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血养真兰(1/1)
束星河问道:“如何?”
“自然是成了。”余情回答,“水云殿也并非是真的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只不过是针对天狗斋而已。”
余情说后面这两句时声音较低,而后声音更低,围在一起的人不仔细听都无法听清,“水云殿和天狗斋的仇可结了许久了,说是水云殿开山的一位老祖宗之一,死在天狗斋的前人手下,而且死的极其惨烈。可能是这两派天生看不对眼,总是当时的两位老祖宗并没有结下什么解不了的恩怨,却在一次争执之中,立了生死比试,最后的结果是水云殿当时的老祖宗战死,本来生死比试,战死就战死,愿赌服输,没什么可说的,问题是当时天狗斋老祖宗用一把半仙柄长剑将水云殿的人钉死在崖边岩石里,半仙兵认主,非剑主撼动不得,剑刺入了岩石中大半,然后他就走了。”
“使得水云殿出战的那位女子尸骨在悬崖之上风吹日晒,化成累累白骨,天狗斋的剑仙才重新出现,取走了长剑,水云殿的人才得以将尸骨殓拢安葬,也自此两派才是真正世代结仇。”
陈碎啧啧称奇,“我还以为水云殿才是失礼挑衅在先,现在看来,之前只是言语刻薄了些,能够心平气和在这洞窟之中相安无事,已经是忍辱含垢,顾全大局了。”
束星河忍不住提醒,“还是别在背后谈论这些。”
陈碎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余情也识趣闭口不言。
众人都是便宜行事,三两下就收拾好了东西,整装待发。
天狗斋最先离去,那名受伤弟子已经苏醒,只是十分虚弱,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人搀扶着他,在离去前他向束星河遥遥作揖,算是多谢他的出手相助。
束星河微笑着点头致意。
天色渐渐亮起。
水云殿唯一的那位男子和一位看起来十分稳重年长一些的女子,结伴而来,各自捧着几把油纸伞,女子面上带着温和笑意,仪态高雅,与富家权贵熏陶出来的那种仪态不同,是一种使人如沐春风的温和,她望着几人,微笑着说道:“多谢几位善意的提醒,这几把油纸伞是我们一点心意。”
束星河婉言推拒,“举手之劳都谈不上,就当结个善缘,道友不必如此在意。”
女子没有将伞收回,依旧温和无比,“这些把油纸伞,与寻常纸伞无异,唯有主要的框架支撑,使由我们殿中长辈,由灵气梧桐宝枝制成,对于抵御在风雨之中的各种手段有奇效,无论是在山野沼泽,还是深穴坟地,只要手持梧桐枝伞,就不用再担心阴气侵扰,对于邪祟也有天然的压制作用,这场阴雨本就持久,一般人撑过去能做到毫发无伤也要修为深厚,否则阴气至少会影响月余才可彻底消散,长老担心若是再有一场阴雨,会伤及各位修行根本,因此特地派我前来送伞。”
陈碎忽然问道:“纸伞所用的梧桐宝枝,可是来自于凤凰梧桐?”
女子笑着点点头,“公子从何得知?”
陈碎说道:“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凤凰梧桐竟是水云殿之物。”
女子说道:“凤凰梧桐是我殿的立身之物,能够守得确实十分不易。”
水云殿既然当做礼物将其送出,就代表这油纸伞绝非凡品,如今这纸伞的价值还是比束星河猜想的更为珍贵,则更不能轻易收下,“劳烦贵殿前辈担忧,只是我们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实在是不能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诸位心意束某心领了,还请姑娘将纸伞带回吧。”
“对于道友来说是力所能及,亦或是顺手而已,但对于我们来说则是弥足珍贵的善意,万事论心不论迹,道友这份心意,这几把纸伞远不足以回报。”
束星河有些无奈,只能开口道谢:“那就多谢诸位了。”
女子完成长老任务,疏离又亲和地将伞交给束星河,便折身告辞。
但与她一同前来的少年却没有跟着离去,而是捧着一把伞,走到了盛火旁边,“这个纸伞不止能抵御风雨邪气,寻常无事时撑着,握住伞柄,可以使身体暖和一些。”
盛火双手接过纸伞,有些不解。
少年笑而不语,只是看了眼外面放晴的天空,以眼神示意。
盛火心中有些惊讶,眼睛不自觉睁大了些。
她确实被昨日阴雨伤到一些,直到现在手脚都是一直冰凉,具体又说不出来个大概,所以一直隐瞒了下来,她一直认为掩饰得不错,连两位师兄都没察觉到异样,这个少年顶多看了她两眼,怎么知道的?
