼淼已经知道他人格分裂的事了。
“好久不见啊，女朋友不跟你一起来？”
季初行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挠挠头语无伦次道：“哦……她今天没时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淼淼笑：“上次在大学城看到你和你女朋友了，不过我有事在身，没去跟你们打招呼。”
“噢……”季初行好像还想说什么，淼淼直接打断了他。
“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走了。”淼淼朝他摆摆手。
来到三楼的厕所，淼淼朝里面道：“沈霜。”
沈霜的声音从最后一间厕所传来，“我在这。”
“出来吧。”
沈霜这才像做贼似的打开门，看到淼淼之后舒了一口气。
淼淼疑惑道：“你怎么躲在厕所里，发生什么事了？”
沈霜抓着淼淼的手，紧张兮兮地朝厕所外面看了一眼，小声道：“我刚才在医院看到一个人，他一直叫我‘晓倩’，还追着我跑，我甩开他以后就躲进厕所了。我以为是什么精神病。”
淼淼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幽幽道：“没准就是精神病。”
季初行把沈霜当成晓倩了。上次电影院看到沈霜像见了鬼一样，这次反倒主动出击，难不成在这家医院把病治好了？
淼淼打量着沈霜，“你没发病吧？”
“……没。”
“走吧，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