盛火心下疑惑,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道了谢。
少年赠完手中纸伞,水云殿已经准备离去,老妪叫了一声:“姬唐。”
三分严厉,七分纵容。
听到叫声,少年只得告别,冲着盛火说道:“若是你以后到了洛河国,欢迎你随时来水云殿做客,我叫姬唐。”
“盛火。”盛火淡淡说了名字,没答应往后去水云殿的事。
姬唐丝毫不介意盛火冷淡的态度,一边向着老妪小跑过去,一边向着盛火挥手,“有缘再见!”
陈碎眯着眼面色不善地看着姬唐。
束星河则盯着盛火看。
看的盛火一头雾水,问道:“怎么了?”
束星河欲言又止,最后语出惊人:“我怎么感觉这小子怪怪的,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盛火有些惊奇于束星河的想法,无奈解释道:“你想多了,他不知道如何察觉我昨日被阴气影响,提醒我一下而已,就和师兄你将我们的猜测告知他们,都是随手的事。”
盛火也能理解这种行为,一般来说,除了少数性子高傲或者孤僻的人,有一些特殊缘由,除此之外的大多数人都是喜欢结善缘的,山上修行,山长水远,朋友多了好行事。
余情却在一旁添油加醋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可是特地邀请盛火去水云殿做客呢,盛姑娘样貌不俗,跟水云殿清一色的美貌又不是同一种感觉,毕竟春天到了。”
盛火平静的看了余情一眼,懒得与他耍嘴皮子。
余情坦然受之。
陈碎夺过盛火手中的纸伞,没好气地说道:“受了伤不知道说?忍着做什么?出了事回去好让你师父削我?还有,用不上这破伞,拿着。”
陈碎将他的那把佩剑扔给盛火,说道:“你拿着它,那些残余的阴气自会消失。”
束星河挑眉,他都不知道陈碎的昆吾剑还有这种效用。
盛火双手接住陈碎的佩剑,剑身看起来只是比寻常长剑纤细一些,材质有些特别,比她预估的重量要重。
盛火一手拿着剑,垂在身侧。
陈碎皱眉看着盛火敷衍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拿好了!摔坏了要你赔!”
还有能摔坏的宝剑?盛火心中翻了个白眼,她知道陈碎是在撒气,却不知这火气从何而来,隐约感觉和自己有关,只能顺着他,忙不迭双手捧着,托举到额前,一副诚心诚意像是在捧着稀世珍宝的模样。
像是在问陈碎如此敬意可还满意?
陈碎冷哼一声,倒是没再找茬。
见陈碎消了气,盛火放下了高举的手臂,将剑抱在怀中。
很快盛火就明白了陈碎的用意,昆吾剑触感清凉,跟阴气侵蚀的那股凉意不同,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昆吾剑的凉气游走在她体内,消解着昨日驻扎盘旋在身体之中的阴气。
抱着对此感觉更为明显。
长剑有灵,昆吾在用被温养出来的灵气替盛火驱散着体内阴气。
对于剑修来说,长剑本身的灵气积攒不是一件易事,经过日积月累的温养,方才能使长剑自带灵气。
盛火也算是半个剑修,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名堂,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也会踏上剑修的道路,明白陈碎将剑给她疗伤,不可能全是依靠这把剑的特殊之处,绝大部分是因为他长期温养长剑才会使其有源源不断的灵气。
昆吾的灵气品级要高于阴气,对于清除阴气药到病除,但始终有损耗,损耗一丝陈碎就要温养许久。
盛火感觉像抱着一块烫手山芋,一种糟蹋别人心血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不容易挨到半盏茶时间,众人已经出了洞窟,盛火体内阴气已残余不多,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于是忙不迭的将长剑还给了陈碎。
陈碎将长剑撇在腰间。
束星河拿着木子前辈之前所画的简易地图辨了下方位距离,说道:“离这里不算远,御剑的话一个时辰便可以到了。”
了解了路线,几人便开始出发。
在场只有盛火还不能御剑,束星河自然而然担当起了带着盛火的责任,除此之外,古静的修为不如其他几人深厚,束星河也顾及这一点,放缓了速度往目的地赶去,中间还停下来修整了片刻。
最终在朝阳穿破云层,明晃晃的将整个森林覆盖的时候,一行人到达了那座山头。
盛火打量了脚下山头,总感觉此时有些不同,草木比其他地方茂盛不少,有一层淡白色的雾气萦绕。
一行人不用上山,便见到了那株天道真兰,它盛开在一处水渊中间的小岛上。
说是小岛,也只够一两人暂时站立,天道真兰赫然盛开在中央。
确实离成熟只差一步。
束星河足尖一点,越过水渊落在了真兰旁,手试探着往天道真兰伸去。
直至触碰到花茎,周围都没有半点异样。
确认周围确实是安全的之后,他回头对陈碎招招手,陈碎便拎起盛火,运气一个起落将她带到了小岛上,由于这个岛实在狭小,他只能在一边御剑,或者回到岸边。
束星河招出长剑,握在手中,提防着周围有可能突然出现的守护妖兽,对盛火说道:“拜托你了。”
盛火点点头。
就在盛火伸出手腕,两指蕴了一缕极为轻薄锋利的灵气,正要往自己手腕划去,束星河一下抓住了她的胳膊,叮嘱道:“不要勉强,不行就算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盛火仰头看着她,“我知道。”
束星河神色复杂,好一会儿才松开手。
盛火低下头,坦然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滴滴而落,染红根部的土地。
几乎在鲜血滴到泥土上的一瞬间,红色的血线就从天道真兰根部蔓延而出,直到花瓣血线密集的几乎将花朵染成红色。
根部土地传来碎裂的声音,整株天道真兰自动破土,摆在两人身前。
原来天道真兰成熟是这样。
盛火还在打量成熟的天道真兰,正准备伸手去拿,束星河就扯过她受伤的手,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替她上药包扎。
包扎妥当,才将真兰拿起来一把塞到盛火手中,然后带着她回到了岸边。
余情有些惊讶,“天道真兰采摘这么容易吗?从放血到摘下,总共才数息时间不说,我还没听过有天道真兰自动破土而出的。”
束星河闷闷说道:“已经很久了。”
余情一愣。
盛火呼吸一滞,神魂微颤。
束星河像是没察觉一般,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没有见到此地的守护兽,还是不要久留。”
几人转身,正要离去,束星河却突然将剑往后一掷。
叮——
“站住!”
刀剑碰撞和人声同时响起,束星河的长剑挡飞一把暗器后又被他招了回来。
对面出现一行人影,一个黑衣少女,一个中年男子主义和一个白发老人跟在其身后,像是以少女为主,方才的冷喝声正是女子发出来的。
“将真兰交出来!”女子英气骄纵的声音传来,再次喝道。
这句话听在盛火这边众人耳朵中,就十分有意思,除了古静和盛火两人,其余几个几乎都是有些身份能力的人,听到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不仅不生气,还有些好笑。
陈碎笑意深深地问道:“不知姑娘有何本事,能让我们将这真兰交出来?”
“本事?”黑衣女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冷笑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让你看看好了。”
随即,她身后一个白发老者抱剑往前几步,遥遥看向众人。
只一眼,束星河心神大震,他作为差一步跨入上五境剑修直觉告诉他,此人绝对是上五境修为,至于是六境,还是七境,甚至是再往上,则不得而知。
束星河甚至觉得没有知道的必要,因为单单是六境,且只有这一个人,都不是他们这几人能对付的。